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兵，秦穆公就找蹇叔、百里奚商量。这俩老头看的很理智，他们就劝秦穆公：“途经多个国家去千里之外搞突袭，很少有真的获利的。而且，别人把郑国的情报利益出卖给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国内有没有人把我们要出兵的消息告诉郑国人呢？不能这么干啊。”
秦穆公虽然把俩老头叫过来商量，但是他主要是想俩老头给他出主意怎么办，不是打击他积极性。他就说：“你们不知道啊，我已经决定了出兵了。”于是就出兵。还让百里奚的儿子百里孟明视和西乞术以及蹇叔的儿子白乙丙做将领。百里孟明视是百里奚的儿子，百里氏，名视，字孟明。西乞术，出身不详。有人说他是秦国戎人，姓西或西乞；也有人说他是蹇叔的儿子，蹇氏，名术，字西乞。白乙丙就比较确定是蹇叔的儿子了。
军队出发那一天，百里奚和蹇叔就哭了。秦穆公很生气，就问他俩：“我要派兵打仗正需要斗志昂扬，你俩哭哭啼啼的打击军队的斗志，你们要干什么？”
俩老头就解释说：“我们哪里敢故意的打击自己军队的斗志呢。不过，军队要开拔，老臣的孩子带兵出征，臣年纪大了，恐怕不能等孩子们回来见最后一面，所以才哭。”说起来秦穆公五年百里奚就七十多了，现在是秦穆公三十二年了，也真的都是长寿老人了。
等到私下里，俩老头跟自己儿子们说：“如果你们打败仗的话，一定是在崤山那里。”后面的事实证明了俩老头的预测，但是明知儿子基本是送死，也没有坚决制止或者搞小动作，这应该也算是两位老人的某种底线吧。
秦穆公三十三年春天，秦军向东进发，通过晋国领土，经过周国的北门。按礼仪，不管哪国的军队经过周天子的地盘都要恭敬些，下车下马闭嘴，但是这些秦军马马虎虎吵吵闹闹着就过去了。周国的大臣王孙满很生气说：“秦军这么无礼，怎么可能不失败呢？”后来有人就把这句话当成预言，说他预言了秦军的失败。但是如果我们带入到当时的情景，与其说预言，不如说是句很无力的诅咒。毕竟周天子的威严已经确实不怎么样，弱小者除了骂句娘完全无计可施。
秦军继续进发到了滑国，碰到了郑国商人弦高。弦高这次是带了十二头牛要卖到周国。运气不好碰到秦军，害怕被抢劫灭口，因此就把牛贡献出来，并且说：“听闻秦军要攻打我们郑国，我们国君已经安排好防御备战，让我来送十二头牛犒劳你们。”
要说还是商人见多识广并且应对机敏。第一，我们已经知道你们要偷袭我们并且做好准备了。第二，我不是代表我个人跟你们交涉，代表我们国家，我出事的话，外交说辞上对你们不利哟。
所以秦军这几位将领就商量了：“我们是要打算偷袭郑国，现在人家已经知道了，去了也得不到好处。”于是这三位就把滑国给灭了。滑是晋国的属国。要说这仨人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家给灭了，还真不知道，或许是觉得是这里的人给郑国报的信？又或者供给不足了，要或者买供给没被满足？再或者就是心里不太爽，也有可能怕被晋军赶过来围攻歼灭。反正就把人家给灭了。
那时节晋文公虽然已经去世还没有下葬，晋文公的儿子晋襄公就非常生气：“秦国这是看我成了没爹的娃（话说你应该都四十好几了好吧？），趁着我们丧期攻破我们的滑国！（欺人太甚了！）”然后就穿着孝服出兵，在崤山附近把秦军堵住了，这场仗秦军打得很惨烈，连一个人都没跑出去，全军覆没。秦军的三位将领全部被俘。
人抓住了怎么处置的问题上有了争议。杀了的话呢，晋襄公年纪不算小，但是刚站住脚就跟强大的邻国大张旗鼓地敌对，还是容易有后续的麻烦的。不杀吧，一来颜面毕竟受损，自己的地盘让人家给破了呀，二来，养着干嘛呢？
这时候就显示出联姻的好处了。晋文公的夫人中有一位就是秦赢，也是当年晋文公在秦国的时候娶的曾经的晋怀公的老婆。晋文公执政后，把留在自己母国的夫人们也都接到了身边。要说晋文公流浪十九年，除了在晋国娶的老婆之外，在外面有名有分的还有三个老婆，包括荻国的季隗、齐桓公的族人齐姜、秦国的怀嬴。至于在他流亡期间守着家的老婆，大概，也许，可能是已经死了吧。不死，母族被太子圉灭族，大概率要让位。
据说是齐姜做了大老婆，但是好像没有孩子，晋襄公的老妈排第二（不知道是不是留守的那位），季隗排老三，秦赢大概排第四，后面还有五六七。老爹留下的遗孀们都大有来头，有的还有孩子一下子赶不跑，那就得差不多处着。秦赢女士就发挥她的社交能力，跟晋襄公说：“我们秦国的国君恨这三个人深入骨髓，还希望您能让这三个人回到秦国，让我们的国君亲手煮了他们消气。”
然后晋襄公就答应了。这应该是明面上的尊老爱幼的理由（老爹留下的遗孀）。毕竟带着这么多兵出来回去就三条光棍，哪个君主也没这么大度就轻松放过吧？人我还给你了，这是两国友好的证明啊。至于回去了你秦穆公要干掉他们，是你识人不清外加气量狭小。就这样，这三位得以侥幸回到秦国。
有没有人反对呢？一定有呀。不杀可以，最少给废掉吧？忘了百里奚怎么去的秦国了？晋襄公为此也被手下大臣先轸“不顾而唾”，被得力干将撇过脸“呸！”了，也算是为自己的妥协付出一定的代价。
事实也确实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人家秦穆公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家穿着素服亲自出城迎接，然后自我检讨：“都是因为我没有听信百里奚、蹇叔的话才让你们承担了兵败的耻辱，你们有什么罪呀？你们先静下心来，等待时机以报仇雪耻，不要懈怠。”
秦国也不是没有人哭着喊着想把这仨人活刮了，秦穆公力排众议，不但把这三个人官复原职，还对他们比以前好。这三个人能怎么办呢？惟不计生死以报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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