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闻瑶走近了看,那只猛虎是被一剑刺入喉咙,活活被血溺死的。

仅用一招,干脆利落,果然是肃卫的作风。

“没伤着吧?”

肃卫摇摇头,将猩红的拭布丢到一旁,归剑入鞘,藏起锋芒,他声音冷漠又不失恭敬道:“这种地方的猛兽,和奉天围场里的不同,望殿下日后遇事三思而后行。”

闻瑶清楚他在责备自己,心里稍有些不痛快,压着嘴角,脸颊微鼓的说:“方才若不是它害怕了,扭头逃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不信你问霍瑞啊。”

与那猛虎相距咫尺,目光交集时,霍瑞不觉怎样,可离开山谷,细细回忆起来,却无端生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后怕与一阵死里逃生的侥幸,若那猛虎真就豁出去,真就拼了命,要在闻瑶刀底下闯出一线生机,闻瑶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回到军营。

但此刻,他不好违着闻瑶的意思,故而一派轻松的笑道:“可不是,我们只差一点就猎成了。”

我们。

肃卫薄唇微抿,极力克制着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不过刹那之间,他忽然明白,霍瑞从前为何总对闻瑶充满敌意。

大抵是无处可宣泄的嫉妒在作祟。

如果他猜的没错,霍瑞一直都喜欢着闻瑶,也就难怪上一世在闻瑶成婚后,霍瑞会肆无忌惮的泡在勾栏院里整整两月有余。

那会不单单是肃卫,满奉天的官宦人家皆以为,霍小将军做准驸马这些年被拘束的太狠,元祯公主另嫁旁人,他终于得了解脱,一时过份得意,很在情理之中。

就连霍瑞当时已经定下的未过门妻子和岳家也纷纷表示理解。

男人哪个不花天酒地,霍小将军洁身自好多年,只浪荡一阵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婚后能把心收回来,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果不其然,霍瑞婚后的确收了心,虽整日忙于军务,但不忘侍奉父母,与妻子更是相敬如宾,饮酒作乐的场合一概不去。

再不是曾经那个,动辄和闻瑶打作一团,把人家府邸闹得鸡飞狗跳的恣意少年郎了。

肃卫阖眸,深吸了口气。

他想,当年的霍瑞哪里是收了心,分明是死了心。

任凭霍瑞如何在勾栏院里糟践自己,闻瑶眼中也唯有驸马,哪里有闲工夫来理会什么霍小将军。

闻瑶和霍瑞见肃卫闭目养神,并不言语,便心虚的认为他以一己之力猎得猛虎,瞧不上这两个只会嘴上逞英雄的废物。

都有点憋闷。

闻瑶轻哼一声,起身离去,霍瑞连忙跟上,两人相互埋怨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肃卫耳朵里。

“都怪你那支箭偏的太离谱,但凡射中它的后腿,何至于叫它跑了。”

“凭什么说我,你不也没射中。”

“我那不是怕吴庆被吓尿裤子吗。”

“求求你,别这么粗俗行吗。”

闻瑶和霍瑞若成婚,倒也算是情投意合,总归比那驸马强上百倍。

肃卫真心实意的这样想。

“侯爷,属下瞧你脸色不大好,是方才受了伤吗?”

“……无碍。”

春山谷向南走三十里,便是进珲州界内的第一座大城池,名唤作绫罗。

光看绫罗二字,和月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很像个诗礼簪缨邦,温柔富贵乡。

可遥望这绫罗城,黑墙灰瓦,满目疮痍,竟比被大火烧了一场的衫延城还凄凉,唯有城门楼上那一抹青教旌旗光鲜雪白。

闻瑶愣了好一会才道:“绫罗是原本就这样,还是……叛军作乱闹的?”

无人能答。

不管这城池叫绫罗又或叫绸缎,在珲州便称得上穷山恶水,寻常百姓寻常度日难免缺衣少食,不似奉天月都这般富饶之地,深更半夜酒楼也有客席。

本就穷,赶上连年旱灾,又逢时疫流窜,有一个玩忽职守,欺上瞒下的炀王,再来一个妖言惑众,举事造反的青教,当中还夹杂着一个心狠手辣的邢玉。

如此多灾多难,珲州百姓没死绝了,已然是足够坚强。

闻瑶不能将这份罪责完全推到叛军头上。

她唤来吴庆,轻声吩咐道:“带一队人去城门底下,和叛军打个照面,试一试深浅,不要恋战,赶快回来。”

吴庆领命。紧接着闻瑶又对徐宝珍道:“这一路过来都未瞧见陈莽一行人,他有没有可能已经带着司苏混进绫罗了?”

