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弥漫整间小院。
梧桐树下,凌岁安率先反应过来,一道金光闪过,直冲晋慕余面门去的那团黑气便瞬间消散。
但紧接着,黑气中又有无数道细长的影子浮现,或远或近,每一道影子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正死死盯着梧桐树下的二人。
“这是魔气?”晋慕余反应过来,手腕一转,离火弓便握在了手中。
“是。”凌岁安将晋慕余挡在身后,眸光一转,已经将院中这数道黑影打量了个全。
这些黑影都是由魔气凝聚而成,原本没什么威胁,但在脚下这个困阵的加持下,不仅有了身体,而且具备了攻击力。
“晋慕余,”凌岁安突然开口,“这间小院除了你,还有谁来过?”
她问晋慕余,晋慕余怔了下,想说,除了他,就不会有人来这间小院。
但话到嘴边,他又蓦地一顿,脑海中浮现一个人。
“你师尊也来过这。”晋慕余道:“当初,他来抢我母亲留下的双剑,进过这。”
当初,他那便宜舅舅趁他不备,强闯离山禁地抢双剑,为此,他还和他打过一番,但最后,他因为对方偷袭,受了重伤落败。
“果然是他。”凌岁安冷哼声,旋即,眯了下眼,在一团黑影靠近的刹那,金光凝剑,剑果断砍下黑影头颅,跟着,又手一松,掷出长剑。
剑直直朝水榭方向飞去,干脆利落贯穿了躲在最远处的那团黑影。
黑影闷哼一声,下一刻,长剑金光大作,化作一大张金色大网,牢牢将黑影网在其中。
“死丫头!你给本座放开!”那黑影挣扎,挣扎时,沉闷的喊声像是野兽发出嘶吼。
不过,与野兽嘶吼所不同的是,他的喊声没有一点威慑力,并且,随着困阵中黑影的一个个消散,凌岁安清楚,她找对人了。
“魔主。”凌岁安莞尔一笑,眸中倒映出那团被困在网中、疯狂挣扎的黑影,指尖是一根金色丝线,丝线与水榭那头的魔主相连,“又见面了。”
她漫不经心扯了下金丝,魔主整个一僵,低眼,目光落在自己影子里的一个金色小点上,呆愣了下,旋即,气急败坏怒吼:“死丫头!你敢坑本座!”
这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金色小点,魔主想也知道,这是他在余明月记忆中偷袭二人时,凌岁安做的手脚,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在那金网中挣扎得越发厉害。
而凌岁安静静看了他会儿,眼底没有太多波动,只转身拍了拍晋慕余的肩,与他说了句:“你在这等我,我去将那玩意儿收了。”
便脚尖一踩水榭边上的石墩,借力飞到了魔主边上。
“啧。”凌岁安看了看那团没个人形的黑气,止不住嫌弃,“这么弱,怪不得总爱玩些不入流的手段。”
她幽幽评价魔主,魔主闻言,迎上凌岁安目光,正要发作。
但当凌岁安瞳眸一点点淬上金色,他又瞬间噤声,整团黑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扼制住了咽喉。
“你……”魔主艰难发出一声,恐惧如潮水般涌上。
“我怎么?”凌岁安轻笑,黑色的瞳眸已经彻底变作金色,如同一轮高悬在空中的曜日。
“你……”魔主僵硬看着凌岁安,忽地,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讥讽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斗不过本座。”
他洋洋得意说,说罢,整团黑影撞上金网一处,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将金网撕出一条口子,逃窜了出去。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过吗?”凌岁安盯着只剩一丝黑气的魔主,眸光一转,便有一股威压如泰山般重重将其压住。
但魔主依旧桀桀怪笑着道:“我这回可没想过逃,我这回可是留了后手。”
他底气十足说,凌岁安闻言,顿感不妙,当即就要将这丝黑气净化。
怎料,金光方触及那丝黑气,黑气就倏然往边上一躲,旋即,在小院门“砰”的一声从外撞开后,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袍、兜帽将整张脸盖住的人。
