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全并没有在宿乡留很久,隔天下午便启程返回温城了。其实有傅纾在,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待久了,他还怕两个孩子不自在。
那天夜里,他们坐在楼梯口聊了好久,对都乐的工作问题也达成一致,小姑娘若是愿意留在宿乡,便留下吧。
无论意外的天灾还是破碎的家庭,她该经历的苦难总算过去了,之后,得轮到她平安喜乐才是。
临走前,周秉全揣着手问她:“今年总要回家过年了吧?”
都乐:“啊?”
“还是你就对泡面情有独钟呢,回回为了泡面离家出走是吧!”周秉全已经听桑珠说了,小姑娘春节一个人躲在出租房里吃泡面的事。
他一整夜辗转难眠,脑海里都是乐乐孤苦伶仃的画面,为什么要这样呢,又不是没有家人,如果这小丫头今年过年还敢这么任性,他真的要追过来打人了!
好在都乐这回很上道,抱着他的手连连服软:“回的回的,没有为了泡面离家出走,泡面哪有舅舅做的菜好吃呀!”
周秉全:“哼,狗腿!”
但嫌弃归嫌弃,都乐如此“诚恳”的表态,周秉全还是满意的。眼看着时间不早,他又细细对两个姑娘交代了点安全问题以及急救知识,最后踩点离去。
送完人的午后,都乐和傅纾随平措阿爸上了山。今天本来算是她的工作日,不过昨天晚宴主任也知道小姑娘家里亲戚来了,索性大手一挥,给她批了两天假。加之周末的两天,她就有四天的时间。
但,谁知道舅舅走得那么匆忙呢!
现在手上攥着多奢侈的四天假,都乐可不想天天在家里窝着。她想带傅纾去山上草场看看,油菜花已经开了,从草场往山的另一边看,大片大片的金黄别提多养眼……
于是,三人溜着牦牛往坡上走。
小姑娘今天的心情比昨天好了很多,她一路哼着《青藏高原》,蹦蹦跳跳的,看不出这样的悠闲虚实几分。
那平措阿爸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赛着比谁的高音飚得厉害,最后,爷儿俩七拐八拐的跑调和破音简直没耳听,傅纾真怕他们俩较劲,给自己唱背过去。
她一开始还打算好好分辨都乐是不是在压抑难过来着,毕竟昨晚哭得那么惨,今天舅舅又走了,可后面看来,就完全没必要。
她快乐得很……
身边的老顽童也快乐得很……
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在平措阿爸竖起的大拇指和糖衣炮弹的轰炸中渐渐迷失了自我,越唱越离谱,越嚷嚷越不着调。
所以,她自我介绍也没有错,既不着调又不识谱的“都乐”。
说实话,这唱得确实有点丢脸说,幸亏这林莽间几乎没什么人。
傅纾不去怀疑都乐开心与否了,这样没心没肺也挺好,不然呢,她自己挑的对象,再“疯”又能怎么样?
到了坡上,平措阿爸照例忙着关心他的动物们,都乐则兴冲冲拉着傅纾往后山跑。许是怀着份春暖花开的期待,小姑娘走得很快,一时间竟没顾到傅纾是刚从平原地区过来的,这样的运动量她能不能消化。
好在她说的后山确实不太远,约莫半小时的功夫,小姑娘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她在山包顶上兴奋地朝傅纾招手:“傅老师,快来,就是这边,快来看油菜花!”
而傅纾连开腔答人的气力都没有了。她喘着气稍缓一会儿,勉强追着人到她身边,再撑不住周身的疲惫,坐地上环住了小姑娘,将浑身重量靠在她身上。
都乐:“怎么样,好看吗!”
傅纾匀了口气拍拍她,好容易说出话来:“你,你让我缓缓,缓缓……”
小姑娘这才发现她累坏了,身边有带着刚刚平措阿爸给的牛奶,她赶紧打开盖子递给傅纾解渴,还不忘取笑人:“哈哈,你好弱啊傅老师,爬这么点山就不行了,我还说带你去登冰川呢!你这个小身板,只怕都摸不到雪渣渣。”
傅纾:“……”
谁弱?谁不行?
这小家伙胆子是真的肥了,说谁不行呢!她这是革命尚未成功,等她搞定了徐老师,看这小家伙还敢不敢说她不行的。
女人眯了眯眼,小本本又给人记上一账。
至于小姑娘递过来的牛奶……牛奶有什么好喝的!傅纾倏然攫夺了眼前挑衅的唇瓣,她必须得身体力行地告诉都乐,小小年纪,别玩火**,谁给她的勇气,敢说自己不行的!
