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整整一晚,当夜,几个人就借住在前山村里。
村长给他们找了家小院,让他们四人暂住,还给朝颜拿来了伤药和干净的衣裳。
庆梧原本想帮朝颜上药的,但朝颜看他那咋咋乎乎不靠谱的模样,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请元臧帮忙。
元臧看着朝颜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朝颜是会受伤的,妖丹对朝颜的保护不知为何只针对自己,自己虽然伤害不了他,但是其他人可以。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尽量给朝颜选个痛快的死法,然后拿回妖丹,再把他救活就行了。
反正他现在有了地虬的妖丹,这事儿倒也不是那么着急,最好能让朝颜死的干脆利落,不受那么多罪,反正要跟在他身边,就慢慢凑吧。
朝颜可不知道元臧给他包扎伤口时心里在想什么,这一夜他累坏了,伤口包扎完之后他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午后。
起床后听见村里叮叮咣咣响成一片,十分热闹。
昨夜地虬虽然没有进村,但山体塌陷引起的震动还是给前山村带来了一定的损害,好几座房屋都被震塌了。
不少村民来来往往,正帮助那些房子塌了的家庭修缮房间。
朝颜刚要出门,院门就被推开,王叔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朝颜醒了,立刻笑着说:“合计着你也该醒了,就给你拿点吃的,看看,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王叔。”
朝颜有礼貌地道谢,然后从怀里掏出钱袋准备给钱。
昨晚在北沧城碰见庆梧后,朝颜就把钱袋拿了回来,现在他们三人都指着这小钱袋子生活,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自己保管放心。
王叔立刻按住他手,说:“你这孩子,天天谢谢来谢谢去的,也忒有礼貌了,要谢也是叔该谢你,这是叔请你吃的,不要钱。”
“啊,为什么?”朝颜有些疑惑。
“什么为什么,昨晚要不是你们,咱们整个村子都没了,这点儿吃的算什么。”
“哦,那个呀,”朝颜笑笑,“斩妖除魔嘛,是我们应该做的。”
“唉,昨晚看你们几个把那妖怪引走,大家伙儿都挺担心,我当时就说,”王叔双手叉腰,嗓门提高不少,“沧浪派可是正宗的仙家门派,那名头也是响当当的,几位道长在山上修炼那么多年,本领高强,铁定不会有事,你看,可让我说中了吧?”
王叔得意地笑,朝颜嘴里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心里却大叫惭愧,昨晚如果没有元臧帮忙,自己铁定回不来。
说起元臧,元臧呢,不会还没睡醒吧,等会儿去看看好了。
“另外,小道长,大伙儿还托我问你个问题,”王叔说,“昨晚那个妖怪怎么样了?还有,我们村前怎么多了座山?”
“这两个问题其时是同一个,只有一个答案,”朝颜说,“昨晚那个妖怪已经死了,它死后变成了这座山。”
“真的吗?”王叔吃惊地瞪大双眼,“道长你把妖怪杀了?”
“不不不,”朝颜摆手说,“不是我杀的,是元……”
名字出口一半,才想起地虬好像也不是元臧杀的,自己昨晚只是听元臧说了句地虬死了,尸首化山,其实根本不知道地虬真正的死因。
“不管怎样,死了就好,”王叔吁了口气说,“这下大伙儿就放心了,省的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妖怪再回来。”
“放心吧,回去跟大家伙儿都说说,妖怪绝不会再来了,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就成。”
“成,那可真是太好了,多亏有道长,谢谢你们啊!”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送走王叔,朝颜去隔壁敲元臧的门:“元兄,元兄,你起来了吗?”
屋里脚步声响,元臧打开门,朝颜招呼说:“有吃的,你吃过早……午饭没有?一起吃点吧。”
“不用,我中午吃过了。”
元臧之前从没吞过别人的妖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妖丹,对方还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地虬,一时居然难以完全融合地虬的妖丹,他正在房内运功,却被朝颜给打断了。
“哈!吃的!”
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庆梧越过小院的竹篱笆,翻开食盒,看着里面的点心大流口水。
朝颜把他的脑袋推开:“往边儿挪挪,你口水都要滴上来了,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庆梧嘿嘿笑着说,“可我又有点饿了。”
“大家一起吃吧,这么多我自己也吃不完,元兄,你也来吃点,你脸色好差,昨晚肯定累坏了吧。”
“对呀,元兄,”庆梧嘴甜地喊着,“快来尝尝,王叔的厨艺可好了!”
盛情难却,元臧无奈,只好出来跟他们一起吃。
“师父呢?”朝颜问庆梧。
“出去玩儿了。”庆梧很自然地说。
朝颜给元臧夹一只炸的金黄的糯米鸡,说:“你尝尝这个,王叔做的可好吃了,里面的菌子还是在沧浪山上采的呢……”
提起沧浪山,朝颜和庆梧都不由的默了默,虽然说是要重建新沧浪派住新房,但是,在老房子里居住的日子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快乐时光,不是简简单单说忘就能忘记的。
大概是感觉到气氛有点沉重,元臧问朝颜:“你准备把沧浪派建在哪里?有什么计划吗?想建成什么样的?”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把朝颜给问懵圈了,他昨晚是答应庆梧要重建宗门,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其实心里半点谱也没有。
“哈哈哈,这个我还没想过,回头得好好研究研究,元兄,多谢提醒。”
顿了顿,朝颜又说:“元兄,这个称呼听着怪怪的,要不以后我管你叫元哥好了,你多大了?我叫你哥合适不,可别到最后我年纪比你还大。”
“师兄,你想什么呢,元哥肯定比你大,我们妖族光修炼成人都要好多年的,”庆梧说,“我说的对不对,元哥?”
