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盎上床睡觉前，没有忘记一项重要的大事。
他连好耳机蓝牙，点开表白墙搜索：晋柏。
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一条回复最多的动态，去年的新生表演。
他看了三秒钟封面，手指一颤，点了进去。
视频是纯生图拍摄，比起官方公众号拍摄要更具氛围感，晋柏穿着随意的衬衣长裤，脚踩球鞋，坐在了位置上。
晋柏的身体线条完美，膝盖手臂，腰腹收窄的弧度，每一寸都透着飞扬的生机与吸引力。
深邃的眉骨被灯光掩映，鼻梁斜射下微弱的光影，垂下眼眸，好像一只即将飞去的鸟。
他的腕骨瘦削，佩戴着红绳，修长的手指搭在琴键旁，优雅得更像画。
随着场内逐渐寂静，流畅的音符从他的指尖跳动跃出，裹着朝气与自由，一点点地绵延音符，将情绪递进，挣脱开所有的枷锁。
他弹了一首《鸟之诗》，带着晋柏独有的意气风发。
谢思盎有点听呆了，也看呆了。
谁说的只是看脸的。
谁说的只会一点的。
小鸟呀，总是会向往更高更远的天空，拼尽全力地摆脱束缚。
谢思盎也想。
他是小鸭子，也想要做天鹅。
不得不承认，晋柏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受一大批小女孩青睐，也不单单是因为脸。
他忍不住又听了一遍，看着屏幕里的晋柏，在发光。
—
谢思盎最终在一家甜品店找到了兼职。
说是甜品店，却兼顾饮品和甜品两项功能，在大学城中间地段，顾客的类型杂乱，但还是以学生居多。
周六日的客流明显增加，老板娘忙不过来，雇了谢思盎这个周六日的日工。
他一进门便和老板娘打招呼，笑得腼腆温柔，惹得老板娘顿时怜爱得凑过来和他打招呼。
老板娘约莫三十多岁，姓莫，谢思盎便乖乖地叫她莫姐。
“小谢啊，”莫姐人也爽朗，“周六日人多，你就在前台打包甜品或者送桌就可以了，甜品饮品的制作交给其他人。”
“我相信你，”莫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握拳又晃了晃，“我没看错人~”
谢思盎温柔地笑，也跟着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正式上岗。
甜品店的轻松与忙碌参半，谢思盎做了大半天后愈发轻车熟路，标准的温柔笑容让人看了心情舒适，服务态度和效率都没得挑。
下午五点左右，趁着清闲，他正和莫姐学咖啡拉花，先是用白水尝试。
他刚弄好一个漂亮的爱心便来了客人，一抬头，还是熟人。
是晋柏，不过是穿着运动服的晋柏。
他的手腕上绑着绷带，头发还有些汗湿，拿出手机扫了下码，一抬头也愣了。
“好巧，”晋柏和他打招呼，“在这儿兼职？”
“嗯，”谢思盎带着褐色的围裙，用力地点头，“今天刚来呀，你打球去了吗？”
“对，”晋柏点好单将手机放回兜里，“打羽毛球。”
“周末有空会和社团里的朋友一块打，就在对面体育馆，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玩。”晋柏道。
“好，”谢思盎回头去从出餐口端了五杯消暑饮品上来，继续标准微笑，小脸上雀斑星星点点，笑起来像生机盎然的小野花，透着股苍翠劲儿，“您的饮品在这。”
“我现在帮您装好。”谢思盎严格地执行培训流程，认真地扣好盖子装袋。
他戴着咖色的围裙，干活利索，手脚轻快，一看便是经验丰富，微长的头发遮盖住白皙的耳尖，柔滑地顺下去，莫名多了些许人妻的味道。
晋柏莫名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不用都装，”晋柏看着他柔软的发旋，“有一杯是给你的。”
“给我？”谢思盎骤然抬起了脑袋。
“嗯，”晋柏道，“看见你开心，别拒绝。”
谢思盎：“……”
这是什么奇怪的胡扯的理由？
“我不要，我……”谢思盎有点结巴，无奈地道，“下次我给你买。”
“本来就是我请，”晋柏看着谢思盎，莞尔，“不差这杯啦。”
谢思盎不太习惯别人的好意，尤其是和钱拉扯。
晋柏的家庭条件很好，一杯饮品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谢思盎不这么觉得。
他默默地把这笔账又记在心里，但也没继续推拒了。
刚装好一袋，一位穿着短裤和运动短袖的姑娘和一位穿着运动装的青年一同走了进来。
女孩儿生得标志，水汪汪的杏仁眼像两颗荔枝，笑起来可爱又爽朗，透着浓浓的阳光气，甜妹极了。
跟着走进来的男人戴着半镜框眼镜，青春活力，皮肤也偏白。
“晋柏哥，”小姑娘的语气爽朗道，“我和孟岩过来帮忙。”
“真的吗，”晋柏挥了下手，语气有点揶揄，“确定不是突然想来点甜品？”
“这都让你发现了，”小姑娘凑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品。”
“哎呦，欣然，”莫姐从后厨出来，看见小姑娘亮了眼睛，“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我这不来了吗莫姐，”顾欣然顺手指了下晋柏和孟岩，笑眯眯地道，“还带来了两个大帅哥。”
