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彦带着自己借来的新装备回到了别墅里。
他在房间外调试骷髅头眼睛里冒出的蓝光,直到确定自己能够精准掌控之后,才飘回到树冠上,静静等候着。
邢赫回来的比昨天早一些,脸色也没有昨日疲倦。
目送律师离开,他转身正准备回屋,昏暗的院子里,树冠上传来两道幽光。
他盯着那只小鬼目光灼灼的眼神,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笨蛋今天又耍什么花招?
看起来倒是比昨天高级一点。
邢赫摇摇头进屋,无所谓地想:反正他是不可能被这种东西吓到的。
沈彦趴在树冠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里的人。
他看着房子里的灯逐次亮起来,做出屏住呼吸的样子。
哒——
暖黄色的光芒从屋内照射出来。
沈彦把骷髅头托起来,放在脖子上方的位置,随即把身上裹着的白布团成帽子的形状,盖住自己的脑袋和骷髅头。
趁着卧室里的人走出阳台的空隙,猛地扑了上去。
阳台外,一股凉风刮过。
一片白色布料凭空悬浮。布料中隐隐约约闪烁着蓝色的幽光,忽明忽暗。
撕拉——
布料应声撕裂,一块残缺不全的头骨崭露出来,头骨内幽暗光芒闪烁,将白骨之上不规则的齿痕映照的格外明显。白骨之上几滴暗红的血渍,也透露出浓浓的诡异和可怖。
邢赫挑了挑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什么话都没说。
“咔”的一下,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一只圆润的手将那森森白骨生生“折断”,拿在手里在空中抡了一大圈,光影形成一道蓝色的圆弧。
沈彦一副七窍流血的模样,张牙舞爪地上下打转,磨牙道:“嗬嗬——我要来抓你了——你害不害怕——”
邢赫看着一团白色破布在空中蛄蛹,小鬼脸上几道歪歪扭扭的血迹,被逗笑了。
不过他天生一张冷脸,笑容也不怎么明显,只隐约从眸子中透出些嘲弄的意味。
沈彦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后知后觉地掀起眼皮,朝阳台上的人看了一眼。
见那人面无表情,他皱起眉,挥舞骷髅头的力度更大了。
他将骷髅头放在胸前打圈,压低声音,捏着嗓子凶狠道:“我就是来找你的——我要吃了你——你害怕也没用——乖乖被我吃掉吧——嗬嗬——”
邢赫挑了挑眉,找准时机伸出手,捏住沈彦匀称的手腕,将骷髅头拿在手里。查看一番后随意抛起,眼底笑意更深。
他看着眼前一脸懵的小鬼,拖长强调咧嘴笑道:“哇——好吓人啊!”
邢赫把闪着蓝光的骷髅头卡在花枝上,空出的手准确放在小鬼裹着白布的头上揉了揉。
“小东西,你是来找我的?你一直住在我家吗?怎么不见你交房租?”
好像恶魔发出低吟。
“……”
沈彦懵逼地抬手揉自己的头。
在确定接触到温热的、属于活人的皮肤时,尖叫出声。
“啊——”
他不是鬼吗?
对面的不是人吗?怎么会有人能够碰到鬼?!
能碰到鬼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抓到鬼?
那抓到了鬼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找道士驱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鬼啊!
这里有个好可怕的人!
沈彦慌不择路,在阳台外飘上飘下,晕头转向地翻了两个跟头转了好几圈。
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离开这栋房子的范围,他窜过去抱上骷髅头,冲出卧室,在房子里寻找藏身之地。
邢赫狭笑着跟了上去。
他步伐缓慢,每一步都走得用力,皮鞋踩着光滑的地板,发出“嗒”“嗒”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扣着心跳。
他边走边小声说:“哇,究竟藏哪儿了?”
“我竟然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进了这样的东西。”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去找张大师来把它清理掉吗?”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它到底藏到那里了?”
沈彦从卧室一路向外狂奔,绕过书房,经过吧台,顺着楼梯向下,在客厅里环绕一周找不到合适躲藏的地方,又飘了上来,最终钻进了杂货间。
他钻进白布覆盖的物品中,抱紧亮光已经熄灭的骷髅头,嘴里不停念叨:“找不到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一定不要被那个可怕的人类找到啊!!!
