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身就存在诸多未知,就像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下一小时会发生什么。
医院的天台上,为了防止自杀都被砌上了高高的围栏。可是真正想死的人,又怎么连这么点距离都跨越不过去呢。
“为什么没反应呢?之前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来见我吗?”应茗转身的动作很美,夸张的裙摆摆动的幅度很小,像一株姿态优雅又万分骄傲的郁金香。
安许赫两手插兜,看着天边暗沉的乌云,“你给了答案,而我没有问题。”
不出意外得到了一声冷笑,“常存疑虑,不放过任何可能性,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承认有,但也没那么多。”
“因为恐惧?”
“不”,安许赫一口否定,“因为无所谓。”
应茗这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多有意思,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按斤两称好装袋的人,竟然可以毫不在乎。
她突然变脸,眉眼闪过一丝厉色,“我不信你可以放下。”
“放不下的人是你,父母不是可以被选择的存在。”安许赫用着极为平淡的语气陈述事实。
安许赫不耐这样转移话题的另类夸耀,又听见人咬牙切齿,“我是不甘心,所以你,凭什么!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我应该下跪求饶还是痛哭流涕,这样的成就感会让你得到满足吗?”
他也冷得像座冰雕,真相荒谬至此,其实并无分别。
“不痛苦吗?这被操纵的人生,注定的不堪、遗憾。” 妩媚的狐狸眼溢出晶莹的泪水,应茗难以置信。
更换背景的力量有这么大吗?可以让曾经痛苦的她彻底放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还会耿耿于怀。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安许赫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应茗久久凝视着眼前之人,那双眼睛应该翻涌着同样的痛苦,就像当初的她。
“成绪的车祸真的是你的想法吗?别自欺欺人了。”
见人不回答,安许赫立刻抓住了痛点猛击,语气还是令人牙痒的淡定。
“哪怕你是什么创世主,坠落在这里也只是凡俗一人。”
如果真的有能力,也不至于和自己在这里打什么嘴仗。
成绪的事是直接触及了运行底线,可现在的许赫还好好的,那么所谓的暴露限制就近似于不存在。应茗被气得要死,她确实没有更多的依仗。
“说实话,我很不理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厌恶被操控,可实际上好像也只是逃避,还不是弱者向更弱者挥刀,自以为是的掌控全局。安许赫觉得自己的厌蠢症都快要犯了,怀疑人是不是长期吃药吃坏了脑子,同时不免忧虑起自己来。
应茗被问住了,故事里的新生奇遇被她得到,结果几年下来,她还在原地打转。
“我也想过,要怎么获得幸福”,她的声音干涩沉闷,“可是再没有能绑住我的线。”
“哪怕是痛苦,我都找不到,熟悉的一切早就结束。”
事物都是两面的,痛苦是幸福,束缚也是牵绊。如果世上再没有留恋,似乎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安许赫垂下眼帘,“所以我是最后的蛛丝吗?”
应茗偏了偏头,像是在思考,“求生?!”
她脸上显出不屑,“念想罢了。”不过是一时好奇最后的走向。
“谢与宜,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应茗恍惚了片刻。
“操纵的背后还是操纵,层层叠叠,也许此刻我们的对话又是另一种注定。”
人最忌讳用单薄、片面的经验来推测一切,两相合一固然有趣,要是莽撞便成了狂妄。
“文章天成,妙手偶得。”
这是安许赫反复琢磨最后得出的结论。
应茗当然听得懂,但是她没有心力去多加思考,那些笼罩在她心上的阴影日渐凝实。这样的活着其实也只是等待另一场死亡,反正能让她牵动爱恨的人都走了。
安许赫于她而言是曾经无数个幻想,他们曾期盼的儿子,坚韧冷漠的性情,绝佳的天赋……可是这些东西都改变不了那场分裂。
母亲的狠心,父亲的绝情,欺辱狼狈的童年,被折断的梦想。她珍视的东西被人踩得粉碎,哪怕反击也找回不来。
“人性自私,这是本能,所以我可以不怨。父母能影响我的只在前二十年,如果按八十来算,四分之一已经很多了。”
“朋友、爱侣……这些同样需要时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新的机会。”
幸运吗?
