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友臻很高,原本就挺拔的身高,因为良好的仪态习惯和身居高位的修养,甚至比实际更显得挺拔,林清茉跟他的眼睛对视,要抬头仰望。
被施友臻拉了一下,牵绊住脚步,清茉很快平复了心气儿,并无畏缩地也看向施友臻的眼睛,问他:“还有事儿吗哥?”
俩人站得距离很近,清茉看得清施友臻细致的微表情,对方似乎很是欲言又止。
清茉心中觉得此情此景有几分好笑,可能施家大哥这些年没有遇到被甩脸拒绝的尴尬场面,没有遇到过清茉这种不识时务的低微角色,好像一脸很是为难的神色。
清茉心里叹息,谎言堆积出了施家大哥迟到的好心善举,有些荒诞,但是人家可能确实也是真想做慈善,她心里百转千回,还是先软了语气,说着:“哥,我真不是学习的年纪了,再说,或许能碰到合适的,就结婚拿长期粮票了对吧,总之,谢谢哥。要是再早几年……”
清茉原本还想再编上两句,施友臻突然打断,说了句:“抱歉。”
清茉一怔,施友臻继续道:“确实,应该早几年。”
清茉心中酸涩,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跟明白人讲话,好像没必要把什么都说得太直白,施友臻的目光执着,引人发慌,几乎像要洞穿清茉的伪装和谎言,直抵她心中的那些已经深埋岁月中的阴暗怨憎和不甘,清茉浅笑一下,岔开话题,揣着酒迈开步子往外走,说着:
“说笑了哥,说到底不关您的事儿,今天真的好感动好感动,估计也就友臻哥哥这么惦记我,今天真不早了,我回去了哥。”
已经走到门口,施友臻再次轻轻拉了下清茉的手腕,问她:“叫我什么?”
清茉也想起些年少趣事,拉长声调喊着:“友臻哥哥呀,友臻哥哥拜拜。”
施友臻脸上又是那种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掺杂着几分严肃和不愉,清茉仗着对店面地形结构熟悉,快步一眨眼就从侧门溜出去了,施友臻被迎面要送他的经理羁住片刻,清茉已经不见了踪影。
施友臻原是想送她回家,路上再跟清茉谈一下。
施友臻回想着面对面坐着交流的短短时间里清茉的言谈举止,总觉着像被拿捏了心情,而这种情况,多少年来未曾出现,施友臻此刻有将林清茉捉拿眼前的冲动,想继续耳提面命告诫她吃青春饭不长久,想着以色侍人走捷径结婚也不保险。
但是又被清茉轻飘飘一句“要是再早几年”整得心中复杂。
时间不可逆转,人生的经历也不可逆。
那个唯一会调皮喊着他“友臻哥哥”讨价还价的小女孩,好像在被忽视和遗忘的岁月中,没有幸运地继续在溺爱和富足中正直阳光地成长。
施友臻很是遗憾,就算落下的教育能够补课,高校的毕业证书可以重拿,但是女孩子在风尘中沉沦过的岁月,怎么也抹杀不了,而这竟然发生在林清茉身上,到底是有些残酷了。
施友臻在车外静站片刻,他下决定总是很果断,总结起来仍旧是:不能放任不管。
司机启动车子的时候,餐厅经理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笑道:“施先生,晚上跟您一起用餐的女士,把包落下了,您看是这个吧。”
好像确实是清茉今晚带的手拿包,餐厅座椅是黑色,手拿包也是黑色,捧着酒着急忙慌要跑的清茉,没看到就粗心落下了。
施友臻接过包,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座驾穿梭过夜晚,回到住处的施友臻给林清茉发去信息,问她:“到家了吗?”
清茉的行为逻辑在施友臻的预测之内,在他面前仍旧带着几分骄纵亲昵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直白,比如施友臻觉得清茉应该不会回复他礼貌的绅士问询。
发过去之后,等了很久果然没有回复。
明明沉沦在残酷的社会规则之下,却偏偏有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执拗和天真,嘴上说着期待他成为能够上床的金主,逃离得又干脆得像心中有愧。
施友臻换好家居服,坐在起居室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花费太长的时间去思考林清茉,被这种事占用宝贵的时间,这很反常。
眼前桌子上端放着林清茉遗落的手包。
少衡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说他这些年愈发远离人间烟火,难以被世俗的快乐取悦。
施友臻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任何以快感为诱惑让人上瘾的东西,比如烟酒、赌博,或者X爱,都是空虚的弱者才去沾染的,智者该远离。
而此时施友臻难得被眼前的手包占用了本该阅读的固定时间,并引发了他极大的趣味。施友臻终究还是大方方拿起了手包,毕竟检查一下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清茉的物品。
手包本身就不大,里面只是放了一个折叠的小卡包,卡包里放着三张卡,一张是公园年卡,一张是清茉的身份证,还有一张是健身房的会员卡。
施友臻端详着公园年卡,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卡片,覆膜下是一张蓝底一寸照片,照片中的林清茉穿着板板正正的白色衬衣,扎着高马尾,清纯得像站在他窗下大声吵嚷着喊少衡上学的时候。
她现在的职业,经常去公园吗?有点奇怪。
身份证上的照片也照得规规矩矩,照片中的女孩带着几分朝气的笑意,眼睛炯亮,眉眼明艳,好看的人,身份证也不会拍得丑。施友臻瞧了眼身份证上的地址,是北边一个普通小区,不再是他们之前作为邻居时的地址。
健身房的地址倒是离晚上吃饭的餐厅很近,搜了下,是个品牌连锁,条件算中上。
三张卡齐齐整整地被施友臻排在桌面上,相互间隔五公分,宛若在被施友臻慎重检视。
检查得出的结论是,确实是林清茉的手包,以及估计林清茉现在也没发现自己遗落了物品。
手机震动,施友臻以为是清茉,点开看到是弟弟少衡发来的信息,少衡发来了一个截图,写着:“哥,我晚上无聊翻照片,看到圣诞节那天拍的,放大发现这个女孩侧脸挺眼熟,你帮我看看像不像茉茉?”
施友臻对如此迟钝的行为很是无话可说,本着也不能欺骗撒谎的原则,压根就没回复。
将三张卡收回卡包,又安放到手包中,他也没着急跟清茉联系,准备瞧瞧清茉能多久发觉丢了东西主动联系。
向来安睡的施友臻夜里难得做了个梦,梦中他还在念高中,安静的周末午后他本在二楼卧室清静午睡,被楼下女孩咯咯咯清亮的笑声吵醒,实在是吵闹。
但是梦里梦外都有些模糊,记不清他是去关上了窗,还是站在窗边被风吹起的纱窗后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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