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画了好些天的图纸,骆卿安好不容易完工得了空闲,在军帐里睡到自然醒,起来后坐在案边喝茶,忽听得丫鬟急忙跑进来。
“骆姑娘,我刚出去时听说前方打了胜仗,我们赢了赫达人。”
骆卿安喜道:“太好了,我们连失两城,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这仗赢了,将士们才有信心继续打下去。”
“可不嘛?我一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就马上回来告诉姑娘了,你这些日子这么辛苦,也总算有了回报。”
听闻这个,骆卿安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抿口茶。
主仆两都心情大好,继续聊起丫鬟从外面听来的战场上的事。突然,她们听见帐子外传来高声吵嚷还有兵器碰撞的格挡声。
骆卿安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一支利箭从外穿透帐子飞进来,堪堪掠过她的耳边,留下一道血痕。
丫鬟吓得面如土色,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啊!”
好端端坐着,谁能想到危险突然降临?骆卿安也吓得全身发抖,从椅子上摔下,趴到了地上。
“快趴下。”她急忙喊道。
话刚落音,又有几支箭飞进来,幸好都没有射准人在的地方,直接碰到帐壁掉落在地。
丫鬟早已吓得动弹不得,趴在地上打颤。
外面闹了一阵,声音渐渐平息,帐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们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骆卿安惊喜抬头,看到是萧祺来了,恐惧不安的心伴随着一股暖流,终于平稳下来。她摇摇头,扶着他的手站起来。
萧祺满眼担忧,打量了她许久,看到她的耳廓边有一条血痕:“你这里受伤了,我帮你上点药吧。”
丫鬟见他来了,也终于放心,出去拿了药进来。她十分有眼力见,送了药后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留他们二人独处。
骆卿安想自己上药,可被萧祺拦住。
“这个地方你自己怎么方便?还是我来吧。”说着,萧祺拿了棉条涂抹了药,凑到了她边上。
骆卿安找不见丫鬟,心里头暗嗤了声,定是她故意溜走了。也罢,她的伤口不大,药应该一下就能涂完。
萧祺小心帮她抹上药,然后道:“吓着你们了吧?该死的贼人,趁我们大军在外,过来偷袭,而且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骆卿安点头:“还真吓到了,谁会知道好端端的,祸从天降?不过,你说他们是冲我来的?”
“不错,那伙人冲破防守,直奔到你的帐子前,看来是早有预谋。我已调了更多的人守在外面,看来有人知道你堪得大用,着急了。”
“你是说那个拓跋睿?你今日见到他了么?”
“远远只看到一个身影,其他什么都没看清。不过他那狗样,又不稀罕看到。”他不屑地嗤了声,然后又换了一副明媚笑脸:“今日你的神火飞鸦可帮了我们大忙,你是不知道,战场上当时多么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见他又准备口若悬河,骆卿安想立即打断,可她又的确想知道今日她改进的武器是怎么发挥了大用,只好耐着性子:“哦?如何帮了你们呢?”
萧祺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神色飞扬:“如何?是不是很精彩?我们今日大胜,将士们个个兴高采烈,我打算晚上举行庆功宴,好好犒劳他们。到时你这位大功臣可不能缺席奥。”
重生以来,骆卿安的性子变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热闹。本想着要拒绝,可又想到这个宴席不比寻常,是战士们荣耀的褒奖和见证,也是对自己的肯定,犹豫一下,她同意了。
“好,我到时来。”
今夜月明星炽,风里带了一丝暖燥的气息。
骆卿安如约到了军营,因她不便坐在满是男人的地方,萧祺特地为她在靠里的角落准备了一个位置。
大胜赫达人,全军兴致昂扬,士气高涨,萧祺亦是红光满面。
听他说了一通感谢诸位的话后,宴席开始,营帐里人声沸腾,热闹非凡。
现在全军都知是骆卿安改进了兵器,帮他们打赢了仗,有兵卒发现她坐在角落,不时向这边望,面带崇敬,但都没有过去打扰她吃饭。
今夜的菜肴也十分丰盛,骆卿安心里高兴,菜也比平日吃得多,看得丫鬟很惊讶。
“姑娘你平日就像吃猫食,今日到底是开心,胃口这样好。”
骆卿安笑了笑:“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又道人生得意须尽欢,难得高兴,自然要好好饱餐一顿。”
丫鬟明了,夹了一只鸡腿递到她碗里:“这次确实多亏了姑娘,您要多吃点。”
佳酒美味下肚,骆卿安感到了饱胀,神思有些恍惚,便坐着朝四处乱望,可她忽然发现看了一圈发现不见了萧祺的身影。
奇怪,庆功宴上他怎么不在,去了哪里?
