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灵想起夜鹭刚刚那一顿滔天|怒火,不由胆寒,愁苦忧虑浮上心头,却答道:“本母上只是许久未见我,找我进宫聊聊家常,奈何这一遭,却碰上了一个天大的差事。”正要将西北之事说来,却听温言淡淡说道,“可是楼兰进犯之事?”
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看来西北战事确是吃紧,姚灵拧起秀眉,点了点头,“肖远媚乃楼兰第一战神,现有三十万敌军盘旋在西北关口,温将军虽用兵入神,但空有十万军马,依然不抵,怕是会吃亏。母上命我灵王卫上下精英,率十万大军出征抗敌。”说着从宽大的水袖中掏出了虎符,得虎符者得天下,战情吃紧,母上也是临危将江山社稷的安危托付在自己身上。
姚灵此刻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万担重量,以及和温言未卜的前程压在心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温言依然是泰山崩于前丝毫不乱的模样,挠了挠姚灵的手心,感觉到上边湿哒哒一片,说道:“想什么呢?一切,都有我在。”
姚灵本是打算处理完手头上的案子,向夜鹭请旨让自己和温言归隐离去,两人不问世事做一对快活鸳鸯,但是母上大人的态度如此强硬,西北硝烟四起,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放在这儿女之事上了,回握住温言的手,与之十指交握,感受彼此的力量,她甩了甩头,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迷思通通甩掉,此时应当以护国为重,其他的就等到之后再谈吧。
国难当前,两人都顾不上情意绵绵,而是火速召集了灵王卫上下将士,于校场集|合。
姚灵看着面前队列整齐,训练有素的侍卫,不觉放下心来,日夜操劳,日出练兵,日落而歇,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吗?
众人本来在校场操练,听到场外一阵阵沸腾之声,原来是楼兰时隔多年再度进犯,还是为了一个荒谬的理由,皆是怒火中烧,群情激昂,恨不得立刻就能赶往西北支援温不屈。
姚灵并未换下华美的服饰,一袭水蓝色长裙,袖口绣着水波纹,飘然若仙,梳着双尾辫,整个人和校场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一朵不幸被运往沙漠的菟丝花,一瞬间就会凋落。
她稳住心神,屏住呼吸,举起酒杯,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沉声道:“西北乃无忧国要地,不容侵犯,今楼兰狼子野心,出师无名,率三十万大军,将温将军困于狼牙山下,令人不齿,杀我边民,掳走太守之子,罪魁祸首肖远媚,其罪当诛。”
“今我灵王卫上下,一千余人,共赴西北,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说完,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一滴不剩,环顾四周,复又说道,“本王在此立誓,哪怕抛头颅撒热血,也要逼退楼兰。如违此誓,有如此杯。”
尔后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底下的将士早就热血沸腾,纷纷把手头的酒一饮而尽,酒杯砸得稀巴烂,粗声喊道:“誓死追随灵王!誓破楼兰!”
一时之间,这些喊声在校场上呼啸而来,像是惊涛骇浪,拍岸而来,环绕三日,不绝于耳。
血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京师少有的沙暴席卷着狂风而来,把每个人的衣角到处乱掀。
战事紧急,姚灵只想立刻奔赴前线,于是当夜就率领灵王卫兵连夜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西北出发。姚灵自乘一马,她一有心事,就会本能的皱眉头,她自己并未发现,却被并驾齐驱的温言戳了戳眉头,只见他仍然是一身白衣,夜色下衬得肤白如玉,有一股世外高人之风。姚灵冲他展开一个牵强的笑容,皮笑肉不笑,“言哥哥,你累的话,我命人给你备辆马车。”
“哎哟哟,真是重色轻友。那个家伙的武功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你还要给他备马车,还不如给我,备棺材吧。这马真是骑得本公子腰酸背痛。”
说话的是一身墨绿色华服的李牧阳,他本就是一名书生,并不精通马术,胯下马儿完全不听指令到处乱走,令他十分无奈,听到姚灵厚此薄彼的举动,更是怒不可遏。
姚灵被说穿了心事,想着李沐阳不会武功,骑马的确是折煞了他,一抬手就要找人备马车,就被温言制止,那人沐浴着月光,清冷之姿,目不斜视说道:“你若是给他准备了马车,那一整个文司都不用走路了。”
此话一出,立刻打消了姚灵的念头,点头称道:“还是言哥哥说得在理。”
李牧阳本也只是想要打趣一番,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我们此行到西北,少说也要一个月,温将军恐怕撑不了这么久。”
那一路晒月光的温言微微点头,说道:“被困狼牙山中,弹尽粮绝,的确凶多吉少,我们这样日夜兼程,也需要二十日的脚程,怕是到了西北,无忧**都已经是一堆森森白骨。”
“说这么多风凉话,只会扫兴,也不来个计策,要你何用。”李牧阳这摆明是没事找虐,被姚灵瞪了一眼,不敢吱声。
气氛转瞬之间,陷入沉静,姚灵此刻才发现存在感最低的绪风并未在队列之中,甚至连武司众人也不见踪影,不禁问道:“绪风何在?”
