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一纸休书砸在越菱枝面前。

顶着江老夫人威严的目光,她跪在地上,俯身去捡。

颤抖的指尖将纸边捏得发皱,越菱枝慢慢攥紧那封休书,仰起脸:“孙媳妇没做错什么,敢问祖母,郎君何故休妻?”

江家人多势众,端坐在各自座位上,如同三堂会审,居高临下地将越菱枝包围其中。

唯独她跪着。

老夫人不语,大房夫人看准时机,冷笑一声:“这话说得不在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嫁进来三年,可曾为我们江家诞下子嗣?”

越菱枝抬头,本就水汪汪的眼此时更像含泪:“没有。”

“可曾照顾过二公子?”

这问题刁钻,越菱枝想了想:“没有,但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江薄的长嫂打断她,满脸不屑,“不服气,上衙门告我们去呀。”

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把越菱枝踩到地下去。

越菱枝委屈到极致,嗓子眼像堵了团棉花,定定看向江老夫人。

旁人也就罢了,江老夫人还能不清楚么?

她嫁给二公子江薄这么久,仅在大婚那日匆匆见过一面。

江薄洞房夜没碰她,第二日就启程赴京赶考,再也没回来。她难道能凭自己怀上孩子吗?

这三年她晨昏定省,日日在老夫人身旁侍奉,对江薄生母也尽心尽力,反倒在场数落她的人,不见得来过几回!

千言万语凝在舌尖说不出来,越菱枝哽咽着,对老夫人只道出一句:“若祖母也认为孙媳妇有错在先,孙媳妇不会厚着脸皮再赖在江府。”

“啪”的一声,侧脸猛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越菱枝被突如其来一巴掌扇得偏过脸,狼狈跪坐在地,发髻松了半边。

她被打懵半晌,才勉强爬起来,伸手捂住脸颊,看向面前气焰嚣张的身影。

江薄亲妹妹,平日就格外跋扈的江夕凝。

鲜红的五指印分明,江夕凝双手叉腰,肆无忌惮:“早就看你这张脸不顺眼了!哼,往日看在阿兄的面子上唤你一声嫂嫂,你还真把自己当江家人?如今阿兄尚公主,我们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与其在这纠缠,不如趁早收拾东西滚出江家!”

“阿凝,不可无礼。”江老夫人顿了顿手中拐杖,站起身,居高临下垂着眼皮睨着越菱枝,“阿薄媳妇,天家看上阿薄是他的福分。江家会给你足够的补偿,不必再诉委屈。”

补偿?她还在江家时,老夫人说是代她掌管,实则一间铺面都舍不得拨给她。如今更是直接扫地出门,哪里舍得再给补偿?

越菱枝心如明镜,扶着跪得发酸的双膝艰难起身。

“既然如此,今后菱枝与江家再无瓜葛。”她字字泣血,“这三年,老夫人就当我年少无知,擅闯了江家的门。”

她嫁到江家,本是低嫁。谁知江薄如今风光无限,入朝为官,迎娶当朝公主,还要将老夫人接到京城享福,如此一来,倒成她越菱枝高攀了。

所以就要将她这个结发妻子抛弃?

江薄江薄,连带着整个江家,都如他名字一般凉薄无情。

越菱枝回到自己房中时,往日热闹的庭院早就一片冷清。下人知道她失势,已经各自赶着去投靠新主子,偌大房屋里只剩一个她的陪嫁侍女金雀。

见她带着伤回来,金雀慌忙四处寻冰块为她敷面。找了半晌,却只能勉强从床头冰鉴里捡出几块半融的碎冰,隔着锦帕按在伤处。

本该新送来的一批冰块至今不见影,金雀红着眼圈,咬牙道:“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都是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行事!夫人别难过,还有奴婢陪着您呢。”

“别叫夫人了。”不在人前,越菱枝垂下长睫,神色意外地冷淡,“离开江家,还是唤回姑娘吧。”

桌上摆着冷掉的午饭,菜式少得可怜。她半点胃口都没有:“金雀,收拾收拾,咱们走。”

“夫人,奴婢没用,就收拾出这么点行李。”金雀跑进屋内抱了个小包袱出来,满面羞愧,“马车就在门口,等夫人准备好,随时能离开。”

小包袱那么轻,金雀单手也拎得动,越菱枝在此住了三年,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却那么少。

越菱枝没作声,起身拉开妆台下两层抽屉,纤细指尖拨过凌乱的首饰头面,忽然顿住——

“金雀,我放在这儿的地契呢?”她惊声问。

她当初不愿江家拿走嫁妆里所有田庄地契,自己悄悄藏下了一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翼而飞?

金雀跟过来看,猛然一拍脑袋,脸上血色唰的褪尽:“不好!今日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姑姑来过,准是趁奴婢不注意,把地契翻出来拿走了!”

越菱枝顺着她的话拨了拨那些散落的首饰,嘴角终于弯出一抹冷笑。

不仅地契不见,连稍微值钱些的首饰也跟着没了。江家这是生怕她带走一点钱财!

