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试探

翌日清晨,天气清爽,几只鸟雀在窗外啾鸣,声音清脆悦耳。

容玢他们在客栈大堂吃饭时,又遇到了那两个人,只是这次对方先开了口。

时渊看着容玢,身子向后一仰,随意笑道,

“几位在这停留多日,但只是呆在这客栈里甚少出门。我看几位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不像是这边的人,也不像是来做生意的,这最近可不太平,不是什么好去处。”

他说着,扫了一眼他们这一行其他人,接着一手撑腿,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

“这带的人都身手不凡,向来必是身份尊贵,这青州听说最近闹了乱,难道诸位是奉了什么密令,前来赈灾的?”

容玢像是听到什么趣事,轻笑一声,轻轻拨着手上的红玉扳指,抬眸直视着他说:

“公子好眼力,我们的确不是这的人。”

“只是后面就说错了,我们带的这点人哪像是来赈灾的?至于做生意么,倒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们来此,乃是为了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虚妄之物,一点执念罢了。”容玢拍了拍衣袖,没再接他话,反问道:“阁下来此又是为何?”

没等时渊回答,他微一偏头,眼尾上挑眸光潋滟,似乎也来了兴致。

他继续说着:“不如让我也来猜一猜。两位衣着虽然简洁,但用料做工却极讲究,随身的佩剑也绝非俗物,可见公子家境殷实,何况旁边这位——”

容玢说着看向一旁的孙影,孙影被他一看不自觉浑身一紧,那人明明面带笑意说话和缓,可当他看过来时却让人觉得周身一凉,好像整个人都被他看穿了一般,让人心中生惧。

容玢收回目光继续道:“这等身手的近侍,更不是寻常身份的人能用得起的,可见公子身份尊贵非同一般。”

“这般既有财力又有身份的人,却只带了一个人,住在这偏远小地的客栈里,一呆这么多天却又不知所欲,颇为悠闲,阁下只怕也不是这的人吧?”

容玢轻“啊”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了,阁下应该是——”

容玢话头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渊,一旁的孙影紧握手中的刀,手心满是汗,那人轻描淡写几句话,让他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觉脊背发凉。

他很难形容那人身上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一种人,说话做事云淡风轻,温和有礼,可你就是知道他惹不起,对他产生莫名的惧意。

他又看向时渊,见他含笑回视着容玢的目光,眼里的笑不见底,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容玢轻笑,继续道:“阁下应该是与家里闹了矛盾,自己跑出来的吧。”

时渊哈哈一笑,刚才有些诡异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公子果然颖悟过人,我的确是逃出来的,唉,没办法,我想要办的事家里不同意,老头子固执的很,我人微言轻的做不得主,就只能跑出来了。”

他轻叹一声颇无奈地说着,俨然一副纨绔富家公子的样子。

“不过说来也巧,我也是为寻物而来,只是不知道,我们所寻之物是不是同一件?”

容玢面不改色,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却看不透他的想法,淡淡道:“想来不是。”

时渊挑眉:“这么确定?不过就算现在不是,这之后的事,谁又能确定呢……”

这两个人打起来哑谜,互相试探着对方,他们谈的尽不尽兴不知道,但周围跟着的人听得一头雾水,看不出这对面到底是敌是友。

那边孙影看自己主子一副嬉皮笑脸、如遇知音的样,而对面那人面上笑意不变,他看了一眼,又连忙收回了目光。

蒋殊站在一旁也觉得气氛诡异,一直警惕的注意着对面的反应,如果对方有动手的迹象他便即刻出手。

就在场面有些僵持的时候,楼梯处传来脚步声,蒋殊看见江文如从楼上下来,心里莫名一松。

江文如随意穿了一件碧色素裙,未施粉黛姿容天成,打破了这有些莫名诡异的气氛。

时渊目光转向她,眼中闪过惊艳,那晚他的话半真半假,但有一句却是真的,这姑娘的眼睛实在是眼熟,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个人。

他话锋一转,勾唇说道:“又见面了。”

这话本没什么奇怪的,但说的人眼底含笑,打起招呼来随意自然,颇有几分见到老相识的样子,让听的人不由多想。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文如和他有多熟呢。

他也不管这话会不会引起误会,笑问容玢道,“这位姑娘可是同公子一起来的?我这心里有些好奇,不知两位是什么关系?”

刚才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转眼竟然又没事人似的问起了人家私事,让旁边的人不由一愣,觉得这人还真是……真是不一般啊。

江文如不知道刚才的情况,只是见他问的直接又冒犯,心中升起几分不适,还有几分惊异。

她身边见过的人至少明面上都客气守礼,从未见过这般桀骜不驯,说话做事随性而为,甚至有几分无赖的人。

但他问的问题么,又确实不好回答,回答起来说简单也简单,因为江文如和容玢现在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只需要用三个字概括,那就是——没关系。

但要说真说没关系吧,又怎么解释他们一路同行,现在又一起在这客栈待了这些日子?