眼泪沿着腮边滑落,因为坠落得太快,没有被冰冷的天气困住。
应茗同样注意到了安许赫细微的停顿,是呀,孩子,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甚至更多。她重新扬起笑容,一如既往地明艳。
“许赫,我们到底还是相似。”只是悲哀的不同。
这意味不明的半句话,像是扑朔迷离的谜语引诱着人,安许赫按耐住反问的心思。
“应该感谢我们终究活成了不同的模样。”
应茗不再与他争辩,适才激动的人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先前的冷艳姿态,“替我向玧其问好,昨天忘记祝贺他的专辑发行了。”
“我会如实带到的,不劳你白跑一趟”,安许赫说着送客的话,自己稳稳站在原地。
应茗无谓一笑,敷衍套话,她转身向电梯走去,鞋底的红太过浓郁,抬起的瞬间像是在地面上留下了血迹。
父母是父母,可是你也说了,还有其他人呀。为什么会这么天真,以为自己渡过了难关。都是当木偶,线在谁的手里,还不清楚吗?
哪怕只言片语,哪怕断句残篇,作者写好的东西怎么会任由角色改动呢?
嘴上说着不在乎,她就不信,这个人会一直冷心冷肺下去。接受了虚假的世界又如何,还有设定好的感情,割舍或者承受都是惩罚,断头和凌迟的区别而已。
安许赫凭什么轻易地放下,这么安稳地说着劝慰的话,他应该痛的,应该难过的,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应茗反复对着自己强调,她应该这样做,电梯门映出一张不算陌生的脸,上面缓缓挤出一个空洞的笑。
等人走后,安许赫只觉得满身疲惫,应茗还是留了许多问题,他不是不好奇,只是担心后果。他只是在赌,应茗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同时对他们并非全然恶意。
现在看来,人只是看不得他过得好,最好是怨天恨地、万般痛苦。比起身体上的痛,她更愿意折磨自己的心。这算什么,又不是电视里演的仙侠剧,非要人困于心魔。
他是说得爽快了,可能不能做到他自己心里清楚。只怕应茗也清楚,所以最后才那样说。
还会经历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痛呢?
安许赫晃掉那些纷乱的思绪,已经耽误太久,他得赶紧下去,闵玧其的出院手续应该快办好了。
车辆平稳行驶,闵玧其和经纪人聊了两句,把注意力转回安许赫身上,就出门转了一圈,感觉人都不对劲了。
“许赫,你脸色有点难看。”
世真哥听了赶紧回头看人,“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看,反正没有走远。”
“没有,就是刚刚在外面吹风有点久。”安许赫赶紧出声解释,阻止即将转向的司机。
世真哥松了口气,开始念叨这个时候要多多注意身体。
安许赫翘了翘唇角,“这话应该和玧其哥说。”
“你也给我好好吃药!”闵玧其的眼刀甩了过来。
早已无所畏惧的某人耸了耸肩,到底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一伤,舞台是注定缺席了,真的每次年末都要出点事情,他不禁感叹。
点开手机看了看日历,被圈起来的地方稳稳落在尾端,安许赫不免有些忐忑。
有句话没说错,时间不多,他们都得珍惜现在。
换了角度,才知道这事情有多棘手。他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悄悄准备好,但是对于要说出口的话,始终觉得万分艰难。
他实在恐惧晦暗不明的前路,哪怕做了准备,每每一不小心触及脑海中的那些可能,总会生出退却之心,这番摇摆不定一直在折磨他。
命运是最玄妙的东西,无数的因果交缠汇集,期盼的结局又占了多少。
这些天金泰亨是再没有动作,而且比之前拒绝后躲避得好像更厉害,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失去了那份淡定。
他不觉得那么简单的几面就可以打动人,可金泰亨对于自己的内心也没有那么清晰,当初的那句不知道,此时言犹在耳。
安许赫不愿意去想那个万一,只是期盼着时间走得快点、再快点!
不知道也没关系,时间会看清一切,他有这个信心也做好了准备。
这样能从身体上感知到的激动已经很久没有了,在脱去麻木外壳的时候,唇齿间好像又品尝到了久违的甜。
想要就得到,这句话他也信。
太难了,都太难了,持续emo……
感觉影响写小甜甜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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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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