元臧眸光微沉,想起自己过往数千年风光无限,所向披靡的时光,按自己的年纪,就是他们管自己叫老祖宗他都嫌叫的小了,想不到现在居然沦落到和这只不入流的肥鸡妖称兄道弟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元哥,等会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转转?”朝颜问,他隔着篱笆看到不远处有人在修房子,自己还担负着重建宗门的任务,先去看别人怎么建房子的,取取经也好。
“你背上有伤,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我那都是皮外伤,没事的,而且,我刚才起来时看了看,都好的差不多了。”
自从误食那枚仙果之后,不但力气大了,跑得快了,连伤口的愈合速度都变快了,这技能真是超级实用,让人想起来都忍不住心情愉悦。
朝颜这边心里直乐,元臧那边却唏嘘不已,他的妖丹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
就在这时,两个圆圆的脑袋从篱笆缝隙中钻了出来。
其中一个头戴草环的嚷嚷着:“庆梧,你到底在干嘛,还玩儿不玩儿了?”
原来几个孩子在捉迷藏,庆梧玩到半截儿,看到吃的忘记一切,把找人的任务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玩玩玩!”庆梧连声答应,顺手捏只米糕,边咬边跑。
戴草环的少年眼珠骨碌碌一转,不经意扫向坐在桌边的元臧,当即吓的大叫一声:“妈呀!吓死我了!”
“哇啊啊!”
另一个少年也看到了元臧,大叫一声,两个脑袋迅捷无伦地缩了回去。
庆梧疑惑地回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手一撑,轻盈漂亮地从篱笆上端越了出去。
篱笆的缝隙中,几只黑亮的眼睛还在朝里看,见到庆梧出来,有人压低声音问:“庆梧,那个怪人是谁?长得好吓人啊!”
庆梧挠头不解:“什么怪人?”
在庆梧眼里,元臧俨然已经是自己人了,他第一次见到元臧时,元臧的原形就是这幅瘢痕满身的模样,变成人形自然也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那个,满脸疤痕的,坐在那里瞪着眼睛,可吓人了!”
“就是就是,吓死我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哎呀妈呀!真的好可怕!好像怪物!”
……
朝颜起身走到篱笆边,探出半个身子赶那几个少年走:“去去去,一边儿玩去!”
少年们一哄而散。
朝颜讪笑:“村里的小孩儿,野惯了,口无遮拦的,元哥你别介意。”
元臧自始至终都很坦然地坐在那里,脸上是一片波澜不惊,平静地说:“没事。”
这下朝颜也不敢再邀请元臧一起出去了,吃饱喝足后,他自己溜溜达达出了门。
走在村子里,见到的每一个村民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邀请他去家里做客,朝颜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跑去给那些正在建房子的村民打下手。
庆梧和几个少年在村里跑来跑去,大家开始在玩捉迷藏,无奈庆梧在找人方面太有天赋,总是能很快地找到所有人,这游戏玩着就没意思了,大伙儿就一致同意改玩斩妖师捉妖的游戏,有人扮演斩妖师,有人扮成妖怪,两伙人佯装厮杀,十分热闹。
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太阳转眼就滚到地平线边沿去了。
“道长,累了吧,我煮了冰糖梨水,歇会儿喝点解解渴吧!”一个圆脸的年轻姑娘捧着陶罐对朝颜说。
朝颜还没答话,旁边干活儿的几个村民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二丫头,你来迟了,阿花水兰红霞她们几个早就来过了!”
“对啊,咱们不但喝了糖水,还吃了甜糕呢!”
“我看啊,你们送糖水是假,想看道长是真吧!”
“哎,老刘,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没看见二丫的脸都红了吗……”
二丫的脸在几人的调侃声中迅速涨红,跟个大圆苹果似的,她把手里的陶罐一放,红着脸转身蹬蹬蹬跑了。
“小道长,咱几个今天跟着你干活,可享福了。”
“是啊,平时干一天也不见得有人来问一声,今天可热闹了,一会儿这个送糖水,一会儿那个送甜糕,还有人送枣子……唉,要是每天干活儿都像这样就好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以为人家是送给你的吗?咱们这是沾了道长的光!”
……
朝颜无言以对,只得尬笑几声缓解尴尬,他正觉得有点不自在呢,众人的笑声突然齐齐停止了。
朝颜回头,看到元臧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木料堆旁边。
朝颜瞥见村民们见到元臧时的脸色和眼神,赶紧跑出去,跟元臧一起向外面走,问:“你怎么来了?”
“有人找你。”
“找我?谁呀?”
朝颜有些吃惊,他来这个世界后所接触的无非就是师父,庆梧,还有前山村的村民们,除此之外,谁也不认识,谁会来找他呢?
“他们在等你。”
朝颜和元臧并肩回去,朝颜注意到元臧经过的地方,道路两旁总有人露出惊骇的神色,或者三两个人交头接耳,捂嘴窃窃私语,对着元臧的背影指指点点。
元臧对此仿佛毫不在意,一直面无表情,肩背挺拔地走着,朝颜却加快脚步,向前跑着说:“咱们快点回去,别让人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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