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你们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鬼怪儿子凑近父母，深深吸了一口，只听咕噜一声，感觉肚子好像隐隐抽痛起来。
痛？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不舒服，还有点稀奇，有点惊喜，“妈，我感觉肚子有点疼，真的，我真的感觉到了！”
他担心父母会不相信他，一再强调自己的肚子真的很疼，一时没有注意到父母心虚的脸。
他的鬼怪妈敷衍：“啊？是吗是吗？哦哦哦……”
儿子：“……”
他怎么感觉这个反应不太对呢……
不过，“这次的考试分数怎么算啊，她没把外卖送到我手上，还逼着你们把那么难吃的东西吞下去……我给个差评好了。”
反正给了差评，那个考生这门肯定得挂。
就在他四处找手机的时候，他一直没吭声的爹默默从口袋里把手里掏了出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我和你妈已经给了人家外卖员一个好评了……”
儿子：“……”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父母，“那个玩家逼你们的？”
他们不就沉睡了一段时间吗，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那些玩家就这么猖狂了！
“那……那倒也不是。”鬼怪妈眼神飘向一侧，“我们其实觉得那个玩家还挺优秀的。”
尤其是她弄得炸串，贼拉香！
鬼怪爹在一旁疯狂点头附和。
特别香，他可以作证！
就是因为特别香，他和老婆一时冲动，把东西全吃完了，连渣渣都给没儿子剩。
不过那么香的东西，就算反应过来了，可能也不会给儿子剩。
这边父母坑着儿子，“单纯”的儿子还不知道他亲爱的父母已经将“社会险恶”那一套用在了他身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父母被欺负了，还是被一个刚参加居民荣誉等级考试的半新人！
从小把父母当成鬼怪榜样的儿子死死握拳，连自己的肚子疼都忘了。
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比赛，他一定要让那个玩家好看！
——
“啊——切！”
吴柳躺在床上，打完喷嚏后翻了个身，床头的小钟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五点钟，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从医院回来以后，迷迷糊糊睡过去，这才两三个小时。
外面的天空已经呈现半亮的状态，她听见了吴妈妈在厨房准备早饭的声音。
一时间，她眼神有些怔愣。
要不是这个劳什子的游戏突然降临，她每天早上睁开眼，听到的、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老妈睡眠时间少，早上慢慢悠悠准备早餐。
楼上楼下起床时隐隐想起的各种细微动静，小孩儿响起来的哭声，窗外开始叫的珠颈斑鸠……
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正常生活完全一样。
可是她也完全知道，这样的生活都是虚像，是这个副本以她的记忆为蓝本制造出来的幻境，用来迷惑她的。
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被游戏入侵，要沦为一片废墟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眼睛盯着窗外的天看了一会儿，垂下眸想最后一场考试。
还有最后一场考试，她就能从这个副本出去了。
就等今天晚上了……
吴妈妈悄悄做好饭，饭做好，她吃完饭又很快去上班去了。
吴柳直到听到关门声，过了一会儿，她才起床出去洗漱。
然后，她打算最后看看这个世界。
要不是经历这次的副本，游戏入侵前的世界长什么样子，她都要忘了。
她家是个老小区，不远处是个小学。她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学生们的大课间活动。
穿着校服整整齐齐的学生们随着广播体操的声音，正在做着体操。
“诶，你是……吴小姐？”
一道熟悉带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吴柳转身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褚川舟站在她身后。
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吴柳笑了笑：“褚医生，你这是……”
“来给学生们做体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反问吴柳，“吴小姐呢？”
“我随便逛逛。”吴柳透过学校操场的栏杆，看向正在做操的学生们。
他们平均年龄也就十岁左右，这样的年纪，也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两个月后的那场浩劫……
“吴小姐。”
吴柳望着操场上的小学生时，她身边的褚川舟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突然被他叫了一声，吴柳扭过头，“褚医生有事？”
“确实有点事情。”
褚川舟地下头，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遮住他的神色。
吴柳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道：“吴小姐，对游戏感兴趣吗？”
“游戏？”
“对，游戏。”
褚川舟递过来一个小小白色的U盘，“这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制作的游戏，不过后来就因为一些事情，只完成了一半。”
“吴小姐想玩玩试试吗？”
吴柳看着他手上的白色U盘，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过来。
让人玩一款只做到了一半的游戏？
