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废储

江文如来到江府时江翊已经记事,而许夫人也无意瞒他,所以他知道江文如其实是自己的表妹。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江翊的妹妹,她既然喊自己一声哥哥,那他就有义务将她护好。

江一蔺闻言寒声道:“我看你今日是真昏头了,你若真为她好,这件事合该烂在肚子里。她既然进了江家,顶着我江一蔺女儿的名号,便自然是我的女儿。”

江翊没在说话,江一蔺看了他一眼,眼神微转又道:“你来的正好,此次出行容玢跟着同行,你找个时间带着文如去拜会一下。”

“父亲,”

江翊抬高声音,一字一顿道:“在父亲心里,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江翊直直的看着江一蔺,没等江一蔺回复,就径直转身跨出了屋门。

有几道轻细的雨丝吹到他脸上,他用手摸了一把脸,抹掉了面上的湿意,却抹不掉因父亲话语而留在心底的寒意。

“你早晚会懂。”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江一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喉头滚了又滚,最终自语道。

江翊心中带着怒气,想先去找江文如看她现在什么情况,这个妹妹一向心思重,他怕她将委屈全都藏在心里。

他还在江府住的时候,尚能多看顾她几分,可自从他搬出去后,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么一想,上次见她还是数月之前。

刚走到江文如所在院落前的石阶,恰巧碰到了带着点心回来的采薇。

采薇看他面色不好,想起两个姑娘今日穿了男装出去吃酒的事,不由结巴起来:“公……公子怎么回来了?”

她问完后也不管江翊回没回答,行了礼便想闷着头往前走。

江翊拦下她问道:“你家姑娘呢?”

采薇低头回道:“回公子,姑娘让我买了点心回来。”

“她现在人在哪里?”

“两位姑娘一起出去逛街了,说晚上不回来吃了,公子找小姐是有什么急事么?不然奴婢现在出去告诉小姐一声。”

江翊见她一副紧张心虚的模样,没再说什么,只嘱咐道:“不用了,等她回来你跟她说我找她有事。”

采薇见他面色凝重忙连声应着。

——

江文晚和姐姐分开后随便逛着,刚挑了个灯笼准备到一侧转转,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

那人的发丝扫过她的鼻尖,传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

她抬头看去,见那人大半张脸戴着面具,只露出右半侧脸。

江文晚看着这面具有些眼熟,想了片刻才记起刚才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店铺,里面那个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和这个一摸一样,当时她觉得精致还多看了两眼。

灯笼夹在两人之间,发出莹莹的光,将拿人眼角的一颗泪痣照的分明,而那露出的眼睛漆黑明亮,江文晚从他眼中隐隐看到自己的面容,随后猛一回神。

想起她还扮着男装,这场景估计有几分奇怪,忙开口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冒犯公子了。”

“无妨。”

江文如正巧回来找文晚,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她见文晚杵在那盯着一个人看,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喊了她一声。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闻清,脚步匆匆的向江文晚走去。

而江文晚撞到的那个人见有人来找,没再多言,客气的冲她微一俯身,然后笑着告辞离开了。

江文晚下意识顺着他走的方向看去,又听到姐姐在叫“文晚”。

“啊……来了!”

她怕姐姐着急,只好将目光收了回来,连忙转身应着。

刚刚离开的人听到“文晚”二字时,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刚刚那个,是江家的姑娘?”

“回主子,是江家二小姐。”

那人听后没再说什么,径直消失在街角。

“刚刚看什么呢?”江文如看向她方才看的方向,出声问道。

“……没看谁。”江文晚收了心神,解释说,“刚刚撞了一个人。”

文如听后没再细问,眼看时候不早,她们便向整条街道最打眼热闹的地方走去。

醉仙楼每层楼都挂着几串灯笼,楼前环着水,风一吹荡起阵阵波澜。

琉璃灯笼照破无言的黑夜,璀璨的灯火映入水中,和粼粼碧波散出的光交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楼里歌舞升平,环佩声响,容玢走过鹊仙桥,到醉仙楼门口突然停了脚步,眉眼低敛思索了一会儿,又整袍迈了进去。

作为燕京数一数二的酒楼,醉仙楼的佳肴和歌舞都是一绝,每到晚上里面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容玢平静的走进来,尽管十分低调,但那出尘的气质容貌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一个穿着粉紫长裙,腰挂流苏配饰的姑娘看出来者身份不凡忙走过来,笑着问道:“公子是自己还是约了人?”

