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不堪其扰，在沈彦第n次向它提问时终于跳下蒲团，爬回猫窝装睡。
沈彦：“……”
好像又被嫌弃了。
他沉默着朝佛像做出标准的叩拜，起身上楼，开始在楼梯扶手上玩滑梯。
邢赫比预计时间晚了一小会儿到家。
刚推开门就有一道身影从客厅里弹射出来，在他旁边站定。
沈彦双手张开撑着下巴，声音活泼：“欢迎回来，邢先生！”
邢赫顺势把包放到置物架上，腾出手覆在沈彦的手上，“久等了，沈先生。”
他笑着揉了揉沈彦的脑袋，朝客厅里看了一眼。
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阿白不见了身影。
沈彦避开邢赫的手，把头发捋顺，随即跟在邢赫身后往里走。边走边吐槽：“我好无聊啊，邢赫。”
明明以前吃饱喝足睡好，研究吓人技巧。总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可最近连逗阿白都觉得没意思。
真奇怪。
邢赫捏住沈彦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仰头问：“想去什么地方玩儿吗？”
沈彦跟着在他身边坐下，诚实回道：“倒也没有。”
鬼生头一次遇到消极怠工，沈彦狠狠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觉得我得找点事情做。”
“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
邢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好就慢慢想吧。”
沈彦点头。慢慢想就慢慢想，反正他还有大把时间。
邢赫见他思索片刻直接瘫在沙发上的样子，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道：“我约了朋友一会儿出去吃饭，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沈彦抬眸，“像上回一样吗？”他语气惊喜：“那我今天要附在另一个小一点的娃娃身上。”
邢赫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不过你如果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沈彦最终没有附在娃娃身上，直接钻进了车里，和邢赫并排坐着。
半个多小时后，仿古氛围的包厢里一片默然。
沈彦迅速抬头看了眼坐在正对面黑沉着脸的张大师，抱起嘴边的饭默默转了个身。
面对邢赫时伸手轻轻掐了下邢赫裸露在外的小臂。
“这就是你约的朋友？”
邢赫来不及安抚，沈彦冷哼一声，扭头剜了眼道不同势不两立的道士一眼，坐在邢赫身后开始扒饭。
张大师眼角一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冲动没当场摔门离开。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视线从沈彦身上收了回来，朝邢赫挑了挑眉，“调理得还挺好。”
一点都看不出，是上次见到的那个鼻青脸肿缺胳膊少腿，死相凄惨的小鬼。
“来找我干什么？”他放下杯子冷声问。
“还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事。你一定有办法吧。”
张大师眼角一抽，鼻间溢出一口冷气，“谈上了？”
邢赫别开视线，“差不多吧。”
张大师冷嗤一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啊？”
邢赫垂眸嗯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大师：“……”
他歪头伸出脖子往邢赫身后看，只见藏蓝色袖口伸出的那截细白匀称的手腕上，紧紧扣着的暗红色漆珠，隐隐闪烁着流动的金光。
“嘶……还真是。”
张大师眉头猛跳，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沉默片刻，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你确定你们俩不会掰了吗？你知道的，我还是不建议物种不同的谈恋爱。”
邢赫白了他一眼，“别跑题，我问你有没有办法。”
张大师眼皮子一跳，啧啧两声坐回原位，“别这么着急嘛。你们再谈些时候，稳固稳固感情再来找我也不迟。现在，清心寡欲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邢赫冷哼一下，“你上回推说下次，这次推说下回……下次是不是还有别的借口等着我。”他皱起眉头，眼神中泛起一丝冷意，“我们不会分开，你死了这条心吧。”
张大师：“……”
“你想作死我也不是非要拯救你的。”他麻溜从包里掏出一沓纸，打好收据递给邢赫，“等着吧，我弄好之后寄给你。”
邢赫上下审视这张大师身上的袍子，“你现在没带吗？”
张大师又羞又恼，跳脚道：“谁随身带那玩意儿！”
他拢共也没遇到过几个跨物种恋爱的奇葩。
邢赫哦了一声，给他发了个红包，随即接了收据。
