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从前日起雪就停了，被刺眼的阳光充照，厚厚的积雪逐渐融化，只余几处残留着雪块，拂来的风依旧冷冽。
“公子，公子醒醒！”卫九要急死了，昨夜府上出现刺客，那刺客武功极佳，外墙的人全被打晕了，就连他都不能幸免。
沈澈扶着脑袋，缓缓清醒过来，眯着眼睛四处打量，发现是自己的房间才放下心：“你这么急做什么？”
怎么能不急，他一过来就看见他趴在桌子上还以为他出事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沈澈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昨日夜里他把洛禾扶到床上睡好，自己就去跟卫九挤一张破床。半夜卫九打呼响彻云霄，怎么弄都弄不醒，自己也怎么也睡不着，就只能回到自己房间趴桌子睡觉了，现在感觉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沈澈本来想骂人来着，回头看见床上空无一物，整洁如初，瞬间哑口了。
醒这么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你看什么呢？这有床你怎么不睡？”卫九纳闷道。
“你管的着么你！”沈澈翻了个白眼。
细听到外面有不少的动静，好像是在找什么：“外面怎么这么吵：”
“昨夜府里遭遇刺客了，那刺客武功极佳，把府上的侍卫全给打晕了，好在刺客没有下杀手，这会在搜查有没有丢失的。”卫九还在四处打量他，看有没有伤口。
沈澈都要无语了：“行了，我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别找了。”
“那就奇怪了，那刺客打晕人却什么都没做，这是为什么？”卫九难得沉思。
沈澈有些心虚，转移话题：“父亲呢？”
“他们今早就从书房出来了，应该是事情解决了，现在除了刺客的事，侯爷他们都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了。
“哦，对了，侯爷说是要找你，让你现在过去。”卫九说。
“这么重要的事你放最后才说？”沈澈顿时感觉力不从心。
“我也是担心你就忘了了嘛。”卫九狡辩说。
主厅。
沈章面色凝重背手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天空，眼神落不到实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看见远处走来的沈澈才转换成从容淡然的样子，甚至在他走进后还发自内心笑起来。
“父亲，昨日发生了什么？我见你神色紧张还在书房待了一晚上，秦叔叔不让我打扰你，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么？”沈澈担忧道。
沈章猜到他会想到这些，不着痕迹转移他的注意力：“是有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诶对了，今日爹爹得空，陪我出去走走吧。”
“去哪？”沈澈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多问，也愿意陪他走走，毕竟他们也从未一起出去走过，有些好奇父亲会想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不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沈章一早就备好了马车，等他们都坐上马车了，沈澈以为就要出发了，只不过沈章却说还有一个人没过来。
还有人？难道是秦叔叔？
最后等来的是卫九，沈澈有些不理解了，眼神询问父亲，沈章也只是笑了声没有说话。
“小澈，爹爹问你，我一直让你装病，不让你去外面跟同龄人玩，你对爹爹可有过怨恨？”
沈澈更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从来没有怨恨过父亲，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怕我被外面那些人利用。”
“你能理解爹爹，爹爹很是欣慰。”沈章叹了口气，眼神意味不明开口道：“我与你母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到婚配年龄两家就结了亲，后来又生下了你，一开始我对你说不上喜欢，看见你就来气。”
“父亲……”沈澈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你母亲是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的，我当时就想是你把她抢走了，还是你秦叔叔劝诫我，后来我也想着错也不该在你，要不是我让她有了孕……”
“父亲，母亲是愿意的……”
沈章嗓音有些沙哑了：“我知道，我现在谁也不怪了，都是天意吧。后来我带着你母亲的那份好好呵护你，你还记得你莫爷爷么？”
“当然记得，莫爷爷是除了父亲和秦叔叔以外对我最好的人，父亲之前不是说莫爷爷跟爷爷是生死之交么？”
“是这样没错，只不过他与我们家不止是生死之交，更是你母亲的父亲，是你的外公。”
沈澈愣住了，竟然是这样……难怪他对我那么好……那洛禾岂不是杀了我外公！！！
他脸色越来越惨白，沈章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没……没什么。”现在还没证实一定是她，他不能因为初步判断就认为是洛禾，对，要冷静。
“真的没什么么？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杀的你外公？”沈章怀疑道。
沈澈只能模棱两可回：“我也还不确定，需要进一步查探。”
“罢了，你外公这仇就交给你了，不过我也实在是不想让你扯进这些事里，我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的做个侯府小公子。”
“父亲，我一定会查清的。”
马车乍停，卫九从外掀开车帘：“侯爷，公子，我们到了。”
沈章收起情绪：“走吧。”
这又是一座院子，门牌匾落了许多灰，写着静春园。这院子许久没人住，到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不过里面的陈设倒是摆的整齐，没有人动过。
“这是你母亲以前住的地方，那会儿你母亲天天在那练剑。”沈章指着落了满地落叶的院子。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母亲的故事。
“父亲，你是怎么和母亲认识的？”
沈章回忆起以前的事，不由温柔笑起来：“那会儿我才十岁，调皮捣蛋的很，被你爷爷天天追着打。我就跑出门去，一不小心就跑到这。当时这座院子不比现在，那时漂亮极了，我就在想到底是谁住在这里，我就从那后面爬墙翻了进去。
正好就看见你母亲神色紧张的拿着剑指向我，问我是谁，我就告诉她。后来知道了她们家是新搬过来的江湖剑客。
我就每天都偷摸跑过来看她练剑，后来被长辈发现了，我也不怕，还愣头愣脑的说我长大后要娶她为妻。”
沈澈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又被你爷爷打了，那次打的最狠，还给我关了禁闭。”沈章怨恨道。
沈澈忍俊不禁。
“第三天你母亲就偷摸跑过来找我了，给我带了好多吃的。长辈们也都知道我们是心意相通，后来就给我们定了亲。”沈章得瑟起来。
“那后来为什么都搬走了？”
说到这里沈章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后来我出去打仗了，你母亲以为我后悔了，就跟着你外公一起搬去了梧州。等我立功回来人都不见了，你爷爷还添油加醋说你母亲在梧州跟别人成亲去了。
吓得我马不停蹄跑去梧州找她，被你外公一剑轰了出来。我就跪在门口，整整跪了三日，整个梧州都知道我的英雄事迹了。
最后还是你外公丢不起这人才把我拽进去，把话说清楚后我才和你母亲终于走到一起。”
沈澈啧啧称奇：“真没想到你们的故事竟然这么精彩。”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沈章抬头挺胸，崛起嘴角骄傲着说。
“小澈啊，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回来的话，就把这院子好好收拾一下吧，明日你就跟卫九一起回梧州去。”
沈澈到现在也没明白父亲今日突然跟他说起这些是为何，只是心脏募得一跳。
回到侯府，只觉得天色已晚，与往常无异，只是今晚洛禾没有再来，而父亲也没有再去书房商谈要事，也切都仿佛事情已了一般。
“公子，今晚还是早点睡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车回梧州呢。”卫九说着。
“阿九，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有事要发生。”沈澈越发的不安，周围越是正常他就越是觉得不正常。
卫九打着哈欠：“公子，侯爷不是都说是事情解决了么，是你多想了吧。”
“可是事情已了，父亲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公子我真的熬不住了，我先去睡了。”卫九困的眼睛半眯着走了。
沈澈被他这一打盹，思绪也断了。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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