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本来也差不多了,所以沈惊鸿和无杀去吃了午饭。
午后的时光显得格外慵懒而宁静。
沈惊鸿与无杀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影在拉长的日影中缓缓移动,当他们踏入熟悉的院落,即将步入沈惊鸿的居所时,却发现有来客。
“?”沈惊鸿一下子没认出来。
只见在那扇掩实的木门之前,静立着一位青衣女子。
细雨楼的制服,常以青色为基调,低调而雅致,但在这位女子身上,青色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她娇艳的容颜相得益彰,既不显突兀,更添了几分脱俗之气。
她的面似桃花,一见沈惊鸿的身影,便眉眼间流转着动人的光彩,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又略带俏皮的笑意。
“沈先生,好久不见,可叫翠竹在这好等。”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与欢喜,话语间,那双明亮的眼睛更是紧紧锁定了沈惊鸿。
翠竹。
是细雨楼断命阁副阁主,杜尧长老的女儿,不过也有传言说翠竹并不是亲生的,而是杜尧长老收养来的。
沈惊鸿从前暂住在细雨楼的时间里,倒是和翠竹打过交道,不过,说是多倒也不多。
总而言之,以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现在实在是,热情的过头了。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惊鸿轻轻点头,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尽管心中仍有些许的疑虑,不过还是说:“翠竹姑娘,确实好久不见了。”
无杀看着翠竹步履轻盈地走近沈惊鸿,眼中顿时露出藏得很深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悦和杀气。
就像何不归说的,完全就是一只护食而不自知的狗。
翠竹抬眸,将无杀冷漠又警告的表情尽收眼底,分明是极其吓人,可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该怎样笑就怎样笑。
像是戴上了一张笑的面具。
翠竹的动作优雅,从袖口取出一封装帧精美的请帖。
她那双眸子,仿佛春日里最妩媚的湖水,波光粼粼中藏着千言万语,却又在开口前轻轻收敛。
“沈先生,”
翠竹顿时带了一丝羞涩,
“家父与医圣相交甚笃,得知您到了细雨楼,心中甚是欢喜,特命翠竹前来,诚邀您共赴一场雅集,以叙旧情。”
沈惊鸿闻言,果断的拒绝,言辞诚恳:
“翠竹姑娘,沈某心中自是感激杜尧长老的盛情,只是,我另有病患,恐怕难以即刻抽身。若有机会,定当亲自前往,向长老拜访致谢。”
无杀静静地站在沈惊鸿身后。
……病患?
沈惊鸿目前的病患,不就只有他吗。
翠竹听后,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动人,她以袖掩唇,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惊鸿:“沈先生何须急于一时?这请帖,不妨先看看,再做定夺也不迟。”
沈惊鸿心中虽有疑惑,但见翠竹如此坚持,且言辞之间似乎藏有深意,便也不再坚持拒绝。
于是,沈惊鸿收下了请帖,心中暗自思量。
杜尧长老是断命阁的副阁主,擅长制毒,所以当年医圣沈无崖,与其有几分的交情,不过沈惊鸿也只是称得上与杜尧长老远远的见过几面,打过几次招呼,别的却是没有了。
翠竹见沈惊鸿收下了,于是也并不久留,只是向着沈惊鸿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
屋内。
翠竹一走,两人便进屋了。
沈惊鸿把无杀一起叫进来了,因为想看看无杀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按理来说是不必查看得如此勤,可是沈惊鸿偏偏就是心里记挂着,有些放心不下。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请帖放置于桌上。
“过来,坐着吧,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再帮你把把脉。”
沈惊鸿站在桌旁,眼神中透露出对无杀伤势的关切,同时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无杀靠近。
无杀闻言,走向那张木凳,坐下后,他犹豫了一瞬,便开始解开衣襟。
早晚都要解开的,与其麻烦沈惊鸿帮他,倒不如他自己来。
随着衣物的滑落,无杀宽厚的肩膀逐渐显露,宛如雕塑般线条分明的背肌,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更显力量感,腰身则紧致有力,展现出一种力与美的完美融合。
尽管肩头与背部缠绕着层层绷带,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线条漂亮的身形。
沈惊鸿看得微微愣了愣。
分明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无杀一开始的伤口也是他裹的,不过,总觉得如今看和从前看,心境不大一样,他之前便觉得无杀的身形很好,如今只觉得更好看了。
摇摇头,回过神来,沈惊鸿低头,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些缠绕在无杀身上的旧绷带,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随着他手指的轻拨,旧绷带一层层被解开,发出细微的声响,是此刻在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声音。
沈惊鸿仔细看了一下,伤口愈合的情况还算不错,尤其是肩胛骨的两处贯穿伤,这愈合能力,几乎算得上是强悍了。
“先不要动。”他道,
然后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绷带和敷料。
无杀很听话地点点头。
