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呀。”
宁汐罕见地用偏孩子气的腔调与女人打招呼。
女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端起自己那杯红茶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点了一些菜，你看看还要再加点什么。”
“嗯。”
宁汐用手机对着桌角的二维码扫了一下，随即就将手机递给了卫清茗，“卫教授，看看想吃点什么。”
女人因宁汐这一声卫教授而抬眸。
只一眼，卫清茗就发现女人的长相与宁汐有七八分相似。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大概率就是宁汐的妈妈或者姨妈。
“阿姨，您好。”
出于礼貌，卫清茗先同对方打了招呼。
女人露出笑容，轻点了下头，然后对宁汐抱怨道：“带朋友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这不是看您正欣赏作品，就不打搅嘛。”
女人没好气又带着宠溺地刮了宁汐一眼，又对卫清茗问话道：“卫教授，你和我们家汐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如此的开场白，卫清茗敏锐地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妈妈对女儿新朋友的问话。而且对于自己是女性，对方也是一点儿不意外。她用眼角余光偷觑了眼坐在身边的宁汐，宁汐目不斜视地看着坐在她们对面的女人。卫清茗从她上扬的唇角读出了意思，顺着说下去：“熟人介绍认识的。”
“那就算是知根知底了。”
女人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又明显的几分，“我们家汐汐比较爱玩，希望卫教授你多担待。”
紧接着，她满是宠溺地刮了宁汐一眼，毫无威慑力地抱怨道：“之前我要给你介绍一个海归博士，你还说自己爱玩，对方肯定和自己不合适。自己转头就找了个教授，原来那话都是糊弄我的。”
宁汐故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好在女人没有再多问。兴许是担心初次见面，就拉着卫清茗问东问西会把人吓跑。
一顿晚饭下来，卫清茗的食欲虽说没有受到影响，可心头还是不由产生了一团疑云。宁汐事先不同自己招呼，她怎么笃定自己肯定会配合她演戏。但转念一想，宁汐并不是笃定自己会帮忙，而是在赌。即便卫清茗直接揭穿，她也可以以女人自己误会来自圆其说。
“卫教授的好奇心，还真的比一般人要淡薄不少。”
与女人道别后，宁汐目视着女人的车子离开的方向，“要换作别人，现在应该第一时间问我为什么要和她撒谎。”
“问了，这个谎言就会不存在。还是能说服自己，刚刚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减少些内心的罪恶感？”
卫清茗冷静地反问道。
宁汐低眸轻笑，缓缓摇了摇头似乎对卫清茗的话不太满意：“与其说是个善意的谎言，倒不如说，为了让她安心。我并不是真的不打算尝试着和人约会，然后交往看看。我想，我今天把你带到她面前，她应该也能猜到一些。”
并不是真的不打算尝试着和人约会，然后交往看看。
卫清茗听到这话，隐约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飘忽，可那东西来去匆匆，自己未能成功抓住并提取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我还是要谢谢卫教授的配合。”
宁汐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意，“等你回华盛顿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说。我们不太合适，所以分了。那么这个谎言也就会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卫清茗张了张嘴，一丝声音都还未来得及发出。宁汐便转身朝前走：“我觉得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反正时间还早，这里离我家也远，不如我们走着回去吧。”
从始至终，宁汐都没有回头，头微微抬高。
卫清茗不清楚她是真的在欣赏今晚的夜色，还是在抑制着某种对她而言，有些不愿意被人提及的负面情绪。
卫清茗将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再度开口：“好。”
