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英头也未回,只就着那女子的手饮了一口酒,斜睨着她,唇角噙着笑道:“小美人儿,今日花钱的是我,陪你玩的也是我,你老瞧他作甚?莫非……是看上他那张冷脸了?”
那女子故作娇嗔,将手中香帕轻轻甩过赵寻英面颊,嗔道:“公子真真冤枉死奴家了!奴家只是觉得……与您亲热时,总有道冷飕飕的目光盯着,叫人好生不自在嘛~”她顿了顿,又奉承道,“况且,他那样貌气质,怎及得上公子您万分之一的风流俊俏?”
这话倒是不假,宋澜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赵寻英的方向,将她与那些女子调笑的每一幕都收入眼底,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要将周围的暖昧空气冻结。即便不回头,赵寻英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那份不赞同的紧绷。她故意迎上他的视线,眼中带着几分挑衅与戏谑,扬声道:“既如此碍眼,你便去外间偏房候着吧,没我的吩咐不必进来。”
“主子,”宋澜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离家时,夫人再三嘱咐,不得让属下远离您左右。”
“现今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赵寻英把脸一沉,显出几分纨绔子弟的蛮横,“让你滚远些,别在这儿扫我的兴!”
宋澜冷哼一声,面色铁青,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而出。
屋内的姑娘们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随即掩口轻笑道:“哎哟,您这下人,脾气可真不小!”
赵寻英摆摆手,故作无奈:“别提他!家中长辈不放心我独自出门,非派这么个木头跟着,整日板着张脸,无趣得紧!”
“不知公子贵庚?”另一粉衣女子问道。
赵寻英没直接回答,只懒洋洋地倚在软枕上,用扇尖轻挑起那女子的下巴,笑问:“那你猜猜,小爷我现年几何?”
那女子娇笑道:“公子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呢!”
“这话我爱听!”赵寻英朗声一笑,顺手解下腰间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抛给那女子,“赏你的!”
其余女子的目光瞬间被那价值不菲的玉佩吸引,纷纷更加卖力地奉承讨好,斟酒布菜,莺声燕语不断,倒不再执着于打探她的来历底细。几轮酒下肚,气氛愈加热络,赵寻英看似醉意朦胧,言语间却巧妙套问,渐渐摸清了些平日往来宾客的身份,果真都是些有钱有势的。
然而,酒过三巡,几位见赵寻英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饮酒谈诗,心中不免有些急切。那位得了玉佩的绿衣女子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人会意,便娇笑着假借斟酒,柔若无骨地偎了上来,纤纤玉手开始不安分地试图解开赵寻英的衣带。
赵寻英心中警惕,却并未立时阻拦,任由她们将自己的外袍拉扯得松散开来,露出内里中衣的系带。就在那手指即将触碰到中衣结扣时,她才不慌不忙地擒住那女子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她,又不显突兀,反而带着几分暧昧的狎昵,醉眼迷离地笑道:“诶!长夜漫漫,**苦短,这般直入,岂非少了太多意趣?不若……咱们玩个游戏如何?猜字谜!谁输了,便脱一件衣裳,看看你们三个,能不能赢得了本公子一个?”
那绿衣女子眼波流转,吃吃笑道:“公子好大的口气!咱们姐妹虽不能像那些才子般科举入仕,可也是自幼读书习字,学过不少诗词歌赋呢!您只一人,难道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那就试试看!”赵寻英有心试探她们的真实底细,出口的字谜便愈发刁钻古怪。然而这些女子虽应答速度稍慢,却竟都能一一答上,甚至还能引经据典,说出些典故由来。一来一往间,赵寻英自己也“输”了两次,外袍和一件绸衫已然褪下。再这样下去,恐怕女儿身份就要瞒不住了。
她眼角余光瞥向窗外,对面夏溪启的房中亦是灯影摇晃,人影曈曈。时候差不多了!她心下一定,装作不胜酒力,手臂猛地一拂,“不小心”将桌案上一盏燃着的油灯扫落在地!
灯油倾洒,遇火即燃!桌上的洒落的酒更是助长了火势!
“哎呀!”“走水了!”几位正沉浸在游戏中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跳开,瞬间乱作一团。
赵寻英也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踉跄着退后几步,朝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屋里走水了!”
候在院外的小厮听到动静,探头一看,只见屋内火光窜起,浓烟冒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高声呼喊“走水了!快取水来!”,一边冲向院中的水井。对面厢房的夏溪启也闻声推门而出,见到院中景象,疾步过来,急声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赵寻英指着屋内蹿起的火苗,一脸懊恼与晦气:“不知怎的打翻了灯盏,真是扫兴!”
旁边的姑娘惊魂未定,还想挽回局面,强笑着安抚:“公子莫急,火势不大,一会儿就能扑灭,碍不着您今晚的良辰美景……”
此时,救火的下人们提着水桶匆匆赶来。混乱之中,赵寻英瞧见宋澜的身影自后院阴影中悄然闪出,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事已成。
赵寻英立刻板起脸,语气变得极其不悦,甚至带着几分迁怒的蛮横:“我们家中世代经营木材生意,最是忌讳火烛!今日入园便诸事不顺,现下又碰上这等晦气事!看来今日黄历不利,根本就不该出来!”
夏溪启立刻配合地演出,连连作揖赔罪:“表哥息怒!表哥息怒!今日全是弟弟安排不周,败了您的雅兴!您看这样,今日咱们且先回去,改日弟弟必定另寻好地方,备下盛宴,再给您好好赔罪,如何?”
那几个姑娘愣在原地,看着方才还言笑晏晏的贵客瞬间变脸,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她们也知许多商贾多有忌讳,今日怕是触了霉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赵寻英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反正离宵禁还有些时辰,走了走了!回去!”说罢,竟不再理会夏溪启和那群姑娘,喊上宋澜,拂袖而去,一副纨绔子弟毫不讲理的模样。
夏溪启先是望着赵寻英的背影蹙眉,面露悻悻之色,旋即像是才想起身边还有外人,迅速换上一副无奈又歉然的笑容,对那赶来的管事和小厮道:“我这表哥从小被惯坏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诸位多包涵!这些银票,给姑娘们压压惊,今晚的酒水钱也一并结了。”他又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闻讯赶来的红莲,叹道:“红莲姑娘,下次,下次定来寻你说话。”
院中众人看着手里数额不小的银票,顿时转忧为喜,哪还有半分埋怨。管事更是点头哈腰,一路赔着笑脸将夏溪启送出大门,“贵客慢走!今日实在是小的们疏忽,招待不周,您千万海涵!下次您再来,必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包您满意!”
夏溪启面上仍带着些许被打扰的不快,淡淡“嗯”了一声,快步离开。刚转过街角,便见赵寻英与宋澜已在暗处等候。
“如何?可有何发现?”夏溪启急切地问道。
赵寻英与宋澜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赵寻英压低声音,目光锐利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细说!”三人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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