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静一静！听我说！”约尔略带沙哑且足够洪亮的嗓音在码头上回荡，“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约尔这几嗓子确实颇有效用，渐渐的周围嘈杂的人声平息下来，无数双眼睛将视线聚焦到站在由几个木箱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的约尔，只要是到了懂事的年纪并且眼睛不瞎脑子不傻，谁都能看出他是个衣冠楚楚的贵族老爷。
“各位！我敢说你们中许多人并不认识我！因为你们大都是远道而来聚集在此，希望找份体面的生计开始新生活！”配合恰到好处的手势约尔的讲话很快吸引人们聚拢过来，“而我也早就注意到，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适合你们继续逗留，寄托希望，否则你们也不会等到我，约尔·哈夫森——阿瓦斯尼斯之王。我在这里真诚期待诸位来到我的国度，阿瓦斯尼斯距离此地鲸路只有两个昼夜，那里有大片亟待开发的树林和滩涂，还有急需帮手的工匠和生意人，当然，战士在哪儿都会受到欢迎！”
等这阵笑声过去约尔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才继续说道：“废话不多说，有意在阿瓦斯尼斯落脚的人稍后就可以跟随我的长船去往目的地，今天内到达阿瓦斯尼斯的外地人都将得到妥善安置和指引，我以阿瓦斯尼斯之主的名誉保证！”
“这老登还挺能说会道。”兰蒂芙凑近艾沃尔小声说道，“要是他能在夸夸其谈的时候少踩你两脚就顺眼多了。”
离开长屋后卢夫文娜与薇尔丽德两人一直就在约尔附近不远处陪伴着他，而兰蒂芙和艾沃尔就离得远得多，她俩一起待在街角的店铺屋檐下观望约尔的表现，这期间艾沃尔几乎是一刻没停地嚼嚼嚼。兰蒂芙开口时她刚吃完一小袋野玫瑰果，紧跟着又掏出一袋坚果干说道：“他的听众恐怕比他更偏激，我敢说有不少人恨透了我。”
“怎样才能让他们明白呢？”兰蒂芙叹了口气问，“被这么多人恨着肯定不是好事。”
“这我倒是习惯了。”艾沃尔莞尔一笑往嘴里塞了颗坚果干，“其实说来也好办，要么让人们不得不照做，要么让人们发现这么做也不赖，费心解释最是吃力不讨好，我从来不这么干。”
“你在某些方面是真有些天赋，艾沃尔。”兰蒂芙笑得高深莫测。
“某些方面？”艾沃尔皱起眉问，“哪些方面？”
“统御的天赋。”兰蒂芙的笑容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不过这只是短短片刻，她口吻一转又笑问，“话说霍达菲尔克的援助……你真的不考虑吗？”
果然一提到霍达菲尔克艾沃尔的面庞就立刻僵住，这么近的距离下根本逃不过兰蒂芙的眼睛。
“不，暂时不。”艾沃尔飞快眨眨眼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盟友当然越多越好，但我已经说过了，埃里克王自顾不暇难以自保，没有理由拨出兵力搅合他屁股后头发生的纷争。”
“好吧。”兰蒂芙挑挑眉口气轻描淡写，“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我，你知道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艾沃尔眨了眨眼唇瓣微启，就在兰蒂芙期待她开口时有个声音突然从近旁响起：“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二人齐刷刷转移视线看到了刚刚来到跟前的薇尔丽德，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拘谨。
“不，当然没有。”艾沃尔微微摇头道，“有什么事。”
“我还是想来郑重地感谢你。”薇尔丽德边说话边绞着双手，神情虽忐忑口吻很是真诚，“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不是你，约尔根本想不到要来霍达菲尔克找我，我想留在吕加菲尔克，也是为了随时准备报答你的恩情。如果你需要我，我就带领我的族人听从你的调遣。”
薇尔丽德的感谢居然可以兑现到这个地步，兰蒂芙看得出来艾沃尔眉梢眼角流露出微妙的惊讶。
“我想聪明如你肯定看得出我现在需要什么。”艾沃尔微微眯起眼笑容有些高深莫测。
“是的，当然。”薇尔丽德的笑容显得轻松了些，“我只是担心之前我没说明白，所以再来强调一遍，我和我的族人，包括我本人，都可以随时为你而战，不过我没有臂环，没法立刻发誓……”
“不用，对着臂环起誓也不过是个仪式而已。”艾沃尔轻轻按了按薇尔丽德抬起的胳膊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薇尔丽德正要开口说什么，西格丽德突然匆匆跑来看了看兰蒂芙又看了看艾沃尔结巴道：“艾……艾沃尔，长屋那边……好几家人等着见你，说要跟你讨个说法，不讨就不走。”
“说法？”艾沃尔扭头问，“什么说法？”
“是索拉。”西格丽德咽了口唾沫说，“或者说，不止索拉。还有格恩达尔，埃特尔，劳埃德她们……”