“小姑娘。”魔主一只手撑住脖子,开口说话时,两种声线重叠,“本座说过,你还是太年轻,斗不过本座的。”
他机械扭了扭脖子,话音落下,一个瞬身,消失在凌岁安眼前,转而,站到梧桐树下,目光直勾勾钉在晋慕余身上,满是贪婪:“真可惜啊,好几次都得不到你们凤族的不死之身,可太令本座难过了。”
他语气充满遗憾。
晋慕余冷眼看他,离火弓一举,三箭齐发。
可当箭矢脱离长弓,魔主却倏然消失在原地,转而站在了他身侧。
“啧。”魔主懒洋洋发出一声,整个人脱去先前的急躁莽撞,像是变了个人,语气温吞道:“动作还是太慢了,下次记得多练练。”
他手搭在晋慕余举起的胳膊上,晋慕余瞳眸一缩,反手刚要反击,魔主手便顺着他动作,往他袖中一探,旋即在摸出一颗血红色珠子后,瞬身躲开这一击,站到了院门口。
“我说过,你动作太慢了。”魔主心不在焉说。
说完,他瞬身出了这座小院,准备离开离山。
却不想,他刚一动作,三重带着天威的结界就倏然落在离山上。
一重笼罩着他身后小院,一重笼罩着离山禁地,还有一重笼罩着整座离山。
“怎么不继续走了?”魔主身后,一个女声轻飘飘响起。
他脚下一顿,冷冷回眸,只见凌岁安和晋慕余正并肩站在小院门口。
“师尊,”凌岁安似笑非笑望着躲在兜帽下的人,薄唇轻启,“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好意思露脸吗?”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僵持半晌,那人到底是掀下了兜帽。
“乖徒儿,”余清风彻底转过身,对上凌岁安的眼,“为师就知道,什么也躲不过你的眼。”
他露出一笑,“只不过这结界,为师劝你还是收了好,毕竟,你挡得了为师一时,却挡不了为师一世,你说是吧。”
他镇定自若,凌岁安亦是不慌不忙,打量他上下一圈,末了,视线落在他捏在手里的血珠,道:“当初,你是因为来了这小院,才与魔主勾搭上的,对不对?”
凌岁安从容不迫问余清风,问完这句,又道:“你与魔主合作,也是为了复活她,对吗?”
凌岁安口中的“她”意有所指。
余清风没想到凌岁安会猜到这么多,在短暂默了下后,不由唇角勾起,露出真心一笑,道:“为师有你这么个聪明徒弟就是好,说话都不费劲。”
他这般说,说着,将血珠攥进掌心,承认:“没错,我与魔主合作是为了复活我阿姐。”
他道:“当年,晋惜年用血珠保全了我阿姐的魂魄。但那魂魄随着晋惜年的记忆散落在四处,没法,我只能和魔主合作,布下这局。”
余清风似乎并不在乎魔主就在他体内,也不在乎魔主能听见他这番话,自顾自道:“当然,我被迫与魔主合作,也不仅是因为这点,还因为除了魔主,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一具可以盛放魂魄的傀儡。”
——就像凌岁安,也是他的失败品之一。
“所以师尊也是没办法,师尊也想做个好人的。”余清风摊手。
凌岁安神色淡淡看他,道:“你还有什么要说,要是没有,我关门了。”
她手伸到院门上,余清风见状,嘴角抽了抽,但还是道:“等我阿姐复活后,你和你师姐,还有晋慕余和我阿姐,你们只需安心待在离山上,至于魔主,我已经和他立下心誓,他是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当真?”凌岁安听见这句,眉头挑了下。
余清风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师尊说过,师尊最疼爱的就是你,还有你师姐。至于晋慕余,他是阿姐唯一的儿子,等阿姐回来,我自然也不会伤害他。”
余清风言辞恳切,凌岁安睨他一眼,冷哼:“我信你个鬼。”
话音落下,她反手将院门碰上。
余清风见状一愣,下一刻,就听魔主在他体内哈哈大笑:“心誓?余清风,你说谎也认真点说吧。”
他一个连人形都没有的残魂,哪有心来立那心誓啊。简直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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