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李薇的父母是一对警察。

在李薇三岁的时候,A市发生过一起极其恶劣的无差别杀人案件。

罪犯陈某拿着尖刀在商业街疯狂乱捅,造成五人死亡,十二人受伤。

警察来到现场后,罪犯陈某更是挟持一名人质,要求警察交出配枪。

其中交涉的一名警察就是李薇的父亲。

李正雄拿着手枪徐徐靠近。他竭力安抚着陈某的情绪,并且说明自己可以代替人质。

被尖刀抵着脖子的人质此刻情绪已经崩溃,她的丈夫刚刚被这个恶魔捅死,巨大的悲痛让她已经神志恍惚。

在现场的不远处,李薇的母亲周晓琴同样神情紧张的注视着一切。

她紧紧抓着腰侧的配枪,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行动顺利,让陈某降低防范,制服罪犯,解救人质。

李正雄每走一步都像悬于钢丝之上。他想着夺走陈某的尖刀是不现实的。那么,尽量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给陈某一枪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最好是打中他的手臂,让他武器掉落,将其制服。

李正雄手心冒汗,他觉得手上的枪像冷铁一样,让他疼痛。他望着被挟持的人质,此刻的女人满脸泪痕,面无表情。李正雄心想,他一定要尽量保护人质,别让她受伤。

李正雄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打出那一枪,可陈某跟人质贴的太紧,并且陈某情绪癫狂,仿佛随时可以抹了人质的脖子——女人的脖颈处已经有血痕。

李正雄越来越靠近,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再走近就要贴身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陈某突然发狂,他猛的一按刀刃,大喊:“过来啊!”

李正雄看到女人的脖子割开一道血口,血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他慌了,只能继续向前走。

陈某突然露出一丝癫狂的笑,他直接一刀抹了女人的脖子,在李正雄惊愕的眼神中,抢过他的配枪给了他两枪。

周晓琴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她朝着李正雄跑去,被陈某也一枪击中。

陈某被狙击毙命,他到死都在露出那畅快癫狂的笑。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李薇的外婆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她抱着只有三岁的李薇,边流眼泪边说:“薇薇,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我们薇薇没了爸爸妈妈,以后只能跟外婆相依为命了。”

李薇八岁时,外婆也去世了。

李薇父母的警察同事握着她的手,带她看着眼前的墓碑,轻声对她说:“薇薇,你爸爸妈妈都是烈士,要安葬在烈士墓园。外婆就安葬在这个墓地,你想爸爸妈妈或者外婆了,就告诉阿姨,阿姨带你来看他们。”

李薇在八岁时进入孤儿院生活,仿佛命运般,她遇到了许成。

许成——吴丽的儿子——那个人质的孩子。

他的父母同样死于陈某之手,他同样来到了孤儿院。

许成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充满了敌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敌意变成了恨意。

李薇仍记得,她十五岁说理想是成为警察时,许成轻蔑的眼神,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也、配?”

当她高考志愿报了警校的时候,许成冷笑出声,他望着李薇,说:“一个连人质都保护不了的警察算什么警察?你是这种警察的女儿,注定也是这种人,你懂吗?”

那年九月,当桂花的香气弥漫整个鼻尖,李薇考上了A城最好的警校。与此同时,许成也踏入了那所警校的大门。

李薇的大学生活都在专心于学业。她从小到大一直遭受许成的针对,但她从没跟许成辩驳过什么,一直沉默应对。

她对任何人都平静随和,所以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上课,回宿舍,去图书馆几乎都是一个人。

那天,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听到同宿舍的徐莉容说喜欢侦查系的“林川”,正在纠结要不要写情书表白。

李薇对林川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

他容貌出众,家境优越,在侦查系经常有女生谈论。

但即便有印象,李薇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倒是林川,他很早就注意起了李薇。

第一次见到李薇的时候,是在学校的食堂。林川正和他的同学在座位上吃饭,李薇端着餐盘想要在附近的桌子上落座,却被许成一个箭步抢了先。

“嘶……”林川小声嘀咕,“什么人啊,还跟女生抢位置……”

何子安说:“他俩是李薇和许成,你不知道他俩的事吗?”