邢赫站在杂货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声音,轻轻敲了敲杂货间的门。
长久的停顿之后,他轻声道:“应该不会在这里吧?门都没有打开的痕迹。我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好了。”
语气疑惑,仿佛在认真思考。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沈彦身体抖动的幅度逐渐小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悄悄从杂物堆里探出头,蹑手蹑脚地穿过墙壁,发现那个邪门的人果然不在之后,放心地拍拍胸脯。
真是自己吓自己,差点以为今天要挂在这里。
沈彦戚戚然地摸摸怀里的骷髅头,悄悄退回杂货间,煞有其事地抚慰道:“他这会儿正警惕,咱们现在出去容易自投罗网。而且荒郊野外睡着不安全,先在这儿待一晚。等他明天白天离开了,咱们再偷偷离开。”
说着,还手动操控骷髅头发出光亮,以示它的认同。
但第二天起来,沈彦悲催地发现,他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栋房子。
他围着房子外檐上上下下绕了一圈,最终回到了杂货间里。环抱着骷髅头,细细啜泣起来。
“呜呜……我只是想吃顿饱饭而已,怎么就遇上这种邪门儿的事情!”
“现在走不出去了,一定是那个可怕的人找道士去了。他要消灭我!呜呜……”
“我消失之前竟然还要饿肚子,怎么可以这么惨……”
真是言者落泪闻者伤心!
鼻尖忽然传来一股奶黄包的香味,沈彦哭的更伤心了。
“好香啊,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沈彦已经没力气去哭了。
他把骷髅头安置在一旁的杂货架上,擦擦口水,朝着香味更浓郁的地方飘了过去。
门外,邢赫在杂货间门口摆了两碟糕点。
他搬了张椅子,大爷似的坐在杂货间门口,举着扇子轻轻扇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轻叹道:“哎呀,张大师说,要我在西北方位摆上供品,每天上三支香,就能保我平安。这是真的吗?”
“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盼那小鬼吃饱喝足就不再兴风作浪了吧。”
悠悠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导到沈彦耳中,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想要听得更为清楚一点。
门外邢赫的声音还在继续。
“住在我家里的小鬼头,你吃了这些东西就不要再吃我了。我往后每天都来这里供一供你,我们就做个和谐相处的好邻居。”
这邪门的小子还信鬼神之说?
那昨天怎么还不信邪,追出来跑那么久?
沈彦嗅着空气里香甜的味道,咽了咽口水,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蹲下身,悄悄顺着地面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撕下一点带着热度的东西,迅速抽回手塞进嘴里。
嚼吧嚼吧,满足地咽了下去。
是食物!是他能吃的食物!
这个邪门的小子竟然是真心供奉他的!
沈彦瞬间忘记刚才的疑惑,不客气地伸出两只手,连吃带拿,难得饱餐一顿。
邢赫垂眸盯着不时从门板中探出抓取食物的手,唇角笑意逐渐加深。
笨蛋小鬼胃口不错,还挺好养活!
碟子里的糕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冷,等再听不到小鬼的动静,被邢赫撤走。
饭后,沈彦餍足地躺在杂物间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饱的饭了。
看在饱餐一顿的份儿上,他暂且可以忘掉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
他开始为昨夜的意外开脱。
仔细想来昨天是他太着急了。
明明他是鬼,而那小子是人。双方交锋,该害怕的理所应当是人才对!
也就是他没经验,才会因为那小子不同寻常的表现吓到。
没看见那小子今天都害怕地把他供起来了吗?昨天晚上他们两个指不定谁更害怕呢!
这样想着,沈彦舒服地眯起眼睛,摸摸骷髅头光滑的天灵盖。
惬意道:“我觉得咱们两个出不去,应该只是暂时的。可能是那个邪门的小子找来的张大师做了法,才让我们没办法离开。”
“但老大告诉过我,他们这些道士出来挣钱也不容易,遇上一个人傻钱多的客户,就会可持续性的宰,所以这种能困住我们这些小鬼的阵法,一般维持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咱们两个就先在他这里混吃混喝。等什么时候咱们能出去了,再一起离开!”
沈彦煞有其事地按着骷髅头点了点头,代它回答:“好呀。”
随即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也这样想,那我们两个就这么约定好了!”
沈彦在杂货间住下了。
白天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睡一整天,晚上才出来活动。
先是确定自己能否出去,得到不能的答案之后,就窝在院子里的大树冠上晒月亮。
等邢赫布置好供品之后,又会偷偷从另一侧翻进杂货间,开启每日的进食。
沈彦倚在门板上,手从门板下方的缝隙里伸出去拿食物。
虽然他单方面认为和外面的人达成了暂时的和谐共居协议,但还是不太敢直面那个邪门的小子。
无关其他,只是挫败。
沈彦几次三番正经吓人,都没能把这个看起来弱不拉几,甚至有一点封建迷信的邪门小子吓到。
每当他看见邪门小子那张脸,就总会想起那天晚上在阳台外的狼狈画面。
沈彦虽然是个厚脸皮,但一想起自己做的那些动作能被那个邪门小子看见,就有点发怵。
他纳闷,怎么会有人能看见鬼呢?
沈彦把不好的记忆甩出去,吞进一口荷花酥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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