温言低声答道:“武司众人受我的命令已经提前赶往西北,十天时日应当可以赶到狼牙山。”
姚灵喜出望外,此举和自己一开始的设想不谋而合,还比自己提前了一天时间,不禁又问道:“何时下的命令?何时出发的?”
温言慢条斯理地答道:“你进宫后,探子在皇城外已经跑死了一匹马,换马之时,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我收到风声,就让绪风带着武司众人带着少量粮草即刻出发。”
不愧是温言,当机立断。
姚灵本打算在今夜让绪风摸黑出发,但的确是比温言晚了一步,救兵如救火,这赶出来的半日时辰,能解多少燃眉之急。
她不觉舒展了紧锁的眉头,冲温言道谢:“言哥哥,谢谢你。”
温言这才转过去来,月光照在他光洁的脸上,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清冷的月辉,嘴角边若有似无的笑意给他添了几分暖意,“不分你我,不必言谢,一切有我。”
姚灵这才惊觉他下午说的那句“一切有我”的意思,原来他早就洞察了一切,在自己出宫前就做好谋划,尔后才在卫府苦等她,在心里默默叹道,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连夜出发,从月色甚微到乌云遮月,已是寅时,姚灵见众人都有了疲态,便命众人在树林里扎营歇息,卯时出发。
没有了月光,树林是一片阴森森的黑暗和沉寂,将士抹黑点着了星火,扎起了帐篷,姚灵坐在火堆前,白日的种种又像伸出的五爪,缠上心头,微微出神。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了一个红豆糕过来,香味扑鼻,姚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自入宫之后颗粒未进,但是张嘴却没有胃口,只是呆呆望着那红豆糕。
“怎么不吃?去了西北可就没有红豆糕了,到时候莫要后悔。”
温言出声恐吓,此刻最后悔的是没有把薛韵拉着一起上路,姚灵嘴巴一向很刁,这军中的厨子怕是能活活把她饿成之前那个骨瘦如柴的倒霉样,想到这里,他不禁想派几个人去把薛韵抓来。
姚灵只得逼着自己把那红豆糕啃下去,然后接着火光,用枯柴在地上画出了西北的地图,西北之地她前些年去过一次,也是和肖远媚交手的唯一一次。
当时,楼兰和无忧国还是相安无事,定时进贡,只是偶尔有流寇做乱,于是自己就被母上派去平定流寇。
黑城处于楼兰和无忧国中线,地形尴尬,楼兰不敢贸然伸手,无忧也没人管辖,于是就出了一批流寇占地为王,霸着黑城作威作福。
夜鹭并不想因为这几个毛贼多生事端,打破无忧和楼兰一片祥和的和平局面,就给了姚灵一队精锐悄然前往。
姚灵一向雷厉风行,一到黑城,就把为首的流寇抓住暴打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年少时的姚灵并不喜欢西北这种荒芜之地,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她吃了一路飞陈,灰头土脸,被晒得体无完肤,不打一顿解气怎么行。
一段拳打脚踢之后,总算解气,五花大绑了一番,将几十名流寇直接拖走,行至门口,却见到城门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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