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晚风穿过窗户缝隙，将凌乱的床榻掀起一角。
鹿鹭惬意地躺在女人怀里，栗色长发被对方夹在指尖把玩。很快，一个接一个炙热的吻落在她肩头，仿若梅花点点。
“你没关窗户？”她注意到被吹起的窗帘，哑着嗓子发问。
“忘了。”
陆南洵随意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在她唇瓣轻啄，“又在走神。”
“我只是……有点累。”鹿鹭转过身，环着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其颈间，没来由地抛出一个问题，“你相信我吗？南洵。”
“我当然相信你，无条件的。”
女人轻抚她光滑的后背，不动声色地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凌厉的眉眼显出几分柔和，“哪怕你告诉我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我也不会惊讶。”
“真的？”鹿鹭被她的假设逗笑，“你最近是不是看多了推理小说，嗯？”
“……是也不是。”
陆南洵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头和她对视，“我收到一条勒索短信。”
“什么？”鹿鹭眨了眨眼睛，瞳孔中适时浮现惊讶之色，“上次那个二百万不是诈骗吗？”
“是真的。”
女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但这条信息其实是发给我母亲的。只是阴差阳错，发到了我手机上。”
闻言，鹿鹭坐起身，薄被滑下，露出她残留斑斑吻痕的肌肤，“南洵，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
女人同样坐直，浅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昨天我去买菜，实际上抽空去探了一下短信上说的交钱地点，就在疗养院旁边。我想，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的意思是，昨天你已经来过疗养院了？”
“对，但约定时间是明天。”
鹿鹭抓住她的手臂，那道伤口依然碍眼，“所以，怎么弄伤的？”
*
前一天，下午。
陆南洵拿着买菜的袋子走出楼栋，习惯性地回头望去——窗户里，隐约可见鹿鹭忙碌的背影。
多年未住人，需要收拾的地方可不少。看来，她的动作也得快点，好回去帮忙。
不知想到什么，陆南洵扬起唇，一抹笑意悄然浮现。可没持续两秒，被手机连续的“嘀嘀”声打断。
“什么事？”她冷声道。
“上次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您母亲注资的一款治疗老年痴呆的药品涉嫌功能虚假宣传，正在被有关部门调查。但是风声不知怎的被传出去，使得部分患者家属情绪非常激动。”
“我记得，推广药品的事，我姐并没有插手。这件事就算闹得再大，也无法对她造成影响。”
她的语气掺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但这对您来说是个好机会。假如成功渡过难关，您母亲一定会重新看重您的！”对面声音高亢起来。见她不回复，紧接着继续道，“而且，最早用药的一批患者中，有您女友的外婆。她在当地很有名望，如果能让她站出来说两句，定然可以让公司获得喘息之机。”
“……”
陆南汐无意识地揉捏着指腹，片刻，她语气坚定地回绝，“不行。”
“您再好好想想，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眼下食品公司的股份和权力都下放给陆南汐，很多董事都在暗中讨论，现在是确定继承人的时候。而我们手中的筹码实在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把她扯进来。”
丢下一句“不用再说了”，女人直接将电话挂断。
她没有往菜市场的方向走，而是伸手打了辆车，直奔附近最有名的疗养院。
“我来看望鹿凌翠。”
在前台出示证件，她准确地报出鹿鹭外婆的名字。
“请问您是？”
“我是陆氏药业的工作人员，来做个回访。”她拿出准备好的证件，在桌上摊开。
母亲和医院也有合作，因而在简单翻了翻资格证后，前台护士立马拨通电话，并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203房间。”
陆南洵低声道谢，大步向楼上走去。
路过没有监控的拐角，她停下脚步，随意地取出手机，一封未读邮件悄然出现在屏幕上，标题赫然写着“患者鹿凌翠住院档案”。
她直接打开银行卡界面，转出一笔钱。
没两分钟，未知电话号码打进来：
“多谢陆小姐，真是爽快人。”
“你查的资料很全，这是你应得的。但我还想知道，鹿凌翠和鹿鹭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念到后半句时，她突兀加重语气。
“这个好说！价格嘛……嘿嘿。”
“老规矩。”
“行，我接下了。不过，这可是你第一次让我查你女友。怎么样，敢不敢让我再往下深挖？”对面夸张的吸了口气，语调轻浮。
“别做多余的事。”
警告完，陆南洵干脆地将电话按断，眸光自盛满阳光的窗户划过。淡淡暖意波及到她身上，却无法深入冰寒的内心。
买菜的时间已经超了，回家后，她很难解释这段时间的行踪。
“呵，先这么办吧。”
她转身进到洗手间。五分钟后，捂着手臂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向203号房间。
简单寒暄后，她直入正题。
“鹿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她拉开椅子，在气质依然优雅的老人身前坐定，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和您孙女还在一起。”
听到“孙女”二字，鹿凌翠皱起眉头，连看她的眼神都夹杂了厌恶，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我没有孙女，没有！”
“是，您没有。”
陆南洵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我会尽快带她来见你。”
站起身，她不再多留，径直走向门口，向护工轻轻摇头：
“鹿老师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正常。她一直很讨厌吃药，见到你们药业公司的人，更加控制不住情绪。”护工信以为真，热心地帮她分析原因，“或者你过两天再来回访？刚刚有个自称是她孙女的人打来电话，预约明天探查。”
“这样啊……”
陆南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道别对方，她继续往疗养院上层去，直到看见醒目的院长办公室。
“把203房间的护工调走，越快越好，换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来。”
“不是，小陆，你不能上来就整这一出，人员调动需要理由——”院长显然认出她是资方的女儿，面露为难之色，“药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次搞不好，疗养院也要负连带责任。”
“我就是来解决药品的事。”
陆南洵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能代表鹿凌翠发声的，只有她孙女。现在，我们需要争取到她的支持，也就是演一出戏给她看。这一点上，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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