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坐在茶室青金石地面时,腕骨还在隐隐作痛。檀香从错金博山炉里蜿蜒攀升,在晨光中裂成细碎的星子。门外传来木屐敲击回廊的声响,每一声都精准踩在昨日酒窖里未尽的雨滴上。"顾总今日要试祁门香螺。"林夏将茶罐递来时,指尖在罐底轻叩三下——这是警示暗号。我抚过罐身鎏金纹路,嗅到一丝不属于红茶的苦杏仁味。推拉门滑开的瞬间,晨雾裹着顾承泽的身影漫进来。他今天穿了件月白唐装,盘扣却是歪的。我盯着第二颗扣眼处绽开的线头,想起这是上周送去他私宅的定制款。当时我特意将丝线浸过缬草精油,能缓解神经性皮炎引发的瘙痒。
"水温89℃,PH值6.8。"我提起银壶,水流在空中划出虹弧。他盘坐在蒲团上的姿势像柄入鞘的刀,目光却始终锁在我腕间新换的翡翠镯子上。茶筅击打盏壁的脆响里,我数着他睫毛颤动的频率。当第三十七次颤动发生时,我忽然用茶杓边缘敲击建盏。特定频率的共振让茶汤表面浮沫聚成莲花状,这是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的声波频率。
他端起茶盏的瞬间,唐装袖口滑落半寸。我瞥见他腕内侧的电子注射器,那是用于缓解遗传性偏头痛的神经阻断剂。茶汤入口时他眉心舒展的弧度,与我昨夜在医疗系统篡改的药剂剂量完全吻合。"温小姐的茶..."他忽然扣住我添茶的手,拇指压住虎口处的静脉,"让我想起小时候住院喝的中药。"青瓷茶壶在他掌中微微发颤,壶嘴蒸腾的热气氤氲了镜片。
我笑着抽回手,顺势将茶匙浸入冰泉:"顾总说笑了,不过是普通的..."话音未落,他突然掀翻茶席。建盏碎裂的脆响中,我望着飞溅的茶汤在宣纸屏风上泼墨成画——恰好是顾氏老宅后山的雪松林。
他军靴碾过满地狼藉,鞋底沾着的武夷岩茶碎末让我瞳孔骤缩。那是今晨我掺在熏香里的镇静剂,此刻正随着他逼近的脚步在空气中重新蒸腾。
"去年苏黎世峰会的电梯事故,"他扯开领口时,露出锁骨下方淡粉的疤痕,"维修记录显示你在故障前两小时调整过配重。"冰凉的刀背突然贴上我颈动脉,"上个月东京湾游艇的导航系统..."
我数着他瞳孔扩散的速率,在临界点突然轻笑出声:"顾总今天用的是大吉岭夜香系列沐浴露吧?"指尖掠过他腕间注射器,"这个牌子与神经阻断剂会产生苯胺反应呢。"
趁他怔忡的刹那,我旋开翡翠镯子的暗扣。茶室穹顶突然降下雨帘,混着佛手柑精油的雨雾瞬间模糊所有镜面。当安保系统重启的蜂鸣响起时,我已经换上备用的黛蓝旗袍,发间玉簪换成淬过解毒剂的银针。林夏在密室等我,全息屏上跳动着顾宅三维地图。"地下二层通风管换了生物识别锁。"她将瞳孔贴片抛给我,"但他们在制冷系统留了后门。"我吞下抗凝血药片,开始往脚踝缠防静电布带。
子夜时分,我吊在顾宅外墙的雨漏管上。防风镜显示地下室温度正以每分钟0.3℃的速度下降,这是触发顾承泽哮喘的临界值。当警报器红光刺破夜幕时,我割开通风管滤网,将恒温器芯片替换成昨夜用冰雕模具伪造的赝品。返回公寓时,鱼缸里的绯写锦鲤正在啃食我浸血的丝袜。我望着它们在水中翻腾的红影,忽然想起十四岁生日那晚,也是这样猩红的水漫过地下室的台阶。当时顾承泽砸开门锁的手电筒光束里,漂浮着我母亲实验室的机密文件残页。
浴室镜面忽然蒙上水雾,我用手掌抹开一片清明。锁骨下方的朱砂痣在蒸汽中红得妖异,这是当年母亲用纳米颜料刺入的定位器。当顾承泽的刀尖抵住这里时,那些游走在血管里的微型机器人就会开始伪造心跳频率。我打开暗格里的老式留声机,指针划过黑胶唱片的纹路,放出母亲最后的录音:"...记住,真正的控制不是让他爱上你..."窗外的月光突然被直升机探照灯切碎,我按下藏在假睫毛里的信号干扰器,哼着录音里未尽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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