林川看着李薇另找座位坐下,听着何子安说完了他们的故事。

林川打心里觉得李薇和她的父母丝毫没错,是许成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恨错了人。但这毕竟是他俩的事,他这个外人不好插手。

从那以后,林川总是有意无意关注起李薇和许成。

他发现许成经常故意冒犯李薇,想要惹怒她,但李薇总是躲避退让,从不跟他计较。

林川心想,李薇一个女孩是不是害怕许成,不敢起冲突。于是他开始不自觉的跟李薇出现在同一地方。

林川和李薇同系不同班,他开始跟着李薇上专业课,泡图书馆。但他不敢离李薇太近,一直隔着较远的距离坐着。

从不远处悄悄观察着李薇,林川觉得李薇绝不软弱。她目标坚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便名列前茅,就连他最头疼的犯罪学都成绩优异。她的身材瘦弱却修长,给人一种柔弱却坚韧的感觉。

林川觉得李薇对许成的退让绝不是害怕,只是她不想,或者她不屑。

和李薇第一次说话的契机并不“体面”,但他也算得上“英雄救美”。

那是警体课,教官让两人一组,互相练习擒拿。

许成又开始针对李薇,他找了李薇一组,处处对她进行体力压制。

男人高大的身躯和巨大的力气让李薇处处受限。到最后,许成竟然把李薇死死的压在地上,手臂抵着她的喉咙。

林川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去一把将许成掀翻在地,生气的说:“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呵。”许成爬起来拍拍手,“少在这当护花使者。”

林川指着他说:“你才少在这泄愤!她是不是无辜的你心里清楚!”

“艹!”许成突然一拳打过去。

林川脑袋一懵,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打过架,刚反应过来想要还手,被教官一声喝止,分开了两人。

许成受到处罚,林川在医务室给嘴角的淤青上药。

李薇站在旁边,说了声:“谢谢你。”

林川被药膏刺激的嘶了一声:“没事没事,谁都会看不下去的。”

李薇:“你的嘴角……”

林川:“没事儿,以后要当警察打架的时候多着呢,这就当提前练习了。”

李薇笑了一下,林川沉默了一会后问:“李薇……你真的想谢谢我吗?”

李薇看向他。

“那你能不能替我补习下犯罪学啊?”林川捂着嘴角,“你看,我也算为你身负重伤,你就帮我补习下吧,我犯罪学真的很烂……”

林川跟着李薇补习犯罪学卓有成效。

这天,在教室里,林川看着李薇记笔记的侧脸,给她递上了一张纸条:李薇,明天下午我们继续去图书馆学习吧。

李薇抬起头,林川看到她的瞳仁很黑,仿佛一潭湖水,深沉不见底。

李薇:明天不行。

林川:为什么啊?

李薇:明天是我生日,我想去墓地看看爸妈和外婆。

秋天的傍晚已经有些凉意,李薇拢了拢衣服,看到地面有两道影子,一长一短,随着路灯在渐渐拉长。

她和林川刚离开图书馆,正走在校园的路上。

四周有说话声和笑声,一对情侣十指相扣跟他们擦肩而过。

林川突然叫住李薇,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你,礼物。”

李薇疑惑:“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林川:“你不是说昨天是你生日嘛?”

李薇愣了一下,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小巧的蔷薇吊坠项链。

“好看吗?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李薇笑了一下:“好看。”

林川有点害羞的说:“我给你戴上好吗?”

李薇:“好。”

林川给李薇戴上了项链,李薇感觉到颈间一凉,这吊坠仿佛要贴近心口的位置。

“好看。”林川有些不自在,“李薇,你戴起来真好看。”

那晚,林川把李薇送到了宿舍楼下,并形成了习惯,今后日日如此。

在林川送李薇回宿舍的第二十九天,林川在李薇宿舍楼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林川的呼吸有些急促:“那个…我先走了…你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到李薇还在原地,他脸色一红:“快点上去吧,早点睡觉。”

李薇看着他,突然明媚的一笑:“林川,明天见。”

林川胸口猛的一跳,他看着李薇的背影,他确定,这个笑容是只属于他的。

从认识李薇以来,他从没看到李薇笑的这样大方,这样热烈,这样…毫无挂碍。

心里的开心让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林川突然向空中跳了一下,落地向自己的宿舍楼快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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