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好了祁沅回府的路线,下一步就是偶遇了。
御街距离宫门太近了,熟人也多,贸然上前,容易被认出来。
最后苏令月选了一个僻静但又不偏僻的地方,旁边挨着一座小庙,对面是座废弃的望火楼。
她就站在望火楼上,居高临下的往外望,只等着一看到祁沅的马车,就上前偶遇。
不过她今日来的时辰有些早,一直望着远处实为无聊,便又望见左近,感受京城里的烟火气。
正看到小庙门口有位卖花的小娘子,头发梳成一个小髻,又拿布巾裹起固定住,看上去年纪不大,带着十几岁少女独有的水灵。
她的花篮里还有小半篮新摘的当季花卉,每看到一个人经过,便上前热情的兜售鲜花。
苏令月看了一会儿,念头一起,也打算下去买几朵。
才下到一半,忽然听到小庙那边传来一声惊叫。
她连忙探头去望,就看到那卖花的小娘子被一群家丁围住。
又有一个穿绸缎衣衫的衙内拨开家丁走到那小娘子近前,不知说了什么,直吓得那小娘子哆哆嗦嗦的喊救命。
周围的人没一个人敢管,躲的一个比一个远,偏又探出头来,既想看热闹,又想看看有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有一个人正好躲到了这边的望火楼下,苏令月听到那人正和同伴哀叹,
“汪家那混世魔王又出来了!我看这卖花小娘子啊,也是凶多吉少。哎……”
“是啊,每次他出门,就总有小娘子遭殃,我听说那些小娘子到了他家里去,过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还有好些人第二天就被裹了破草席,丢去乱葬岗了……”
“这光天化日的,就没人敢管,没人去告状么……”
“嘘!收声啊!那汪衙内的爹可是做大官的,谁敢去告状啊!而且汪衙内虽然抢了人,却也知道给被抢的小娘子的家里人钱。拿钱手可短啊,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宁肯为了个迟早要到别人家里去的女儿,得罪衙内啊……”
苏令月这时候再去看那汪衙内,忽然就想起来。
这不是她小时候的死对头,汪英么!
那时候汪英他爹在工部任职,也不知道这些年他爹升到了什么官,竟然让汪英这小废物都能狐假虎威成这样。
眼见着那卖花小娘子就要被汪英手下的家丁带走,苏令月掏出块帕子往脸上一蒙,俯身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块,照着汪英和他的家丁就打了过去。
一颗石块正正打中汪英的脑门儿,汪英“嗷”一声惨叫起来。
家丁连忙往四周看:
“衙内怎么啦!”
“衙内受伤啦!”
“谁伤的衙内!有种站出来!”
然后就有人看到了蒙着脸,手里还拿着石块的苏令月。
“就是她!就是她打伤的衙内!”
“揍她!给衙内报仇!”
一群家丁顿时就围了过来。
苏令月悠哉悠哉的站在原地,看到家丁们过来,便又抄起石块朝着靠近那卖花小娘子的几人丢过去。
一面丢一面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呀!”
那卖花小娘子如梦初醒,连装花的篮子也不要了,低头就跑了出去。
汪英一见人跑了,捂着脑门儿怒喝,“过来几个人,把人给我抓回来!”
苏令月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一群家丁的拳脚招呼下,轻轻巧巧的左躲右闪,中途又使巧劲儿打上了几个家丁,也顺着那卖花小娘子跑走的方向跑了出去。
汪英气急败坏的声音就追在后头,
“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给我去追!追到哪个就抓哪个!今天必须得给我带回去一个!给本衙内好好消消气!”
苏令月一边跑,一边和后面的汪英等人斗智斗勇;
又要兼顾着那卖花小娘子有没有脱身成功;
还要注意着时辰,以免错过了祁沅回府的马车。
所以她一路上都忙得很,既要吸引汪英等人的注意,又要和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好在那卖花小娘子终于脱离了危险,苏令月也在下一个转弯处,看到了那辆挂着琉璃灯的马车。
她向两旁看了看,找到一个最佳盲区,而后趁着马车转弯减速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进了马车里面。
“砰!”的一声。
车身都跟着晃了一晃。
坐在车里手拿医书的青年诧异抬头,满眼都写着愕然。
车外的声音在这一刻好像被自动隔绝住了一样,苏令月只听得到她和车里祁沅的呼吸声。
汪英气急败坏的找人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似乎还有车夫处变不惊的询问声跟着一同传进来。
而她眼里只有祁沅,看着他秀美又不失英气的眉,眼尾微翘又眸光潋滟的眼,笔挺的鼻,还有……
“姑娘,”那两片像涂过口脂一样的唇一张一合,“不知姑娘有何要事指教?”
苏令月想,指教谈不上,不过这样的嘴唇……
咬一口的感觉一定很好。
刚这样想,又猛然清醒,眼下她的处境还有些不妙。
便立刻收敛了气焰,娥眉微蹙,轻声细语,“求公子救命!”
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祁沅的眼神,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祁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躲闪了一下,却先向着车外道一声,“竹叔,继续走就是。”
车夫应了一声,刚要重新驾车,忽然又有人拦在了车前。
“等会儿!刚才本衙内就看到你这马车停了,是不是藏人了?”
汪英伸着脖子喊,“里面的!把人给我交出来!”
车帘被掀起,露出祁沅的半个身子。
“原来是汪衙内。”他朝着汪英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是你啊,”汪英走到车前,还想往里探头,“你停这儿干什么?”
祁沅一指不远处的酒楼,又从车里拎出一只带着酒楼标识的食盒给汪英看。
“祖父喜欢这家的饭食,让我订了些,这不,伙计刚送过来。衙内既然赶上了,不如同去府中用个饭?”
汪英听到这话,顿时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就祁太傅那个人,每次看到他,就要喊住他考他背诗文,他哪背得出来,只能自认倒霉挨手板打,他可不敢没事儿往祁太傅跟前儿晃——
等汪英带着人走了,祁沅才放下了车帘,重新吩咐竹叔驾车。
苏令月从他身后的位置挪出来,只看着他变戏法似的变出来的食盒。
“那是府里自用的,”祁沅直接给出了答案,“只是上面的花色,和酒楼的有些相似罢了。”
又似是了然地道,“那汪衙内今日没找到你,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你还是小心着些,避一避风头吧。”
“好啊。”苏令月答应的干脆。
又拿手托着下巴,仰起脸来看祁沅,“公子今日救了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祁沅没等她继续往下说。
她笑起来,看来祁沅很怕她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呀。
果然,下一刻她就更加强烈的意识到,祁沅正在拼命地和她撇清关系。
因为他在问她,“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或者姑娘告诉在下一个方便说的地点,我让车夫在那边停下,方便姑娘下车。”
这就要让她走了呀……
苏令月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过也能理解,他们才第一天见面,又是在这种情况,他没有马上就赶她下车,已经算是君子行径了。
而她也没打算强留,只说,“这附近应该有一座寺院,我在那边下车就好。”
祁沅点点头,敲了敲车厢,外面的竹叔会意,立刻开始掉头,往寺院的方向走。
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寺院门口。
苏令月同祁沅道了谢,心情复杂的下了马车。
……
苏朔好奇她的战况,特地等在门口。
一看到她回来,就问,“如何?”
“好看,”苏令月的下一句话,语出惊人,“想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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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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