沈惊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无杀那因战斗而遍体鳞伤的身躯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无杀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逐渐显露出来,它们或深或浅,或长或短,交错纵横,疤痕和血痂交错分布,肩胛骨的两处贯穿伤已经结痂了。
“恢复的还挺好的。”
沈惊鸿用手抹了一点敷料,轻轻覆盖在无杀的伤口上,接着,他拿起一卷新的绷带,开始仔细地缠绕起来。
沈惊鸿的手法娴熟而细致,每一圈绷带都紧密而均匀地覆盖在敷料之上,既保证了伤口的固定和压迫,又没有给无杀带来任何不适。
他一边缠绕,一边不时地抬头观察无杀的表情,以防自己的动作太过用力或是不够到位。
“如果绷带缠得太紧了,或者太松了,你一定要开口告诉我。”
沈惊鸿再次叮嘱道。
无杀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很认真地看着低头的沈惊鸿。
现在的距离,很近。
他们之间凑的很近。
如果呼吸的话,似乎还能闻到从沈惊鸿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药香,并不是很浓重的药味,与之相反,其实很淡,但是这股味道正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非常令人安心。
他们之间,现在这般近,沈惊鸿的发丝甚至在不经意间贴到了无杀的脸颊边,痒痒的,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挠最柔软的心脏一样。
心脏好像一下子就被塞满了。
无杀终于,人生第一次意识到了,原来岁月静好,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
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沈惊鸿手法非常娴熟,没两下就缠好了绷带换好了药,他对着无杀笑了笑,眉眼间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
“真的恢复的挺好的,要一直保持哦,我猜你应该挺想练功的吧?但是一定要忍住,这段时间,伤好之前,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休息。”
确实很想练功的无杀:……
一看无杀的表情,沈惊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一个没忍住,又揉了揉无杀毛茸茸的脑袋,
“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隐患,若是阴雨天,伤口恐怕会刺骨一样的疼痛。”
闻言,无杀敛眸。
这话说的不错,他从前的伤痕,确实在阴雨天就非常的疼痛,可以前无杀根本就不会关注这些事情,或者说已经麻木了,因为哪怕是痛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熬着。
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那么一个人。
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叮嘱他。
阳光悄然无声地穿透了窗棂,如同细丝般轻盈地洒落在沈惊鸿的侧脸上,为他本就俊美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而此刻,那双多情眼却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的温柔,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无杀。
在无杀的眼中,沈惊鸿的凝视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缓缓流淌,洗净了尘世的喧嚣与浮躁,只留下纯粹与宁静。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目光而变得柔软起来,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说不清是谁的,难以言喻的情愫正在悄然生长。
无杀对情爱毕竟懵懵懂懂,可是此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避之不及地和沈惊鸿对视了。
然而沈惊鸿一触及到无杀的目光,却马上移开了视线,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应该觉得冷了吧,穿上衣服吧,早春毕竟寒凉。”
刚才那一瞬间,沈惊鸿只觉得,好险,刚才的气氛是不是有点过于奇怪了。
无杀安静而缓慢地穿起了衣物,衣物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形,勾勒出内敛的几分意味,穿好后,他站在那里,目光低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许只是在贪恋这一刻的宁静。
沈惊鸿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子上那张静静躺着的请帖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转向无杀,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先回去吧,记得,伤口一定要小心呵护,万万不可让它沾到水。”
无杀闻言,微微抬头,望向沈惊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简短:“嗯。”
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随着无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沈惊鸿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请帖上,伸手翻开请帖,仔细阅读起上面的内容时,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沈惊鸿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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