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锻剑

萧馥朵到底是帝姬身份,园子里的花更为花团锦簇,灿烂夺目,骆卿安在心里感慨,果然一山还是比一山高,不管是园子的装饰布局,还是草木花卉,皆比佟曼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

在她的园子里闲逛累了后,萧馥朵又安排了晚宴,定要她吃过饭再走。无奈,骆卿安只好留下来用膳,直到天黑后才归。

回到自己的屋里,她感到了些许疲累,侍候的丫鬟忙替她打水梳洗,还边问:“今日公主为何突然来了?我听说,公主殿下把那个佟姑娘气得脸色发白。”

“你们好像都不喜欢佟姑娘,今日公主也和我说,要我多提防她,怕她会使什么鬼主意,所以急忙过来要带我走。”

“嗐,她那点子心思谁看不出?她今日叫姑娘去赏花,无非是想拉拢和安抚姑娘,一是显出她的贤德之心给陛下看,二是让你放松警惕,她好下手铲除对手。”

骆卿安骇然:“她真这样歹毒?”

“她很小就来了宫里,成人后,只要是敢挡她道的人,都被她用各种手段铲除了。只是她身份特别,又没留下什么把柄,陛下平日忙,后宫的事有些知道,有些事也不知道,她就这样安然过了下来。”

早耳闻后宫里凶险万分,没想到佟曼还不是真正的后妃就如此阴毒,若真让她得了个一嫔半妃的位置,岂不会更加嚣张?

若再多几个像她这样的人,那...骆卿安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毛骨森森。

连着好几日,萧祺没有再来,也没派人送东西,萧馥朵和佟曼也未出现。骆卿安终于得了闲,也喜欢这样清静的日子,自己大部分时间窝在房里看书,或者学习画画,偶尔兴致好的时候,就去毓秀园里逛逛,打发时间。

又过了两日,忽佟曼派人送来了一个看着十分精致的小盒子,骆卿安打开来,发现是四个绘制精细的乐伎人偶,有的抱琵琶,有的吹笙,皆是惟妙惟肖。

她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姑娘说了,怕你闷,就送点东西过来玩儿。”

骆卿安听闻,叫人拿了一个歙石砚台要当做回礼。她分明看到一个丫鬟脸上显出不高兴的样子,但也装作没看见,依然将砚台给了出去。

等人一出门,骆卿安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就道:“姑娘心也太好了,您平日最喜这个砚台,何必送作了那种人?”

“无妨,东西会再有的,再怎么说,佟姑娘送东西过来,就是表达了她的诚意。我们不能怠慢。”

或许是因为骆卿安接受了礼品,之后隔三差五佟曼就送来了东西,显得她对骆卿安非常上心。

佟曼经常往那边送礼,她身边的丫鬟也看不过眼了,劝她: “听说陛下最近不知和她怎么了,本来还经常往她宫里送东西,还去看过她,可有一日阴沉着脸从她宫里走出来,连屁股都没坐热,想是骆卿安惹恼他了。姑娘真不必对她如此戒备,说不定没几日就要赶她出宫了。”

微微一笑,佟曼道:“帝王之心哪有坚定的?不过是今日在一个人身上,明日又换了别人。这个骆卿安虽有几分姿色,可她性子疏淡,对人冷傲,哪有男人会天天愿意对着这副阎王脸的?何况萧哥哥还是帝王,怎会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纵使他们在敌国有过接触,也不可能牢固长久的。但我的面子要给足,外人看了只会夸我贤淑,有气度,传到萧哥哥耳朵里,我岂不是更得他的青睐?”

“原来如此,”丫鬟恍然大悟:“还是小姐聪明,我真真自愧不如。”

“走,随我去毓秀宫。”

坐在案几前,骆卿安正在学画寒梅图,自上次萧祺教她画以后,她一得空就自己琢磨要如何画,却总不得要领。正是看得专注,忽听见说佟曼来了。

她抬头看到佟曼依旧娴雅端丽的样子,笑着道:“佟姑娘来了,快请坐。”

佟曼凑到桌前:“妹妹在画什么?”

瞄了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画,骆卿安有些窘:“也没什么正经的,随意画着玩儿。”

“这个宫里平日有大把的闲暇时间,姐姐真有雅趣,会自己找乐子。要不要同我一起出宫去耍?我听闻姐姐对兵器熟悉,正好我想替陛下造一把剑送给他,”说到此她脸色微微泛红:“从小到大,他照料我甚多,但似乎,我却从未正经送他一件东西。所以想着,叫外面的匠人打造一把好剑给他,作为谢礼。虽然外面的工匠比不得宫里的,可也算是一片心意吧。”

听后骆卿安面色如常:“佟姑娘对陛下还真是体贴入微,我愿意陪你同去,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去上京的城中逛逛了,还挺想去的。”

“这样甚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如何?”

“今日啊...”她看了眼刚刚画了没多久的画,虽是有点勉强,可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行。”

佟曼见她应了,马上命人去准备轿子,因她们都不完全算宫里的人,出宫也无需登录名册,只是告知了一下守门将领就放行了。

在轿车里,佟曼有说有笑,似乎显得比平时活泼许多。

说了一会话,骆卿安一时也无别话可说,她惦记着上京城里的景色,掀帘向外观望。

城中和她去岁离开时似乎没什么区别,依旧车水马龙,繁华依旧。可她此时的心境比那时却是截然不同。

是啊,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以前的景轩茶馆是她最喜去的地方,在里面可喝茶,也可看戏,她那时常常包间楼阁上的房间,趴在窗沿上观看一出出荡气回肠的戏码。

回想起来,她好像离那段日子很遥远了。

正是愣神,佟曼好奇也探头:“外面有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骆卿安放下了帘子:“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以前常去的茶馆。”

佟曼打听过她的背景,知她以前整日游手好闲,既不学针线,也不读书,估计经常去逛这些馆子。就也不再多问她这些黑历史。

马车停下后,骆卿安看到一家铁匠铺,两个光膀子的精壮汉子正叮咚捶打手中的剑,满头大汗,见有客来了,粗着嗓子招呼:“客官,要打什么兵器?”