回到家的宁汐，情绪似乎没有什么波动，还和牛轧糖玩了好一会儿。能够成功让旁人认为她的状态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卫清茗不是旁人。
即便宁汐是个优秀的演员，却还是被卫清茗抓住了端倪，只是卫清茗按下不表。
卫清茗洗漱，从窗外飘进来淡淡的烟味，不算刺鼻，带了些薄荷与茶香。卫清茗记得隔壁邻居的阳台离自己的房间有一定距离，而是宁汐的阳台离自己房间的窗户比较近。卫清茗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
她开门的声音引得在阳台上的宁汐回眸。
宁汐身姿慵懒地依靠着阳台的防护窗上，侧脸颊靠着自己的倚在窗沿上的右手臂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少了三分之一的香烟。她身旁的洗衣台上放着一只烟灰缸，一包烟以及一只看着有些昂贵的金属打火机。
“抱歉，卫教授。忘了和你说，我有睡前抽烟的习惯。”
“而且不是只抽一根。”
卫清茗发现烟灰缸里的烟蒂都是新鲜的。
宁汐轻笑一声，带有点讨好的意思：“就请卫教授包容一下，下次我会换个地方抽。”
“宁小姐是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卫清茗想起她们两人在酒吧包厢见面时，包厢里没有一丝烟味，甚至连烟灰缸也没有。这证明宁汐并不是经常抽烟的人。
“卫教授，这种时间，你就不能稍稍伪装一下。你这么快地揭穿我，我会怀疑我的演技很糟糕。”
“倒不是你回家后的演技糟糕，只是我这个相比较外在表现，更相信理性分析。”
卫清茗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安慰人，但至少不算承认宁汐说的她演技糟糕。
“这算不算你不爱看电视剧或者电影的原因。”
宁汐将手里的香烟往烟灰缸里拧了一下，然后喃喃自语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你不会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吐槽演员的演技。”
很明显宁汐是在转移话题。
刚好，卫清茗觉得自己打扰宁汐独处的时间有些长了。她略显刻意地在宁汐面前打了个再虚假不过的哈欠：“我有些困了，宁小姐，晚安。”
宁汐承了卫清茗的好意，眉眼含笑：“嗯，晚安，卫博士。”
卫清茗能够感觉的到宁汐一直看着自己，当她阖上门后，才彻底隔绝了宁汐的视线。
关于为什么宁汐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观察自己，卫清茗毫无头绪。
没等她沉下心细想，放在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开始振动。
是阿奇尔的视频电话。
“卫，晚上好。你那边是晚上吧。”
“嗯，晚上好。你在研究室里？”
卫清茗看出阿奇尔所在的环境，是威廉教授的研究室。
“是啊。”
阿奇尔有点贼兮兮地四处观望了一下，然后才压低了声音与卫清茗继续说道，“你和你的委托人见过面了。委托人那有与案件相关的证据么？”
卫清茗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反问阿奇尔：“你真的相信？”
“当然不相信。我只是好奇。”
阿奇尔一本正经地说，“是哪个人这么无聊地模仿。如果是猎奇的想法来表达自己对委托人的爱意，那简直太糟糕了。”
“也许，明天能获得一些线索。”
“明天？”
阿奇尔那浅蓝色的眼眸充满意外，“你是已经有了什么头绪？”
“明天，委托人要去参与VON的香水广告。”
阿奇尔恍然大悟，“卫，你是认为那个无聊的模仿人可能混迹在广告商一方。”
卫清茗拿着手机在写字台前坐下，否定了阿奇尔的说法：“不，我的意思是那个人可能会出现在拍摄现场。”
她说着话，摁亮了平板，翻出了尹真一给自己提供的资料，“那张卡片是委托人参与一次酒会时出现在她的身边。VON的广告代表就是在这场酒会上看中了委托人，并邀请她参加这次广告拍摄。按照委托人那边的说法，卡片是在那之后出现在她身边。而当时委托人与广告代表洽谈时，他们身边还有其他赞助商，并且也表示拍摄当天会到拍摄现场。”
“那就预祝你明天成功找出那个人，然后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好好吐槽那个无聊的人。”
比起揪出那个人让阿奇尔吐槽，卫清茗反而倒是想介绍阿奇尔和尹真一认识一下。只是阿奇尔的中文算不得十分好，而尹真一的英语如何，卫清茗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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