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服药及时的关系,周浮一觉醒来,昨天已经开始出现的感冒症状都已经消失了。
周浮下楼,闵奇已经被Sini抓了起来,两个人正在看外卖软件,商量着点点什么来吃。
周浮知道Sini很兴奋,昨天她吃完药本来准备休息,Sini还很开心地跟她分享对明天WH的期待。
她说WH的定制门槛巨高,还以为这辈子都拥有不了。
周浮当然也期待,她难得和Sini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个人蜷缩在沙发里,拿Pad翻了好久,直到夜深人静。
周浮本来就有点感冒,又吃了药,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浮浮!”经过昨晚,她和Sini的关系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Sini一看见她下楼过来,立刻朝她招手寻求声援:“早餐你想吃什么啊,我想吃牛肉肠粉,但是这头猪不想吃!”
Sini就看话音未落,闵奇的表情都收敛了不少,温和而礼貌地看向走下楼来的周浮:“你别叫这么大声,让周小姐来选,这附近还有很多其他店,可以一起来看看。”
“……”
还装起绅士来了。
周浮觉得吃什么都无所谓,就顺着Sini的话说吃肠粉也行,闵奇立刻屁颠屁颠地把肠粉给点了。
Sini很无语,觉得闵奇这副狗腿的样子是真的逊,翻了个白眼回房间化妆去了。
闵奇上楼去叫谢亭恕,周浮一个人坐在客厅等外卖。
过了一会,她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侧头看过去,就看到陈润清下楼来。
昨天自谢亭恕过来打断,陈润清就一直没再说过什么话,后来她跳进许愿池里,他也就只是沉默地跟着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所有人都以为他早早地就睡了。
但他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好。
黑眼圈很重,血丝密集。
看到周浮坐在沙发上,陈润清走到沙发的另一头接了一杯水,回头问了句:“他们还没起吗?”
“都起来了。”
人问的问题很正常,周浮当然正常回答:“刚他们点了肠粉的外卖,现在Sini上楼化妆换衣服,闵奇去叫谢亭恕了。”
“嗯。”陈润清没想到沙发上坐下,就在饮水机旁边站着,喝每一口水的间隙都会看她一眼,“昨天你跳进池子里,那个水应该挺冷的吧,回来之后还好吗?”
“还好,昨天吃了药,现在没什么症状了。”周浮说。
“那就好。”
陈润清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纸杯扔进垃圾桶。
“所以,你为什么要跳进去?”
他似乎并不是很想问,却又耐不住。
张口之前,喉结先动,不甘心地吞咽。
“为了给谢亭恕捞那块表?”
话题进行到这里,周浮就有点不想继续下去了。
毕竟之前在机场,他们刚因为谢亭恕的事情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口角。
可周浮的沉默,却似乎在无形之中再一次助长了陈润清的情绪。
“你就喜欢那样的吗,能一掷千金逗你开心。”他开始往沙发的方向走,目光锁定在她身上,“那块表我也可以给你买,我也可以为了你丢进水池里。”
“别光说不做。”周浮有点烦了:“你先买了再说吧。”
闵奇去叫谢亭恕,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来,她是真不想多说,从沙发上站起身就往楼上走。
“我买了你就回来,是吗?”
身后陈润清还在追问。
周浮想当做没听见,抬头却看见谢亭恕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黑色口罩,冲锋衣。
眉眼线条凌厉。
尤其站在高处,双手抄进兜里往下看的时候,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密不透风的疏离感。
看起来心情挺不好。
“谢亭恕,早啊。”
而周浮也确实是佩服陈润清,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
谢亭恕没搭理他,也没看周浮,径直下楼。
在与周浮擦肩而过的时候,
她听见谢亭恕咳了一声。
好像是感冒了。
意大利的外卖速度显然是没法跟国内比,一群人在民宿等外卖等到快午饭时间才终于吃上,好在Sini化妆换衣服也很慢,正好和外卖同步到达。
早餐桌上,除了谢亭恕偶尔咳嗽两声,和Sini不时问周浮她衣服鞋帽搭配的问题之外,几乎没有人说话,闵奇刚才把谢亭恕叫起来之后去上了个厕所,已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打开话题:“你怎么开始咳嗽了?”
“炎症。”谢亭恕从昨晚开始,话就少到近乎沉默。
Sini有点不忍心看闵奇在那干舔,接了句:“可能是着凉了。”
但闵奇显然没有心疼的必要,他仿佛失去了记忆:“昨天掉许愿池里的不是周浮么,怎么结果谢亭恕着凉了?”