“我想尝尝新品，”顾欣然的语气带着点撒娇，“莫姐有没有推荐呀。”
莫姐顿时很热情地介绍起店里的新品，还和晋柏、孟岩打了招呼，猛夸了一顿越来越帅。
晋柏在柜台前瞟了眼谢思盎，主动介绍道：“都是咱院羽毛球社的。”
“男生是应用程序的孟岩，女生是计科的顾欣然。”晋柏道。
听见他的话，顾欣然和孟岩都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谢思盎，”晋柏继续主动介绍他，“计科二班的，我舍友。”
谢思盎有些腼腆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一时间店里热闹，莫姐和谢思盎仔细地将东西包装好，递给了顾欣然和晋柏。
“就在对面，”晋柏指了一下东北方向，贴心地清晰告诉他，“过了条街就有个室内体育馆，想玩给我发微信。”
“走了，”晋柏靠在柜台前朝他弯起眼睫，眉梢连带着眼尾都神采飞扬，“拜拜，明天宿舍见。”
“拜拜。”谢思盎有点儿发愣，一时间被他笑得晃神，耳根微热。
—
计科院学生会的竞选也将在近日开始，谢思盎板板正正地填了报名表，勾选了社恐福音的办公室部。
大二的学生会选拔在这个星期，然后由大二大三的学生们在迎新晚会结束后选拔大一的学生会成员。
晋柏知道他要去竞选学生会还蛮稀奇的，毕竟谢思盎看起来与世无争，一点儿也不像能摆官腔唬人的小孩。
寝室里只剩下晋柏和谢思盎两个人。郑烨和陈廷路两个网瘾少年出去上网吧打游戏了，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
谢思盎把报名表压好放在书夹里，微微叹了口气，诚实道：“其实你说的没错。”
“说你没官腔没架子？”晋柏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嗯，”谢思盎老实地把想法告诉他，“听说办公室部的压力不是很大，期末可以多刷绩点学分，还能提前点知道院里的活动消息，忙一点没关系，我想试试。”
他这话说得百分百诚心，多方面考虑，也没扯什么奉献情怀。
“你从什么学院转过来的？”晋柏问他。
“旅游。”谢思盎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拎着水壶乖乖地给晋柏眼皮底下的空杯也倒满了。
晋柏：“……”
他的指尖点在杯壁上蹭了蹭，感受着温热的水温，忽然有些恍惚，谢思盎的体温会不会如此。
谢思盎其实挺倔的，也蛮有打算。
坚韧的灵魂配上柔软的躯壳。
“这样，”晋柏抬起眼皮看他，“你们专业前几能转过来？”
“我们专业就一个名额。”谢思盎说完这话，没再说了。
晋柏听了倒是笑了，伸手rua了rua他的头发，弄得谢思盎的头发丝儿乱翘，像炸毛小狗。
“所以，你去年是专业第一过来的。”晋柏说。
谢思盎任由他揉搓自己，澄澈的瞳仁在灯光下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点点头。
“今年呢，”晋柏的声音含着笑意，说，“也想？”
谢思盎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他曾经的宿舍，氛围很差。
谢思盎总是闷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奔着转专业使劲，舍友叫他去通宵喝酒通通拒绝，尤其是期末那阵，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舍友看不惯他死命卷的学习态度，看不惯他不出来一起玩不合群的态度，总是冷嘲热讽，四处排挤。
这种情况在他提交了转专业申请表厚更严重了。
甚至有时候自己的东西会被故意弄乱，在宿舍没人会和他说话，说话也是嘲讽。
讽刺他穷，苦，傻，只知道死读书。
但是谢思盎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可耻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他心高但并不气傲，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奖学金，转专业的名额，每一项都对他很重要。
他不像他们一样，有丰厚的家底可以挥霍，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未来。
大城市从来都不是圆梦的地方，能圆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他愿意用努力给自己的梦搭一个台阶，努力从小鸭子，蜕变成天鹅。
哪怕实现不了，也要给自己争一个更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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