“……什么？”艾沃尔立刻拧紧眉头，“她们干了什么？”
“三言两语说不明白，那几位家长一定要跟你当面讲。”西格丽德表情十分为难，“你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你去吧。”兰蒂芙来到艾沃尔身边说道，“我在这儿看着，这不还有薇尔丽德嘛。”
艾沃尔点点头拍拍兰蒂芙的肩膀就跟着西格丽德跨开大步往长屋方向去，艾沃尔步幅大腿还长，很快就把西格丽德甩到身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院前。
虽然院子里总是人声嘈杂的忙碌景象，但今天的气氛有些许不同。艾沃尔走进院子里立刻就感受到了好几股不甚友善的视线的注视。
“哦，我们的新主子总算到了。”有个男人转身看向艾沃尔摊了摊手拖长声调说道。
“你的小情人们都躲进你的房间里去了。”另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今天必须把她们交给我们。”
我的小情人们？艾沃尔闻言立刻皱紧眉头，这说的是索拉她们吗？
“交出来？什么意思？”艾沃尔眯着眼问。
“意思就是索拉和格恩达尔那几个小贱人跑进长屋躲起来了。”一个消瘦且眼睛奇大的女人指着长屋门口恶狠狠地说，“她们认为你一定会包庇她们，就躲着不肯出来！”
“你们知道规矩，”艾沃尔快走两步来到台阶上扭头看向众人，“去厅里陈述，我会把你们的控诉对象叫出来。”
说完艾沃尔快步走进长屋并且目光很快就锁定围坐在长桌尽头的格恩达尔她们，毕竟格恩达尔的体格子实在很难忽视。除了格恩达尔，她身边还围着索拉，艾特尔，劳埃德和古恩弗里特。
等艾沃尔大步流星走到长桌中断位置时索拉才注意到她的到来，紧跟着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扭头看向艾沃尔。索拉虽然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但起身后欲言又止，格恩达尔表情也很是忐忑，还咬紧了嘴唇。她们几个当中最年长的古恩弗里特很快站到女孩们跟前看向艾沃尔，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艾沃尔，别听外面那些混蛋胡说八道。”脾气最爆的劳埃德也往前站了一步大声说道，“他们作为父母肯定包庇自己的孩子！”
他们还笃定认为我肯定包庇你们呢，艾沃尔腹诽完索拉也往前半步大声道：“都是我起的头，是我出的主意，就算要罚罚我一个就够了！”
“那你也是为了我呀！”格恩达尔也急忙站起身声明，随着她的动作她屁股下的凳子哐当倒下砸到了古恩弗里特的大腿。
艾沃尔翻了个白眼，朝刚扶起板凳的古恩弗里特抬抬下巴说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古恩弗里特为难地瞥了几眼身边的姑娘们，这才开始讲述：“最开始事情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清楚，我不在现场，但我听说是几个孩子总来找格恩达尔的茬，嘲笑她甚至辱骂她。”
“是我们几个去找格恩达尔一起训练，她死活不肯出来。”索拉插话道，“说要晚点再去，我看出她好像在害怕什么人，反复追问她才说实话，有几个小崽种经常追着她嘲笑辱骂，害的她大白天不愿出门。”
劳埃德也补充说道：“而且这些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那几个崽种见到格恩达尔就骂她死肥猪，猪婆，猪头猪脑猪身体，还有什么……”
“说她是行走的泔水桶，”索拉愤愤补充道，“还说佛恩伯格所有的猪在格恩达尔来之后一天比一天瘦，是因为格恩达尔天天吃不够就去跟猪抢食！”
“那些小混蛋还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艾特尔拉着个脸开口道，“说我们之所以愿意跟格恩达尔一起玩，是为了利用她凸显自己苗条美丽。”
“我不会相信这些话的。”泫然欲泣的格恩达尔摇着头强调，“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还有些话下流又粗鄙。”古恩弗里特摇摇头叹气道，“都不适合搬到台面上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片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有个耳熟的男子声音在厅里回荡：“我们来了！领主呢！犯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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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誓言与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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