骆卿安瞧了一眼他们店中摆出来做样品的剑,只见剑身笔直,乌沉发亮,一看就是上品。

“姐姐看了觉得这家的剑如何?”

点点头,骆卿安道:“不错。”

“我对剑一窍不通,比不过姐姐在行,不如帮我挑一柄吧?”

看到佟曼满怀期盼看着她,骆卿安只好挑了其中一柄剑。她望着这柄剑剑身长,与萧祺刚好相配,剑柄上面还雕刻了细致的花纹纹路,华贵又大气,与他的身份也算相称。

“就这一柄吧,看着不错。”

佟曼气力小,拿起剑时身子还略略晃了下:“姐姐眼光真好,听你的,就买它了。”

好剑果然要价就高,骆卿安看到佟曼付出去的银子不禁咂舌,她也太舍得了。

买好剑后,两人又在街上随意逛了逛,采买了一些喜欢的东西才往宫里走。

可是佟曼的丫鬟道:“小姐,你忘了这趟出来还要去看姨母么?她可早盼望您去了呢。”

一拍脑门,佟曼恍然:“对,你看我,只顾着和骆姑娘玩得开心,把这事给忘了。对不住啊,前些日子我姨母就说想见我了,自我双亲不在后,姨母便是我最亲近的人,隔一段时间要去看望她,解解思念之苦,望姐姐别怪罪,不能陪你回去了。不过我回宫姨母家会送我,你可以先乘我这辆车回去。”

“既然要看姨母,自然是更要紧的事,你赶快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乘轿回去就行。”

“那这剑可否姐姐先替我保存,回去后我再去拿,或者,我听闻陛下每日会去武练场,我们一起将剑送过去?”

一听说要见萧祺,骆卿安赶忙拒绝:“呃,不必了,既然是佟姑娘买给陛下的礼物,自然是你送过去为好。”

佟曼颔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又嘱咐了她几句,另外叫了辆车走了。

坐上轿子,骆卿安问道:“佟曼的娘亲也不在世上了么?”

“是的,据说她的爹意外身故,娘亲因为太过悲痛,整日郁郁寡欢,过了两年就因病早早去了。”

“原来是这样...”骆卿安心中感慨,原来佟曼也是个可怜人,怪不得她使尽手段要留在宫里,她已没了父母,又从小长在宫中,想必早把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回到毓秀宫,骆卿安将剑妥善安放在了一个长匣子里。她盯着匣子发了会愣,脑袋里开始浮出萧祺看到剑时的反应。他应会很高兴罢?佟曼生得漂亮,举止也端庄,和他又是青梅竹马。

她送的东西,萧祺自然很上心的。

骆卿安微叹口气,打散这些旖旎画面,锁好匣子,一头栽倒在绣衾里,靠在玉枕上。

管他们呢?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本以为佟曼会重视剑,次日就会派人赶紧来取剑,可是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她来。不仅第二日不来,连着两天也没来取剑。骆卿安心里狐疑,会不会她是忘记了这件事?

正考虑要不要叫人将剑送过去,佟曼宫里终于来人了。

骆卿安马上将匣子交给来取剑的丫鬟,心里松口气。

等人走后,她身边的丫鬟急道:“姑娘你就不考虑也送点什么给陛下么?做什么还帮人选礼物,大方给别人机会呢?”

缓缓在画纸上描了一笔,骆卿安道:“做什么别人都喜欢的,我就定要喜欢呢?”

“姑娘就当真一点也不喜欢陛下么?难道是因为当时陛下错判了骆家的事,您还耿耿于怀么?”

骆卿安刚刚提起的手顿了顿:“就算没有家里的事,我和他也是到不了一处的人。”

萧馥朵挑来的这几个丫头,做事伶俐,可年纪都不大,还都是天真的时候,不懂情爱,光觉得天下的九五之尊,人又生得俊朗,应是一位非常令人钦羡的伴侣,哪里会想到那么多的弯绕?

她也不想多做解释,随意答了几句应付了过去。

这段日子在宫中,她也得知,闫玺的种种罪名已被查实,关入了死牢,处斩是迟早的事。可令她不快的是,宇文竑却始终没有消息。萧祺好不容易找到了以前在闫玺家做事的一个下人,可以作证宇文竑曾经深夜到闫玺府上密谋事情,可是具体是什么内容,他也没听到。骆有怀是被冤枉的事,始终没有直接的证人,只好又往后推。

不过闫玺极其党羽的滔天罪行现在已天下大白,没有人相信他们,自然提起骆家当年的事情,也有了新的看法。她甚至还听说,民间有人自发为骆有怀伸冤,要求朝廷重查当年的事。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转太多。只等宇文竑或是他的手下归案,她的父亲的罪定能昭雪了。

画着画,又胡想了会,她觉得有些乏,正想着要不要去园子里看看花,忽然她宫里的太监进来了。

“骆姑娘,不好了,出事了,陛下正派人拿你去武练场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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