丫鬟见她似乎在找人,立即想到她在找谁。
她悄悄道:“姑娘可是在找陛下?我听说他受伤了,不便饮酒,所以应该是先去歇着了。”
被她拆穿心思,骆卿安起先觉得不好意思,可听到后面的话就忘了前头:“他受伤了?”
“是的,听说今日对阵赫达,一开始的情势不好,他们竟然也有了大炮,炸死了我们这边很多人,陛下就是在那会受伤的。”
骆卿安不禁心头猛跳一下,联想到之前多隆绑架工匠的事,明白了赫达现在也应是拥有了自己的火器。可是吴人这边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萧祺应该是中计了。火器杀伤力巨大,他还能活着回来已是莫大的运气。
“我去看看他。”
萧祺受着伤赶回来救她,却一点也没显露自己伤痛的样子,他这人还真能忍。
她顿时脸色阴沉几分,带着丫鬟来到萧祺的帐子外面,掀开帐帘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一名军医正在给萧祺上药。
看到骆卿安,萧祺微露惊讶:“你怎么来了?”
丫鬟朝军医使了个眼色,军医会意,道:“陛下,臣已经给您敷了药,您好生静养,明日我再来换药。”说完就出去了。
骆卿安在军营里也和士卒们一样,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抛去了麻烦的长裙。她动作利落,大踏步走到萧祺面前,想要拉下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萧祺惊了一跳,羞怯挡开她的手:“骆姑娘今日主动得让人可怕。”
听到这话骆卿安差点没气得吐血:“拿开,我是想看看你的伤。”
“不,不要吧。看伤口也会看到别处,这种氛围不合适。”
骆卿安冷冷盯着他,真是无奈又生气:“你不愿意,那我走了。”说完转身要走,但是手被他拉住。
“别嘛,来都来了,多说几句话。”
“松开。”她用力甩了一下,想挣脱他的手,没想到手抬高刚好又打到了他的脸上。
萧祺故作吃痛,“哎哟”了一声捂住了脸。
骆卿安没想到会打到他,心里愧意横生,忙过去查看:“你没事吧?”
她的脸凑近,带过来一阵白梅幽香,沁人心脾。萧祺凝望一瞬,顺势将胳膊从她的背后环住揽进了怀里。
骆卿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想挣脱,可自己仿佛被一只铁臂箍住,完全挣脱不开。她的脸覆到了萧祺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温热。
萧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若不然,为何来看我?”
骆卿安的头被摁着,说话也有点含糊:“唔,嗯,我没,没有。”
可是话不清不楚,好像很没底气的样子。
“别动好不好?让我抱会。自上次后,已有许久再没抱过你。”
“唔...唔...你放开。”
可是贴住的这人却好像没听到,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骆卿安急了,只好用手掐在了他的腹部。
恰好此时,流火从外间进来,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大嘴:“主...子...”
看到他,萧祺才放人,满脸不悦:“你怎么来了。”
终于松脱出来的骆卿安大呼吸一口气,狠狠剜了萧祺一眼,气冲冲出了帐子。
萧祺如刀般的目光划过流火:“不知道我在忙吗?”
流火就这么短的功夫已经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实是有要事要禀报,不知骆姑娘也在此。”
“什么要事?”
“刚传来急报,衢州危矣,原来拓跋睿今日在城门底下一战只是障眼法,他早带人绕远道赶往了豫州。”
“豫州?”萧祺很快反应过来:“糟了。他愿意不辞辛苦带兵走过极为崎岖的山路绕到豫州附近,定是想破开直通上京的门户,直捣黄龙。怪不得他今日的模样古怪,遮遮掩掩一直躲在军队的后方,现在想来那人是假扮的,真正的拓跋睿早已经带人走了。”
萧祺心里大呼自己大意了,今日见到赫达人的军队,比想象中少许多,怎么就没想到他们实际上在声东击西,带了主力去别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流火急得密汗又出了一层。
乐城军少,可是城外驻扎的赫达人却不退,豫州虽有重兵把守,可也不能放之不管。
萧祺陷入了沉思,不知要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等等,不对。
豫州虽然离上京更近,可凭他对拓跋睿的了解,此人用兵诡谲,段不会把意图暴露得如此明显。
况且,豫州因为是门户所在,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当地驻扎了大量的精锐部队,若他强攻,讨不到半分便宜。
他应该是想...去攻离豫州不远的衢州。
当即他对流火道:“叫沈然他们过来,既然这个拓跋睿如此狡猾多端,我们也陪他玩玩,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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