“我与宋二公子有约。”

“原来是贵客,公子这边请,我们东家早就嘱咐了今晚有贵客要来。”那姑娘领着人从一侧上了楼。

容玢跟在她后面看着这一路的富贵装饰,随意聊道:“你们东家将这么大个酒楼经营的这般兴隆繁盛,着实令人钦佩。”

“东家虽不常在这,可这里的安排布置都是亲历亲为,我们也都觉得东家着实厉害,不论说话做事都果断利落得很。”那姑娘附和着。

又绕了过几个屋角才算到了,一个隔间竟设计的如此隐蔽。

楼宇虽大,但沿路装饰精美处处繁妙,可见设计之人心思之精巧,没有雄厚的财力和人力绝不可能做到。

等容玢到时,里面未闻交谈声,只有倒酒的清脆声。

“玢公子到了。”宋明昊放下手中的酒壶,整了整衣服便上前容玢互相见了礼。

“看来玢并未来迟,二公子的贵客是还没到。”容玢笑道。

“玢公子快先请坐,贵客马上就到。哎,这不就到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身披斗篷的人走了进来,容明昊刚坐下,又倏的起身拱手行礼,神情恭敬。

来人脱了斗篷扔在一旁的榻上,那身着宝蓝色圆领袍的男子转过身来,与容玢四目相对。

“见过大殿下。”

“今日是私宴,都不必拘着,随意就好。何况以我如今的境况,公子能来我已经不胜欣喜。”

他说着径自坐了下去,说着:“父皇要我好好反省,我在府中呆了这好些日子,到真不知还要再反省什么。”

宋明昊听到这,也不敢应和什么,使了个眼色,屋里侍奉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萧司珉想到他如今的状况,接过宋明昊斟好的酒,冷声说:“老二如今可是威风啊,连我见了他都得行礼问好,只怕再过些日子,呵,就真能骑到我头上了。”

他将酒一口饮尽,冷哼了一声。

“太子殿下现下只是一时得势,陛下心里最看重的还是殿下您啊。”宋明昊宽慰道。

“太子?他也配!”大皇子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酒水四溅,接着嗤笑一声,

“那萧司临算个什么东西?我母后才是正统的皇后,要不是我母后病逝,她们母子俩还不知道在哪儿呆着呢。如今一朝得势,还真想着自己能登上高位,骑在我头上了不成?”

容玢坐在一旁面不改色,静静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只是嘴角似有哂意。

半年前的抚州贪腐案震惊朝野,皇帝大发雷霆,下令彻查到底。所有涉案人员不论官职大小一个都不放过,谁知最后越查越大,大皇子萧司珉深陷其中。

铁证之下,皇帝一时急火攻心竟晕了过去,醒后又接连病了几天,期间弹劾当时还是太子的萧司珉的折子堆积如山。

皇帝又恨又痛,召来萧司珉后将弹劾的折子甩了他一身一脸,四散的折子像惊起逃窜的飞鸟,透出皇帝的盛怒。

“你这逆子!混账!”皇帝话未说完便撑不住,咳的停不下来。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不孝,父皇保重身子啊父皇……”萧司珉急声唤道。

刚摔过来个折子正巧砸到他的额角,又滑落到跪着的腿旁,但他丝毫不敢动,只是浑身惊颤,他从未见过皇帝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孽畜!咳……私养妓女、贪污受贿,倒卖官职,你听听你干的这些好事!你眼里若真有我这个皇帝,有我这个父皇,便做不出这等荒唐至极的事!”

“我真是太过纵容你,现在那帮大臣联合上书要我罢黜你,就是我想保也保不了你。”

皇帝拿起一旁的茶杯想要缓一缓,但心中气急,直接将杯盏摔了出去,那茶盏顿时碎裂,俯身跪地的萧司珉听到这声音浑身猛地一颤。

“你给我滚回府里,没有命令不准踏出屋半步!到了现在,能保住你的体面你就……你就,来人,把他给我、给我带下去!”皇帝用手指着萧司珉,断断续续的说着。

待哭喊声渐远,皇帝屏退了左右,独自呆了很久。

天色渐沉,屋外的残阳透过门窗的缝隙照了进来,只余昏暗,皇帝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拉的很长。

次日上朝不待百官请旨,便下了废太子的诏书。

诏书下的匆忙,却也能暂时堵住了有些官员想要另立太子的话语。

皇帝的身子从那时起便越发差了,就算一时堵住了百官的嘴,在当时给萧司珉留下了最后一丝颜面,但眼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储位空悬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在揣摩着皇上的心思,有请旨立储的,有静观其变的。

终于,不知是迫于朝野压力,还是早就心有成算,抚州案三个月后,皇帝下诏封二皇子萧司临为太子,这场暗流涌动的猜测才终于告了一段落。

想到那道诏书,还有如今萧司临和自己倒转的身份,萧司珉眼中的恨意越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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