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珠簪

“已经没事了,不碰的话都快忘了。”江文如看他面色不太好,一边试着抽回手,一边问道:“公子的身子好点了么?”

她没能把手抽出,他也并未回答。

片刻后容玢才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了个瓷质药瓶。

他单手打开瓶盖后,手指从上面刮了一块粘稠细腻的膏状药物,低头认真仔细的在她微肿的伤口上轻点着涂抹。

江文如手指一僵,被他触碰的地方酥酥痒痒的,因为动作轻柔至极,只偶尔会传来痛麻的感觉。

将伤口最严重的地方处理完后,他又刮了一些涂在青紫瘀伤处。

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也是优雅从容的,微凉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打着弧。

“另一只。”

“啊?”没待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她另一只手拉过来了。

江文如看着他,觉得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虽然之前也不多话,但今天也沉默的太过了些。

容玢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细致认真,看不出丝毫的不耐烦,微微上挑的眼尾和睫毛构成的弧度,给他的俊朗的容貌添了几分疏冷。

高挺流畅的鼻梁下,唇边没有任何起伏,连那或许只是敷衍的温润笑意都不见了。

“我的事,是不是让公子为难了?”

江文如问。

容玢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直垂下的眼眸终于抬起,直直的望着她,目光复杂至极。

半晌后他别开目光,唇边终于浮现一抹笑意。

“没有。”他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文如感觉他似乎借着这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将药瓶盖好放到江文如手心,“胳膊上的等回去后在好好处理一下吧。”

“好。”

江文如收起药膏后,就见他从袖口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镶玉鎏金银簪,做工精致的花纹边缘还镶着一颗温润晶莹的珍珠。

他笑着将盒子递给她,“这是上次说好的,要补给你的簪子。”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江文如满脸意外,接过后发现这簪子看着轻巧,拿在手里却有些分量。

容玢看着她眉眼俱笑的样子,眸光越发柔和,提醒道,“小心。这不是普通的簪子。”

他就着她的手,按下了簪子上的那颗珍珠,啪!一根银针猝不及防的从中冒出。

江文如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他将那簪子翻了过来,两手反向用力,竟将它从中拔开,里面赫然是一片闪着寒光的利刃。

江文如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簪子是防身用的暗器!

演示完毕后,他将簪子重新递给了她,解释道,“你之前用的那把匕首太显眼了,想来你也用不顺手,这个不仅更加隐蔽,威力也丝毫不弱,里面的银针是淬了毒的,关键时候也可将它甩出去防身。”

江文如认真听着,容玢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轻笑问道:“不带上试试么?”

“要带的。”江文如摸索着将它带上,之后抬头笑问:“怎么样,合适么?”

她不施粉黛面容素白,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被那润泽的珍珠映的更加皎洁出尘,一时分不出是宝珠衬人多些,还是人衬托宝珠多些。

容玢静静看了片刻,笑答:“你果然适合带珠饰,看来我没选错。”

两人经过今日,已没了之前那种刻意的生疏客气,江文如不由打趣道:“不想公子对钗环首饰还有研究。”

容玢无奈摇头,笑道:“非也,是姑娘人生的好,连以枯木为簪,都掩不住绰约风度。”

“这是礼尚往来,将当初我夸赞公子的话还回来了?”

容玢没应,轻声问:“发现不对的时候,害怕么?”

江文如点头:“怕,当然怕啊。到了那时,什么镇定冷静全成了虚话,感觉连站都站不住。”

“那为什么要出来?你不像那么莽撞的人,应该会有所察觉。”

“说实话,这两天我也在想,怎么突然胆子那么大,实在不像我以前会做出的事,即使挂心闻清,也该知道孤身前去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

看她水润剔透的眸子微转,容玢忍不住问:“因为什么?”

“因为有公子啊。”

她半开玩笑的半认真地回道,在容玢错愕的目光中一笑,“我一直以为自己算是个聪明的,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用的。不过因为有公子在,所以总觉得心中有底,倒是比之前胆子大了不少。”

容玢看着她,随后莞尔一笑,“好,那以后胆子可以再大一点。”

江文如眸光微闪,他的意思是……之后他还会在她身边?

“以后不要说为不为难这种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容玢转过头后随口说道。

江文如只是笑了笑,问,“我们不回寺里么?”

“我们去和五皇子他们会合,袁清之他们现在就在那里,”容玢顿了一下,“江二小姐来了。”

“晚晚?晚晚来了?怎么会……”她眉毛蹙起,一时心都提了起来。

是她的身份暴露了,燕京知道她被抓的消息了?还是出了别的什么大事?

