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晗进了厨房，林振栎正在忙活着，一盘蛋挞刚刚出烤箱，他带了隔热手套把烤盘端出来，一回身，滚烫的烤盘差点撞到文羽晗身上。
“当心。”
“原来你还会说话啊。”
文羽晗洗了手，带上手套，把蛋挞挨个装盘。
“你不去陪你的朋友，到这儿来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下毒，行了吧。”
两个人阴阳怪气起来。
“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我不会去做的。”
“你最好是。”
“原来你也是那么看我的。”
林振栎背对着文羽晗，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你也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文羽晗回道。
林振栎没有再阴阳怪气，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人是谁？”
“嗯……”
文羽晗忽然被问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振栎解释清楚。
“算了，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不是，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你介绍他，或许，应该算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林振栎正在挤奶油的手抖了一下，一朵小花就这么毁掉了。
“不对，最多算是舔狗？”
文羽晗觉得自己越说越离谱，用词也不准确。
“也不是，就是我爸爸一个好朋友家的儿子，我爸一直想撮合我们俩在一起，想抱人家大腿，那个顾清添呢，人是个好人，我们两个从上小学就认识了，他对我挺好的，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两个只能是好朋友。而且，他太没主见了，我爸跟他说我在镇上被一个小混混缠上了，他就不放心，还喊了那么些人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啊，对你造成困扰了。”
“该道歉的不是你，解释清楚了就可以，他进门就说来找你，我怕是有人要伤害你，所以会比较紧张。”
“你就是太紧张了，我又不是你，才来几天啊，怎么可能招惹仇家。”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怕你和我走的太近，想找我麻烦的那些人，会伤害到你。”
林振栎沉声道。
“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才不信呢，好了，不跟你说了，蛋挞、慕斯蛋糕和提拉米苏，我都装盘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文羽晗端着托盘撩起门帘便走了出去。
夕阳的余晖从门帘出照射进来，可随着门帘的落下和文羽晗的离开，门帘又遮住了耀眼的光亮。
那一瞬间，林振栎甚至起了私心，如果就让他一直站在她身后，把光留给她，把黑暗和肮脏都留给自己，那该多好。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现在的他，根本不配谈这些。
文羽晗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把顾清添那群人给哄走了，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比一下午接待好几波客人还要累。
等把人送走，天都黑了，她这才发现，已经有好一会儿没看见林振栎出现在店里了。
已经到了闭店时间，文羽晗打算自己先打扫卫生然后打烊，正在拖地，忽然店里的灯闪了两下，然后灭掉了。
播放音乐的音响和空调也停止了工作。
文羽晗看了看外面，对面的店铺和外面的路灯都还亮着，估计是店里跳闸了。
她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摸索着朝着吧台那边走过去，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照亮，顺便给林振栎打个电话。
文羽晗有点夜盲，在忽然黑暗的情况下，跟盲人也没什么两样，全靠着平时在店里记下来的具体位置，两只手伸向前面摸索着过去。
还没走两步，就撞上了一道人墙。
“啊。”
文羽晗只觉得鼻尖被撞的酸疼，两只胡乱地挣扎摸索着，那触感，像是轮廓清晰的腹肌？
再往上，是剧烈起伏的胸肌？
手指似乎在触及那个凸点的时候被一只大手给抓住。
“别动。”
是林振栎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的，呼吸急促，像是刚刚跑回来的。
“你去哪儿了？突然停电了，吓死我了。”
文羽晗后退了一步，握住她手腕的温热手掌也紧跟着松开了。
“别怕。”
下一秒，光亮从林振栎手上绽开，他点亮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重现见到光亮的文羽晗总算是没有刚才那么不安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你刚才去哪儿了？”
“隔壁刘大叔家屋顶的瓦坏了几块，他喊我过去帮忙修一下，我想着一会儿就能回来，就没跟你说，谁知道店里突然停电，我看见店里暗下来，就赶紧跑回来了，还好你没事。”
“你也真是的，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文羽晗走到一旁坐下来，继续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找电工过来修吗？”
“不用，我会修。”
林振栎说着，就把墙上的一副装饰画拿下来，打开了藏在后面的电表箱。