两个月又十三天,一千七百七十六个小时,十万零六千五百六十分钟,她们多久没见面,结果这个小笨蛋昨晚居然那么不解风情的喝醉了!还有,喝醉就喝醉,还哭,半夜动手动脚的也不老实,让人亲也不是,抱也不是,今天还要说她不行?
高原是会让人头脑不清醒的,傅纾对于度的把握逐渐暧昧,这其中不乏宋闪闪“孜孜不倦”诲人的功劳。
唇齿相依间,她的手掌忍不住攀上小姑娘的细腰。软软的,比上次见面胖了一点点。
身边的人似乎抖了抖,却无力推开她。但这是个好学生,知道有样学样,也照猫画虎攀上了她的背脊……
两人重叠的唇角不经意漏出一丝呜咽,是属于都乐的,她的大脑也在羞赧与沉沦中徘徊,然后逐步逐步随着女人的引导而恍惚。
到最后,举白旗投降的总归不是傅纾。
小姑娘似乎无法面对这样哼哼卿卿的自己,咂吧咂吧小嘴把视线藏进傅纾的衣领里。她身上吊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躁动,逼迫她要十分用力抱紧傅纾,直到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安心。
但这也太奇怪了,她不好意思明说。
良久,旖旎的气氛被吹散了,山间又只剩风声。
“躲着干什么,不是要看油菜花吗?”傅纾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了,看到被教训得服服帖帖的小姑娘红着脸躲怀里,还不免得意。再抬眼时,山下金灿灿的百里鎏金果真大刺刺侵占了视线,一路上想要骂人的疲惫随着眼前的视觉盛宴不断慰及心灵,刹那间仿佛又值得了。
今天宿乡的天气其实不算特别好,上山之后,太阳便鸵鸟一般躲到云层背后去了,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傅纾观景。毕竟鸵鸟什么的,也不止天上的太阳,她怀里也有一只。
要不要把她捞出来呢?这个人不仅像鸵鸟,性格也蜗牛,这要是不给个台阶下,她保准到下山也不会自己主动探头的。
傅纾想了想,还是闷笑着把小姑娘的下巴从衣领里托出来:“你怎么……唔……”
“你不准讲话,你就会欺负我,哼……啊!”都乐噘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女人的嘴,并凶巴巴地警告她不准挖苦自己,但是,她完全想不到傅老师这时候还能调戏自己的,最后那一声“哼”,不仅气势没出来,还走了音。
有人,有人不怀好意舔了她的掌心,那一分钟,心脏跳得比800米体测过后还要凶,小姑娘蓦的僵住了。
她像个梦游人,被启动了开关,只一瞬间,便跳出四维空间的科学束缚,扶摇直上九万里,或者,一头撞进蔚蓝大洋,搅乱那千江汇聚的沧溟水,谁都不知道,她该多快活。
于是,直到下山,都乐整个脑子都处于宕机状态,太犯规了,傅老师已经不是她想象中的傅老师了!
过分的是,这人还如常地镇定,知道都乐心不在焉,晚上去托儿所给孩子们上的课,她还顶了去。
期间,平措觉得奇怪,还搬着凳子挪到教室最后都乐的身边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欲哭无泪地扯扯嘴角:“爬山了,我腿软,站不住。”
她真的腿软了,都怪傅纾,没事不学好,学别人撩闲,她哪里招架得住嘛!
“难怪换傅老师帮你上,你早说啊,我多讲一节课也是讲,不过这群孩子们比较喜欢你们,他们肯定更喜欢姐姐们上的课。哇,可别说,傅老师不愧是名校教授吼,这循循善诱的,啧啧,水平就是不一般!”平措还是第一次听傅纾讲课,她引导型的教学方式到底与一板一眼的照着教科书灌输内容不同,孩子们更容易开拓思维,也更愿意集中注意力,那几个捣蛋的今天也乖巧许多。
他一个劲儿跟都乐夸赞傅纾,但对小姑娘而言,这没什么新奇的,她十七八岁就知道傅老师很厉害了。那平淡无奇的态度在平措眼中只能以为她累得不行了,男生想想,又拍拍膝盖对都乐说:“这么累吗?你今天在山上是多撒欢了?不然哥给你捏捏,要不乳酸堆积了有你几天疼的,来,腿伸过来。”
都乐:“!!!”
腿伸过去什么伸!
她敢吗!给她十个胆试试,腿瘸了也不敢享受这项服务好不好!
这要敢伸过去,明年今日就该是她这条腿的忌日了。
本来这个醋王一天天就酸不溜秋的,掐桃花掐得恨不得连自己也掰下来,她还要当着人家的面造次,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都乐连忙挥手拒绝了平措,拖着自己“发软”的双腿,逃命似的躲去偏厅桑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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