沈彦坐在邢赫背后，边吃边听两人的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但他不想和那个道士说话，所以决定回去再找邢赫算账。
一顿饭吃完，邢赫很快带着沈彦离开。
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车子停好，沈彦侧身凑到邢赫眼前，眯着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和那个道士，刚刚瞒着我密谋些什么？”
见邢赫沉默，沈彦索性直接跨过去坐在熄了火的方向盘上，居高临下增加压迫感，抬起下巴问：“我问你话呢，老实交代！”
邢赫抓住踩在大腿上的两只脚踝放到座位两侧，抬头看着沈彦笑了笑，“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怎么可能会没什么？！
沈彦狠狠皱起眉头。这才过了几天，邢赫就开始敷衍自己了吗？
“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沈彦压低上半身，在邢赫正脸前方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停下，“我想知道。”
邢赫垂眸，“我觉得你可以暂时不用知道。”说罢，松开沈彦的脚踝，开门下车。
沈彦急匆匆追了出去，想找邢赫要个说法。
他一路跟着邢赫来到书房，推开门进去后迅速冲到邢赫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语气凶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邢赫无辜地眨了眨眼，“你转身。”
沈彦不明所以，愤懑片刻扭头。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他一定会闹得邢赫今天晚上没有好觉睡！
鲜花、红烛、玩具，还有化妆道具……
沈彦皱眉看向邢赫，“你搞这些干什么？”
邢赫抿了抿唇，解释道：“原本只有后面那些道具的，但是感觉不太合适，所以又准备了点其他东西。”
沈彦不理解，“所以呢？你趁着我们出去吃饭的时间，找人把这些东西弄上来干什么？”
“告白。”
“？”
邢赫语气认真：“你还没答应做我男朋友呢。虽然我知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回来，就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应该有点仪式感。”
沈彦的火气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有点不知所措：“仪式感啊……不是，那个道士……你等等。”
他转身冷静了片刻，捋清了思路。
沈彦笑着看向邢赫，“那你还是要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你刚刚和那个道士在打什么哑谜？”
邢赫满面春风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僵硬，他别开视线，转移话题道：“我们出去旅游吧。我订好了机票，选好的地址，做了攻略，会很有趣。”
沈彦眯起眼睛审视邢赫片刻，最终还是没继续问下去。
不说算了，他总有知道的一天。
转身摸了摸眼馋很久的作案工具，沈彦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鲜花和红烛上。
他单手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朝邢赫勾了勾手。
邢赫顺势过去，“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彦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随后一股凉意攀住了他的脖颈，有什么东西覆在了他的唇上。
一触即离。
沈彦扭头就跑，“我接受你的告白了，男朋友。但你睡觉之前最好和我解释清楚，你和那个臭道士打了什么哑谜！”
“……”
邢赫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下，抬脚跟了上去。
沈彦冲出走廊，飘到房檐上吹风。
双手下意识捧在脸颊两侧，忽然感觉自己一向阴冷的躯体都有了温度。
心跳得好快。
不对，他们鬼没有心跳！
但还是觉得心跳得好快……
感觉更奇怪了。
怎么会这样？
独坐一会儿还是没能平静下来，他激动得冲上小蓬山。
月明星稀，山林见飞鸟阵阵，林深处隐约传出几声嚎叫，像兴奋的人声，又有些像呼号的风声，直至夜半才消停。
深夜，沈彦平复心情蹑手蹑脚地飘进了阳台，躲在墙壁后面往里看。
屋子里的灯早已灭了，邢赫也已经睡着。
很好。
沈彦整理好一身狼狈，换上睡衣，悄悄飘到邢赫身旁放缓动作躺下。
侧身面朝邢赫看了一小会儿，缓缓闭上眼睛。
半晌，他又稍微靠近了些，伸出双手搭在邢赫的胳膊上，小声说：“晚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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