江文如暗中思忖,倒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答案,不过好在时渊问的人不是她,她跟着看向容玢,心中有些好奇他会如何回答。

容玢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对他话中的意思并不在意,淡淡回道:“她是友人之妹,顺路来访亲的。”

时渊闻言笑的粲然,双手交叉向后一仰,说出来的话像是信了:

“既然这样我便放心了,不瞒二位,我一见这位姑娘便觉得姑娘有些熟悉,那天和姑娘聊了几句之后,更觉得姑娘是我的知音。”

他说这话时,眼睛毫不避讳的直看向江文如,硬朗的面容带着坦然的笑,语气相当真诚的问道:“姑娘脱俗容貌,清爽性情,我甚是钦慕,不知姑娘许了人家没有?”

听到主子这话,正举杯喝水的孙影险些呛死,放下杯子咳个不停,像看鬼似的看向时渊。

老天,他这位殿下这是忘了为什么被禁足吧,他那赐婚的命令虽说还没下旨,但也是皇上私下说过的,不少人都知道内情。

当时时渊听到后登时就去面圣,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一时大怒,便禁了他的足,要他好好反省。

可谁知他不仅反省出了轩国,还在景国给自己打落起了婚事,这要是传回轩国,还不只会产生多大的骚乱。

孙影欲哭无泪,看向时渊的目光在外人看来十分真挚忠诚,可心里却想着现在跑路怕也来不及了,只求自己这位现世祖宗能少说两句。

而从开始就在一旁倚门品茶,神情慵散、事不关己的袁清之听到这番话,眼角一抽,险些将茶吐出来,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他看了容玢一眼,见他对那人说的话恍若未闻,而江文如跟他打了几次交道,对这人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说话方式也有了几分了解,面上看着倒平静,不,是太平静了,她直接把对面笑的耀眼的人当了空气。

时渊的话落在地上,可他面上也不见窘色,反而笑意更深。

这些轻率风流的举止要换个人做只怕会显得猥琐冒犯,但偏偏这人生的俊朗,剑眉星目,锐利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黑眸磊落坦荡,毫无玩笑之意,竟让人出了几分真诚。

若是换个女子,只怕要被这倜傥的笑颜恍住,失了心神。

袁清之扫了一眼,轻咳一声正想要走,一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收了脚,抱着肩向他们走了过去。

“钦慕我妹妹的人多了,我这妹子自幼清丽脱俗知书达理,来提亲的人险些踏破门槛,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替她把关。”

“任凭他们是高门显贵还是寻常清流,都没有能入得了她眼的,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时渊看向他,作势抱拳:“原来是姑娘的哥哥,幸会幸会。我叫沈渊,是轩国人,因跟家里闹了些矛盾离开家门,素闻景国人杰地灵,便想来景国游历一番,恰巧到了这里。至于过人之处么……”

时渊拖了长腔,单手扶着下巴,像是认真在思考袁清之的问题,

“沈某不才,文墨武功都资质平平,只是厨艺尚可,做得一手好菜。”

孙影听着时渊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面色一抽,刚平静了几分的心又乱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想笑,但他十分惜命的捂着嘴看向窗外,没拆主子的台。

他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主子编瞎话的本事这么强,要是把这功夫用在哄姑娘身上,也不用到现在还没娶妻,生生等到陛下赐婚,闹出这些事来。

谁不知道轩国的南平王文武兼修,深受轩帝看重,十五岁就随军亲征一路战功赫赫,连景国都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

而这样一位少年将军偏偏文采也颇为突出,是个能将书中精华游刃有余应用于实践的天才。

容玢听完他的话微微勾唇,袁清之则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这特长可真是……与众不同。”

经历刚才一番闲谈,两边气氛都有些微妙。晚上上楼后,孙影忍不住问道,

“主子与那人认识?是敌是友啊,依我看,那位坐着的白衣公子定不是寻常之辈,虽然看着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长得还那般俊俏——”

他说着觑了时渊一眼,连忙补充:“当然,要论英姿飒爽气势豪迈,他哪能和主子比啊。”

时渊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抬脚便向他踹过去:“臭小子,平时办事的时候看着挺利落个人,跟谁学的嘴这么碎。”

孙影在他抬脚的时候就有先见之明的侧到一边,有些不服气地道:“属下还没说完呢。”

孙影挠了挠后脑勺,“我总感觉,那位公子深藏不露,比那些看着凶恶的人还要危险,实在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究竟想干嘛。”

时渊听了颇为意外地看着他,“你脑子不怎么灵活,感觉的还挺准,这个人啊……确实危险,”

“主子能看出他的意图?”孙影听后不由问道。

“看不出啊,”时渊抱臂走向一旁的坐榻,漫不经心的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与他为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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