珲州此时是叛军的天下,叛军对各个塞口都严加看守,城外村落也常有叛军搜查朝廷探子,假若陈莽早一步抵达珲州,自会明白一旦显露行踪,即刻会引来叛军的追杀,相较于带着司苏那样的文弱书生四处逃亡躲避,不如想法子进入绫罗城。

其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二平叛军抵达珲州地界后,首要任务便是夺下一个据点,这据点无疑是离骋壁滩最近的凌罗城,在此等候极好不过。

陈莽是徐宝珍手下爱将,他的心思徐宝珍多少了解,颔首道:“是有可能,按陈莽的脚程,大约前日就到了珲州。”

闻瑶沉思片刻,唤来肃卫:“你带着禄瓦,趁乱潜入城中,争取摸清城内有多少叛军,有多少粮草,顺便……再查探一番司苏的踪迹。”

霍瑞在旁道:“这会急着找他做什么。”

闻瑶攥着缰绳,斜睨他一眼,虽说那眼神不大友好,但语气还是很和善的,没有从前那般扎人心肝脾肺的讽刺意味,更像姑娘家娇嗔的埋怨:“做人要有良心,是我将他派去的,也是我失约在先,他若有性命之忧,我难辞其咎。”

霍瑞笑了一声,倒是没再说话,怕自己这一张口又要让闻瑶皱眉头。

三言两语的功夫,吴庆那边已然杀到了城门底下,他行事素来粗中有细,乍一看来势汹汹,可却给自己留好了无数条退路。

城内叛军不觉,以为朝廷要攻城,头一回真刀真枪的打照面,一来慌乱,二来紧张,有八分力气也要拼了命的使出十分,两方人马一时间打的热火朝天。

就在叛军陷入忘我之境时,肃卫领着禄瓦和几个赤甲军从另一边城墙悄悄潜了进去。

见他们顺利潜入,闻瑶于高坡之上射出令箭,只听一声龙啸般的响声,吴庆即刻率将士们退回。

叛军自以为打了胜仗,在城门楼上欢呼不止,把战鼓敲得震天响。

吴庆快步走到闻瑶跟前,拱手禀报道:“殿下,凌罗的守城军大半是布衣,只是和衫延城的布衣有所不同,像是经受过操练。”

徐宝珍方才在马上也看得真切,摇头叹息道:“看来叛军不想让咱们在珲州站稳脚跟,把这凌罗城盯得很紧。”

“哼,他们要是有死守绫罗的决心,我还真该犯愁怎么打进去呢。”

“殿下何意?”

“那邢玉虽然狡猾,但他毕竟只是个谋士,能让这些布衣赴汤蹈火的,只有一个布夜道人,你们想想,那老道举事造反,占了珲州,又占衫延,可他压根就没想保住衫延,衫延既无将领,也无粮草,看凌罗城这模样,更不像有富余。”

徐宝珍了然:“殿下是说那老道在保留实力?”

霍瑞通读兵书史书,立刻想到前朝的一桩事,冷哼一声说:“我看他是想效仿周鹏。”

前朝末代帝王昏庸无道,起义者无数,但是最开始还算强盛,一般起义军是敌不过的,只有一个叫周鹏的,连着夺下三块州郡,成为那末代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朝廷派兵去打,周鹏就赶紧往回缩,朝廷粮草一断,周鹏就率兵反击,如此纠缠了数年,朝廷以是内忧外患,不得已让那周鹏做了三州郡王,相当于一个名正言顺的土皇帝。

从此中原割裂,乱象丛生,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无数土皇帝,直至闻氏一族崛起,从荆棘中杀出一条血路,方才结束了这多年乱世,有了如今的燕国。

“周鹏勉强能被称作枭雄,那老道算个什么东西。”徐宝珍自问自答,骂了一声祸害,随即对闻瑶道:“可要安营扎寨,等肃卫将军的消息?”

“不必,叫军马原地休整。”

闻瑶在衫延城吃过一次亏,长了记性,左右刀子是要见血的,何苦把主动权拱手让人,这凌罗城是要打,可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她来决定,里面的请擦干净脖子等。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然完全暗下来,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时,肃卫才从凌罗城中出来。

“怎么样?”

闻瑶拢共叫肃卫去办了三件事。

第一,摸清城中有多少叛军。

第二,摸清城中有多少粮草。

第三,司苏等人可在。

肃卫不辱使命,三件事全部办妥了。

可闻瑶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忧心忡忡的这样问道:“有司苏的消息吗?”

“……”

“你干嘛,这副表情……”闻瑶干脆抓住了肃卫的袖子,微微仰起头,蹙着眉道:“他不会是死了吧?”

肃卫挣脱闻瑶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同样有些忐忑的徐宝珍,微笑道:“陈莽不愧为将军手下爱将,他得知平叛军急攻急退,便猜到是调虎离山之计,特意在城中留下线索,引我去寻他。”

徐宝珍得知陈莽无事,喜笑颜开,谦虚道:“侯爷谬赞了。”

闻瑶被忽视了,怎能不气,真想抬腿踢肃卫一脚,碍于大庭广众,得给这位平南侯留几分颜面,强忍下来,硬邦邦的说道:“我在问你话!”

肃卫垂眸敛睫,淡淡道:“殿下无需担忧,司苏他只是吃了一点苦头。”

得知司苏平安,闻瑶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是稳稳当当落下来。

啊啊啊啊本来打算今天粗长一更的,可是我感冒了,好难受啊,哭晕在厕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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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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