顾小侯爷虽纨绔，但却心善。
我躺了一月，他日日照顾，恐我驾鹤西去。
此刻，顾小侯爷一瘸一拐的给我倒水，一边问我如何避祸。
他因为裴府宴上伤了我，又被打瘸了。
老侯爷虽为武将，但仁慈心善，最讨厌仗势欺人之人。
被归府的侯爷呵斥着到我这当牛做马。
顾悬点头应下。
我靠在榻上，看着小侯爷年少的样子，
轻狂却心善。
和他死时的苍白截然不同。
顾悬不时看我几眼【你一直看我作甚？】
我道【想看。】
他似乎有些热，脸上有些红。
我接过他的水。
我一边喝，一边说【侯爷与夫人的死早有预谋。】
他手一颤【谁？】
河清海晏，四方安定，豢养的鹰犬吃不到肉，主人便以为它要噬主。
我教他洞悉朝堂风云，因我发现，我腰上的伤，从未好过。
它稍有受力，便会裂开。
我有预感，自己活不过五年。
因有伤在身，武艺几乎全废，上次的三弓差点要了命。
我必不能护他一生了，只能让他学会自保。
我的将军啊，属下有错，将你拖进黑暗的世间。
在你未来十余年里，从未等到天明。
【可是当今圣上仁政惠心，怎能毒杀手足。】
【阿悬，你要看他做了什么，而非看起来怎样？】
他猛地放下手【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我弯唇一笑，拾起勺子饮水【阿悬】
上一世他让我不必生分，叫他阿悬，我大呼不敢。
现在逗一逗孩子，
感觉还挺不错的。
是吧，将军。
我继续道【皇上看似权倾天下，但处处掣肘。】
【一来帝后不和，世家大族大半都在皇后身后。】
【二来武将权重，天下只知长安侯，不知文德帝。】
顾悬面色不虞【如何能解？】
我抬眸看他【自是要从局中破。】
前世有一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人称九千岁。
姓张名清。为人却不清。
年弱冠，进谗言，扶贪官，害忠良，实乃文德第一位爪牙。
此人颇有权术，做事滴水不漏。
上一世，顾悬查了三年，才知是张清毒死了长安侯夫妇。
最后被文德帝赐死殉葬。
文德帝与他相识于微时，传闻将八岁的他从一强盗手中救出。
顾悬却道【如今文德帝前，两位宦官，都名张清。二人为兄弟，不知先生所言何者？】
我震惊至极，多年后，从未有张清胞弟。
究竟是谁，有意抹去那位的身影？
是谁在暗中布局，混淆往事的足迹。
我道【可对二人有区分？】
顾悬道【二人身形样貌皆一致，站在文德身后，恍若银镜照面。】
我思虑片刻，眼皮不曾抬，冰冷道【那便都杀了吧。】
顾悬眼中难掩惊骇。
我的将军啊，对狠辣奸佞之人心软，就是给自己锻造了一把夺命刀。
【阿悬，我是一恶人。】只对一人心善。
我教他懂朝堂纷纭，却也忘了，这样会让他畏惧我。
我一身污秽，会吓到我的神明。
【你走吧。】
顾悬一歪头【你怎赶我走？】
【我累了。】
顾悬在门口回首【先生所为，到底为何？】
我诚心道【自然是为你一人。】
光拂在他面上，他道【若你为我一人，手染鲜血。】
【那我便为天下人，将功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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