容玢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宽慰道:“她带来了江翊的一封信,里面把情况简单说了下。放心,燕京只知道遭遇刺杀,你的身份暂时没有人怀疑。你的事是她偷听到的,她求了江翊,江翊本来咬死不答应,但被她说的动了心。何况他本就着急,又没法自己过来,就派了身边的人一路护送她,说有要紧事必须见到你才能说,事定后跟着一起回去就是。”

*

院子里没什么人,江文晚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所事事又心急如焚的等着姐姐的消息。

天知道她刚来这里时,听说江文如失踪后心都要不跳了!联想到她身世的秘密,更是整个人坐卧难安,好在刚刚听到闻清的消息,一颗心这才算落到肚子里。

不在提心吊胆之后,她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她溜达到院门外,发现外面不远处有一干涸的鱼池,此刻里面全是碎石杂草,不知是荒废了多久。

她顺着这里往前走,一边打量着一边穿过不知几处廊道,刚下过雨,本就变暗的天色更加昏沉起来。走到这里,她本想掉头回去,却远远看着那边似乎还有一处院子,虽然大门紧闭,但看着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她不由心里有些奇怪,来这里的人不都住在东面么?这西院是做什么用的?

好奇之下,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上前去,这门里面静悄悄的,连声虫叫都听不到。

她侧身上前,意外之下把门往里推了一寸——这门竟然没关!

反正已经推开了,不如就进去看一眼,左右这里没上锁,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纤瘦的手掌呼啦将门往里推开,灵动的杏眼瞬间在里面环视了一圈。

满园葱翠迷花了她的眼,让她不由半张着嘴僵立在远处。

“这环境也差太远了吧……里面跟那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金窝、一个鸡窝嘛。”

她正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接着就穿过飘零的梧桐树叶,对上了一道寂然的目光,那人身穿墨蓝外袍,寡淡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正直直看向自己。

“做贼”自然心虚,她慌忙错开目光,放在门上的两只手先于脑子替她做出了行动——只听硄的一声,面前大门瞬间被紧紧关上。

江文晚顺着关门的风将脑袋向后微仰,鼻子这才幸免于祸。

“我在干嘛啊……”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的莽撞。

直接解释一声走错地方了就是,这样欲盖弥彰不是更引人生疑,好像自己真是要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不过现在再打开门……是不是更加奇怪?也不知屋里刚刚是什么人,脾气好不好。

犹豫片刻后,她觉得还是不要让别人误会的好,万一之后在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给姐姐添麻烦就不好了。

下定决心,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又往里推开了门,动作十分缓慢,只是这次才开了个门缝就愣住了。

一对好看的凤眼透过缝隙带着询问看过来,眼角一颗泪痣让这沉静地眼神平添了几分韵味。

这眼角的泪痣似乎在哪见过……在哪呢?

她实在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觉得面前的人似乎与刚才有些不同,神情不同,眼神也不同。

刚刚扫向她的目光无情无绪、寡淡无波,让人心觉不适的同时想要远离。

但现在他的目光里虽然还是平静的,却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和随意。

可能她愣神的时间有些长了,里面的人终于动了起来,他将刚刚开了一小半的门径直打开,江文晚两臂一伸险些一个踉跄栽进去。

“没事吧?”

那人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扶住她轻声问道。

江文晚与他隔开距离,反客为主的昂头问道:“你是谁?”

对方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反问:“你觉得我是谁?”

江文晚上下打量着他,觉得这人样貌是挺突出的,只是气质很随和,看着也没什么架子,不由放松下来,“你也是从燕京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可我见过你。”

“啊?”

萧司寒看了眼面前身穿男装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衣服是不是太大了些?”

江文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也窘迫起来,但嘴却很硬,“看什么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司寒好脾气的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实在抱歉,只是难得见到长得这么秀气的……小伙子。”

“那就是你见识太少了,京城里女扮、咳,这般样子的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江文晚理不直气也壮的说完之后,不忘再问:“你还没说呢,你是谁啊?”

萧司寒长见识的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我是五殿下身边管事的,他现在不在里面。”

江文晚虽觉得他这气度有些不像,但衣着朴素,脾气也很好,一时也没在多想,只是喃喃道,“五殿下?”

“嗯。”

“我倒没怎么听说过他,他人怎么样啊?既然是位皇子,应该不大好相处吧?”

江文晚不自觉跟他闲话起来。

萧司寒见她满脸好奇,想了想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哪里谈得上尊贵。”

看着面前的人在自己面前随意的样子,他笑道:“不过,他应该是挺好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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