Sini:“……”
人猪有别,Sini放弃果断拯救闵奇。
好在昨天的雨并没有得到延续,今天的佛罗伦萨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
闵奇把租的车开了过来, Sini临走前又想起临时忘拿东西,周浮在客厅等她,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上车了。
陈润清大概也有点让人尴尬了的自知之明,主动提出不参与,说准备去附近的大教堂转转。
周浮拉开后座的门,就看到谢亭恕正在闭目养神。
很奇怪,明明都是没有表情的状态,但谢亭恕一旦闭上眼,那种冷漠的疏离感就消散了,变得纯真无害,变得柔软温和。
也可能是今天佛罗伦萨的阳光太好,只是从车窗铺进一角,就让整个车厢呈现出一种幻觉般的暖色调。
他靠在车窗上小憩,因为身体不适而显出一点病态的苍白,坐在那里安静得像是深秋时节的最后一片落叶。
周浮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在饭桌上,Sini好像提起过谢亭恕生病的事情。
她当时在走神,没太听清,现在才凑到Sini耳边问:“你刚才说,他是为什么咳嗽来着?”
Sini愣了一下,余光悄悄看了谢亭恕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便轻声回答说:“他不是说了吗,因为炎症。”
炎症……会引发咳嗽吗?
不过也没时间细想,很快,闵奇开车抵达WH总部。
说是总部,其实是WH创始人在1877年的佛罗伦萨开的第一家店,在其品牌成立并迅速扩张后,WH真正的办公总部早已迁移到纽约,佛罗伦萨这边的总店变成了WH的博物馆,专门展示百年以来所有经典、纪念款的初版与图纸。
而正是因为这里的纪念意义与特殊性,这里并不接待普通客户,而是专门为满足部分客户的特殊需求所定制的订单服务。
至于谁是那所谓‘部分’客户。
就不言而喻了。
闵奇已经事先预约过,周浮跟着下车的时候,谢亭恕还在后座里小睡。
不过她也顾不太上去关心谢亭恕,虽然WH博物馆内不允许拍照,但周浮仍旧很兴奋,一边看一边和专业课老师于雪娆在微信上交流。
于雪娆是RCA珠宝设计专业的研究生,年纪上也就比周浮大个七八岁,阅历却十分丰富,本科读的据说是跨国贸易,从英国留学归国后创立了自己的珠宝定制工作室,凝思,她经常在自己的课上说,在学校教书是眼前的苟且,不挣钱的工作室才是诗和远方。
于雪娆在周浮出发之前就知道她要去HW博物馆圣地巡礼,一直对此很感兴趣,从今早开始就在等她消息,两人一来一回,从做工到用料,聊得不亦乐乎。
“宝,你干嘛呢?”
只是Sini确实不太懂周浮这种不买就光看看也很开心的心理,和工作人员交流完大概想要的元素和款式之后,还凑过来轻声提醒她:“你就放谢亭恕自己在后座啊,叫他进来呀,他不进来,谁给你买单。”
周浮也不想跟Sini解释说谢亭恕的卡就在她身上,想买什么随时都可以刷。
她只是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轻声说:“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别去打扰他了。”
“他拔了智齿又感冒,状态不好是肯定的啊,你总不能要金主对你笑脸相迎吧。”Sini清醒得可怕,大概看周浮仍旧不太积极,把她拉倒旁边小声说:“算了,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跟谢亭恕说,自己知道就行了。”
周浮:“?什么?”
Sini抿抿嘴:“其实昨天你吃的药是谢亭恕买回来的,他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谁知道意大利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突然,他没带伞出去,之后是淋着雨回来的。”
周浮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Sini的异常与支支吾吾在这一刻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浮觉得她有必要去看看谢亭恕的情况。
她在手机上跟于雪娆说等一下,然后从WH正门回到了刚才的停车位上。
闵奇的车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因为车上还有人,所以为了维持空调没熄火,此刻,后车的车窗被谢亭恕降了下去,周浮能看到他手肘搭在车窗上。
“我头疼得要死,别烦行吗。”
似乎是在打电话。
距离他们抵达WH博物馆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越接近正午,佛罗伦萨的阳光就愈发鲜艳明亮。
大概是因为车里没人,谢亭恕已经拉下了口罩,靠着后座,整个人微微后仰,阳光被车窗严谨地切割一半,落进车厢,却又散漫成一片金黄色。
他就坐在那样的阳光里。
脸上是周浮从来没见过的,无奈的,松弛的表情。
他在笑。
“大小姐,你是真不顾别人死活啊。”
周浮就站在不远处。
想起昨天Sini说的那句话——“虽然说没谈过吧,俩人呆一起的时候氛围都是不一样的。”
当时周浮听得似懂非懂,现在才终于清晰地理解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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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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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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