这个人还是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至少在现在的褚川舟眼里，他们应该是只见过一次。
“吴小姐对游戏不感兴趣吗？”褚川舟再次开口。
他站在树下，正当好的阳光从头顶落下来，却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光能透过大树枝丫中间的空隙落在他身上。
他整张脸被树影掩盖，只能偶尔看到眼睛后面偶尔的反光。
吴柳望着他被树影笼罩的脸，“这个游戏U盘，你都是随身携带的吗？”
“……”
褚川舟一愣，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眼睛在金丝边眼镜后完成月牙，眼周浮现出些许柔和的笑纹。
吴柳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和在中秋摘月活动时见到的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对方以后混的比她好多了，她也没有东西好对对方说的。
再说了，这只是一个考试，就算她说了什么，也不会对现实世界的褚川舟有任何影响。
“我虽然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但也想看看褚医生做的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把褚川舟手里的光盘拿过来，一抬头，才发现褚川舟一直在看着她。
他眼镜后面的双眼柔和认真，又像在透过她在看什么东西。
吴柳轻轻皱了皱眉，“褚医生？”
褚川舟依旧保持着同样的眼神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既然把这张光盘给了吴小姐，那我也没什么事了。我奶奶还在家等我，得抓紧时间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吴柳低头看着手上的U盘，本想说他们是邻居，正好一起回去。
可一转身，早就不见了褚川舟的身影。
“……”
大马路边人声鼎沸，车笛声喧嚣，落在耳朵里轰隆隆的响。
吴柳抓着手里的U盘，迎面和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医生撞到一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撞到她的医生连忙道歉，手机掉在地上，游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那个医生赶紧蹲下身把手机捡起来，关切看向吴柳，“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
见她说没事，那个年轻医生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跟游戏里的队友开麦聊天。
“我都跟你说了，这个游戏我玩了好几年了，当年内测的时候我就去玩了！”
“我进入游戏的时间比你早多了，当时刚开服的时候，服务器不稳，官方天天给送东西……”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越走越远，吴柳攥着手里的U盘愣在原地。
“进入游戏的时间比较早……”
她终于抓住了自己和褚川舟第一次见面时，那转瞬即逝的违和感。
对啊！
之前有人跟她说过，《星期八》的第一名从来就没有变过，都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了……
《星期八》排行榜的榜首，不就是褚川舟吗？！
想明白后她赶紧往家里跑。
按理说她跑的速度一定比褚川舟走路的速度要快的，可一路跑过来，她都没有看到褚川舟的身影。
走到褚奶奶家，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敲门，可大门迟迟没有开。
褚奶奶对面的邻居打开门，见是她，邻居阿姨笑了下，“是柳柳呀，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楼上才是你家呀。”
“不……不是。”吴柳气喘吁吁，“阿姨，我找褚奶奶，褚奶奶是不是出去了？”
“褚奶奶？”邻居阿姨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
“柳柳啊，你是不是忘了，两年前褚奶奶就被她孙子接走养老去了。你要找她，来她家没用呀！”
吴柳：“……”
她后背倚在门上，在邻居阿姨疑惑的眼神中缓缓滑落。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邻居阿姨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担心。
“柳柳，你没事吧？”
吴柳摇摇头，“阿姨，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
虽然明知道没结果，但吴柳还是到市医院走了一趟。
和邻居阿姨的说法差不多，他们医院从来没有叫褚川舟的医生。
吴柳精疲力尽回到家里，看着手里的U盘，突然不知道这是游戏运行中出现的bug，还是别的。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电脑面前。
手里的U盘被她插到了电脑上，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厨房里传出来了母亲做饭的声音。
今天晚上就是她的最后一场考试，吴柳看看那个U盘，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最后考试中的一环。
可如果是最后一场考试中的一环，为什么是褚川舟给她送来的呢？
退一步来讲，那个人不是真正的褚川舟，而是一个拥有着和褚川舟一样形象的NPC。
那为什么NPC要用和褚川舟一样的外在形象？
吴柳点了点那个U盘，U盘并没有显示能带出游戏。
也就是说，这不是一个道具，而且之能在这场居民荣誉升级考试中查看。
她盯着电脑犹豫一下，点开了那个U盘里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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