“行啊，我们林老板真的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仅会做甜品咖啡，还会上房修瓦，还能修电表。这以后要是哪个女孩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林振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孩，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电筒射出的光亮，暖暖地笼罩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她像个夜晚归巢的幼兽一般，美好又无害。
“咳。”林振栎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回来。
“你很闲吗？”
林振栎带着些不满的声音忽然传来。
“怎么着，你这个老板是看见自己员工闲下来就会生气是吗？”
“是啊，你真是眼里没活儿呢，赶紧过来帮我照个亮。”
文羽晗这才反应过来，拿着手机举起来给林振栎照亮。
没几秒钟，电闸推上去，室内恢复了光亮。
“林老板好厉害啊。”
文羽晗后退了几步，仰头看着站在凳子上的林振栎，眼中带着几分崇拜。
“谢谢夸奖。”
林振栎从凳子上下来，拿起一旁的拖把，开始拖地。
“我刚才拖了一半，就忽然停电了。”
“我知道，不是说了吗，这些活是我的，不需要你干。”
“那我这个员工岂不是比老板还要清闲？”
文羽晗重新坐下来，看着拖地的林振栎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合适。
“我还不是怕你外婆说我没照顾好你？可不能把你累着。”
林振栎转身去洗拖把，声音从洗手间里闷声闷气地穿出来。
“你要是实在闲的无聊，可以想想晚上吃什么，今天因为停电搞迟了，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
“好呀，去陈记吃吧，想吃他家的干挑面了。”
两人关了店门，往小吃店走去，还没到店门口，就看见那边围了几个人。
文羽晗隐约听见像是陈思琦的哭声，急忙跑过去，林振栎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
文羽晗看见陈思琦的爸爸倒在地上，陈思琦慌乱地哭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晗晗，你怎么来了？”
“叔叔怎么了？”
“他忽然晕倒了。”
“你妈妈呢？”
林振栎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陈妈妈。
“我外婆这几天病了，我妈去照顾她了。”
“赶紧打急救电话。”
文羽晗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林振栎则更为冷静，让陈思琦把她爸爸放在平整的地方，疏导围观人群散开，然后查看他的情况，开始给他按压做人工呼吸。
没一会儿，急救人员赶到，把病人带上了救护车。
文羽晗一直在旁边安慰着陈思琦，她现在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放心吧，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嗯。还好有你在。”
她看了看文羽晗，又看向林振栎，轻轻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不谢。”
林振栎微微点头，回了两个字。
一直到陈思琦的爸爸被送进医院抢救室，她的妈妈也急匆匆赶来医院照顾，文羽晗才默默离开。
可是，才走出医院那条走廊，她忽然发现林振栎不见了。
文羽晗四下看了看，晚上医院里没几个人，刚刚明明还看见林振栎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坐着的，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呢。
她出了急诊大楼，正准备给林振栎打电话，就看见不远处的吸烟亭里，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身影靠在廊柱上，他指尖夹了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眼圈。
不知怎地，文羽晗忽然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落寞，好像有什么无法诉说的心事。
她一步步靠近，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可是离着林振栎还挺远的，就给他察觉出来了。
林振栎猛地回头，见是文羽晗走过来，急忙把烟头熄灭。
“叔叔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阿姨赶过来了，医生说是脑梗，好在抢救及时，目前脱离危险了，后续还要做复健，慢慢康复。”
“那就好。”
“在想什么呢？刚刚看你在出神。”
文羽晗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文羽晗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沾了陈叔叔的呕吐物。
“先回去洗澡吧，然后我们再去吃东西。”
“我没什么胃口了，随便吃点得了。要不我等下回去下面条吃。”
林振栎看起来很疲惫，讲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好。”
文羽晗感觉他应该是真的累了才会这样，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一起回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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