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阿辰在春城呆了很久，一半的时日在喝酒，一半的时日在醉酒。她从来不管我们的生活，日常开销她让我用法宝口袋里的宝贝换银子。我还小的时候，法力不够，换过几回。后来我大了些，法术修炼上来了，我就学会用法力挣钱了。
我们混入人间的时，她在我的脑袋上施障眼法，掩去龙角。我会扮作修仙道士给人算命批字，抓抓小妖怪练练手。实在挣不到钱的时候就去码头搬沙袋做苦力，或是帮人家修葺房子盖瓦片。
这当然是累不到我，只是会弄得灰头土脸的。她看见会骂我死脑筋，但不会管我。慢慢的我在人间混熟了，会了很多手艺，挣钱的门道也多了。即使她喝醉昏睡一个月两个月，也不会饿的我们俩。
这当然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喜欢这样付出的感觉，像是在经营我们两个的生活一样，让我感到满足。
我会给她烧菜做饭洗衣裳，做漂亮的花裙子，辑珠做簪子，研制香粉口脂等她醒来。后来我在一个婆婆那里还学会了酿酒，至此她的酒葫芦里就只装我的酒了。
她醉酒昏睡，蹉跎光阴的那些日子里，我还学会读书了。写过治国平天下的策论，差点就考中了人间的状元。
后来阿辰要去黑水河捉蟹怪，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或许是她从来也在意过我，觉得我是个毛头小子丢了就丢了，也是笃定我会自己跟上她。
我在考场里待了五六天，出来的时候就不见她了。我要去找她，发榜的时前就离开了春城，所以我没能成为真正的状元。
从前我都没有这般生气她的不告而别的，这次我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生气，寻着她的气味追去。只是我纵然修了千年，也不及她万分之一，用了半年才在黑水河找到她。
我的气被时间一磋磨也早就没了，不过她不大好。虽然打烂了蟹怪，胸口也被蟹钳戳了个大洞，心都被掏走了。
她流出来的龙血吸引了附近的妖兽，有千万只小妖聚集在沙滩上啃食她的身子。
她是上古神兽，血肉里蕴含巨大的灵气。她法力高强，不生不死，但不代表不会受伤，不会感到疼。
她的血还会吸引妖兽，从前她也有受伤，龙血滴落在路上就会有无数的小妖怪过来抢食。她的龙血还可以孕育新的生命，让枯木逢春开花，死而复生。
她从来没有受过很严重的伤，最多只是跌了胳膊崴了腿，破些皮。她虽然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世间却没有能够医治她的药。
所以每次她受伤，尽管我已精通岐黄之术，也无法为她缓解疼痛。
我只能在她累了，不想走了的时候。背着她走到有太阳，有月光的地方。让她慢慢的吸收日月之精华，重新恢复过来了。
黑水河的螃妖掏烂了她的心，这是我见她受过最重的伤。即使河滩白昼有日，夜晚有月，她仍旧难以自行恢复。
半年了在河滩上一边生长一边腐烂，肉身孕育了无数的生命。河滩上有闻着龙血味来吃她肉身的小妖，身体下有茁壮成长蔓延的鲜花和野草，有蝴蝶翩翩飞舞。
我看见她在吸收着日月精华一边在生长，一边在被吃掉。我施法御水上岸，把她身边那些小妖怪冲走。
“丑八怪，我来了。我带你去晒太阳，晒月亮，快点好起来，好吗？”
阿辰最爱美了，她向来最得意的那张小脸，被啃得坑坑洼洼的。脸颊上破了个大洞，半露着白骨。身上也快没肉了，胳膊上全是小肉坑，里面还住着小蚂蚁。
我给她擦干净残破的身子，背着她离开黑水河去东海。那是我的家，也是日月升起的地方，有天地最好灵气。
我有些腾云驾雾的本事，但这次只是背着她，我一点本事也使不出来。大抵是我一个小小妖龙，还根本无法承受她上古神龙的重量。所以我们一步一步向东走，任由四季更替，风雪无阻，不曾停下脚步。
到了我又一次看见路边盛开的桃花，阿辰趴在我的脖子边说话了。
“小.....小鬼，你要背着我去哪里啊？你累不累，你看桃花又开了。”
她看见桃花开了，睁开眼睛，能看见春日里万物欣欣向荣的景象了。我吸吸鼻子，感觉喉咙被大石头堵住了，只发出一些又闷又沉的声音。
“不累，你才多重。我们去东海好不好，那是我的家，日月升起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疗伤，很快就能恢复好。”
“嗯.....小鬼，你又哭了？”
她很少安慰我的，以前见我掉眼泪的时候，只会笑咯咯的笑我。这次她还会帮我擦眼泪了，但还是咯咯的笑，说：
“傻孩子，我不会死的，我是上古至尊真龙，不生不死的。和你说过好多遍了，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次不是我，你早就被吃光了，怎么不会死！”
我的声音有些大，似吓到她了。她的声音软乎乎的低下去，手指头却还是勾着我的白发，小声道：
“我才不会死呢，就是只剩下一片肉，我也能自己长起来的呢。你看下场雨水，水一冲我就可以随着水飘到角落里藏起来，它们找不到我就吃不到我了。慢慢的就像是肉灵芝一样长起来了，就是慢点而已。”
“你......”
我不想和她争，在我的眼里她就是差点死去了！
“喂，小鬼，你真的生气了？”
她歪脑袋看我的脸，我也用余光看她。我从河滩上捡到她的时候，她的牙都掉没了。历经一个春秋，才慢慢长出来。现下跟着换牙的小姑娘一样，一口狗牙，参差不齐。
她呲着她的狗牙逗我，我什么气都生不出来。即使险些失去她，也只是敢在心里后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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