她忽然觉得无力,扶着妆镜缓缓坐下,对望镜中那张娇艳动人的脸。

眼前浮现出江薄长嫂高傲的神情:“不服就到衙门告我们去呀。”

她如何告得了呢?江薄的长兄就在衙门做官。

越家从商,名声本就不如江家这等书香门第,到时若被江家反咬一口,反倒连累了父亲他们。

何况这是江老夫人一手安排,她没有证据,根本无从状告。

越菱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如水洗过的眼眸一片澄明。

“回越府。”她要回去与父亲和哥哥商议。哥哥那么疼她,总有办法。

江家给越菱枝备的马车破旧简陋,一路颠簸。越菱枝蹙眉抓紧了横杆,透过摇动的帘幕窥见街景。

天色阴沉,浓云压顶。街道上寥寥几个行人低头快步走过,狂风卷起旌旗,哗啦作响,似乎昭示着骤雨将至。

“今日街上怎么如此冷清。”越菱枝问,“是京中哪位大人来循州巡视么?”

金雀摇头,很诚实地说:“不知道。”

越菱枝也就抿了嘴不再言语,目光低垂,随马车摇晃。她不笑时温柔得有些阴郁,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孤单疏冷。

好不容易挨到越府门口,越菱枝目光才亮了几分。

她扶着金雀的手下车,却见朱红大门紧闭,题着“越府”二字的匾额已经换了新。两尊石狮子气宇轩昂立在门口,张牙舞爪,像在威吓外人。

越菱枝怔了怔。

太久没来,有些认生。上一次进越府还是回门,想来竟是三年前的事了。

她抬手叩门。

三声却无人应,越菱枝蹙眉:“父亲不在府上么?”

随即想到就算主子都不在,总该留几个小厮看家才是,她心中一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要抬手再叩,吱呀一声,两扇门之间蓦然开了道缝。

一个脸生的小厮挤在缝隙里探头出来,手还撑在门闩后,满脸戒备:“谁啊?”

越菱枝还没想好如何回答,金雀嘴快,已经脱口而出:“大胆,自家姑娘都不认识吗?越家大姑娘回来了,快快开门迎我们姑娘进去!”

不说还好,金雀话音刚一落地,小厮立刻变了表情。脸上流露出奚落的讽笑,他拉长语调,阴阳怪气:“哦?原来是越大姑娘——”

越菱枝神情骤冷。

这下就连金雀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心虚片刻,勉强嚷道:“大姑娘是自家人,为何不开门?”

“不开门?你猜为何?”小厮赶在关门前啐了一口,语气恶劣至极,“夫人说了,下堂妇是娘家之耻,从此越家再没有这个女儿!”

越菱枝连心尖都开始颤抖。她忍着疼,费力朝小厮笑笑,脸色苍白:“劳烦兄台再去通报一声,我不信父亲会不见我。”

“老爷也让我转告你一声。”小厮冷笑,“自己不要名誉也就罢了,弟弟妹妹还要议亲呢!”

越菱枝彻底怔在原地。

“别关门……我找大公子!”眼看门要合拢,越菱枝紧走几步上前,眼里含着哀求,“他会见我的,一定。”

那是她亲哥哥,除了早逝的阿娘外与她最亲的人,谁都有可能不要她,唯独哥哥不会丢下她不管。

听她提起大公子,小厮关门的手蓦然停住,但也只是一瞬。

“大公子?”他似笑非笑,“大公子在京城失踪,下落不明。杳无音信半年之久,肯定早就死了。”

坚硬森严的朱漆大门“咣当”一声在她面前重重关上,荡起几层回音。越菱枝踉跄后退几步,在金雀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怔怔抬手捂住耳朵,半晌才止住耳畔嗡鸣的噪声。

哥哥,死了?

身后顷刻间大雨倾盆,将来时留下的车辙痕迹冲刷了个一干二净,就好像她从未登门造访过越府。

越菱枝神情恍惚,径直走入漫天大雨中。

短短半日。

江府把她扫地出门,父亲和继母不准她回去,哥哥没了。

她无家可归。

金雀撑着伞一路小跑,半晌才追上她,带着哭腔喊:“姑娘!”

越菱枝不声不响,游魂似的继续向前走。

她不知道该去找谁,更不知该去哪里,她什么都没有,谁也不会收留她。

两肩被大雨打得湿透,青衣紧贴着雪色肌肤,带着浸过水独有的沉重,越发显得她骨架单薄、清瘦娇弱。

迎面平稳驶过来一辆马车,几乎与越菱枝擦肩而过。她却不闪不避,还是金雀尖叫一声,把自家姑娘往后拽。

马车溅起大片水花,越菱枝裙摆上尽是斑驳的污渍,狼狈至极。她却毫不在意,只怔怔看着金雀:“你听到没有,他说我哥哥死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车帘。

回来开新坑啦!

女主成长型,温温柔柔但是记仇,现在挨过的欺负以后都会报复回去,男主欢脱小狗,没心没肺开心治愈(好像也不全是)

最后打滚卖萌求收藏~谢谢小天使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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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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