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课课间纪淮出来上厕所，从卫生间隔间出来看见了正在洗手的易笙。易笙也从镜子里看见他。两人对上了视线。
“上晚课啊。”易笙想到纪淮跟他说排课很满，有时候晚课的话。
“嗯。”纪淮到他旁边的位置，视线不经意落在易笙的鞋面上，有猫咪踩过的脚印。他的衣服上也有一点猫毛。
纪淮始终忘不了那箱重得要死的猫粮，他问道：“你买猫粮是为了喂学校里的流浪猫？”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喂的？”
“大一。”
“猫咪乖吗？有咬过你吗？”
“没有，它们很乖。”纪淮的关心让易笙勾起了唇角，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要回去了，先走了。”
“诶！”纪淮下意识的叫住了易笙。
易笙回头看他，“怎么了？”
纪淮哽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叫住易笙。他现在要说些什么？
易笙也不催他，安静等着纪淮。
“那个，我这周末有空。”纪淮想了半天也只想到帮忙的事。
易笙一挑眉，想要逗逗纪淮，他说：“你是真的很想给我做人体模特，我知道了。”
“......”此刻纪淮无法反驳，他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你说是就是吧。”
易笙想了想，说：“那就这周六吧，我刚好有空。你时间确定可以？”
纪淮点点头，“行。”
“我现在可以走了？”
“好，再见。”
周六那天两个人在校门口碰头，半路上纪淮意识到不是去易笙那个出租屋，“不是去你家？这个方向不对吧。”
“是去我家。”易笙跟他解释，“不是去我那个出租屋。”
一个小时后纪淮跟着易笙下了车，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面前号称是S市排名前三的富人小区。“你家在这里？”
“嗯，进去吧。”
纪淮一路跟着易笙刷卡进电梯上楼，进了一间透过一整排落地窗能看到S市最繁华景观的目测有80平米的客厅。
稍微往左边一瞧，那边还有通往二层的楼梯。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他前面的这个平时总穿着价格不超过四位数的匡威万斯板鞋，和看起来并不贵的衬衫长裤的S大美院研一的易笙学长。
这个小区的房子一套就要八位数，易笙家这个复式可能应该上九位数了。
“想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还是就白开水？”易笙走在前面没有看到纪淮复杂的眼神。“随便坐吧。”
纪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吧台边的易笙说：“就白开水吧。”
易笙给纪淮端了一杯白开水，“我们等会儿去楼上画。”
纪淮点点头，然后说出了他的顾虑。“我来你家，你跟你父母说了吗？”
纪淮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高压的家庭中，要做什么事情比如带同学朋友回家或者和朋友同学出去玩都要请示张晓贝，得到她的同意。
到现在他住校了，以为暂时脱离张晓贝的掌控。进入了易笙的家里却还是下意识的有些不安，因为他不知道来易笙家里有没有征得易笙父母的同意。
“父母？”易笙一怔，“我家就我一个。”
说完这话觉得有歧义，他又解释道：“我不是S市本地人，我家在G市，家人也在G市。这个屋子的主人只有我一个，你可以自在一点。”
纪淮没有顾虑了。“哦。”
“走吧，上楼看看？”
易笙率先起了身，纪淮跟在他后面上楼。跟楼下那种一看就很贵的装修不同，楼上倒显得温馨了很多。
楼梯边支了一张小圆桌和两张椅子，墙上挂着几幅画。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摆了一张小沙发，地上是柔软的天鹅绒毛毯。纪淮觉得楼上的装修才更像是易笙家。
应该说是符合他心里易笙的形象。
“你等会就侧躺在那张沙发上。”易笙指了指他上周末刚到的沙发，“我先进画室把画架拿出来，你可以先缓缓做一下心理准备。”
“......”他这是被小瞧了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易笙一挑眉，“那你现在就脱，脱光。然后躺上去。”
“脱就脱！”
纪淮赌气一样的开始脱衣服，说要去拿画架的易笙却不动了就站在纪淮面前看他脱。
边看还要边感叹一句，“身材不错，腹肌有六块呢。尺寸也很惊人呢。”
纪淮憋不住了，气急败坏道：“你能不盯着我脱衣服？”
“你不是说你心理承受能力不弱吗？我就说一句话你就破防了？”易笙笑了，“你要知道等会儿我会一直看，看到把画画完。”
易笙也不打算逗他了，他不再看纪淮，转身进了画室。
纪淮已经脱得只剩底裤，他随意靠在那张易笙说的小沙发上看手机，一会儿看着易笙先抱了一张塑料膜出来铺在地上，然后把画架支好。
等易笙最后拉了一把椅子在画架前坐好，纪淮终于收了手机脱了底裤，按照易笙说的那样侧躺在沙发上。
纪淮的腿随意垂在空中，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他的脸偏开看向了窗外。
耳朵根子也红了。
易笙晃神了一瞬，真的很好看。
纪淮是他画的所有人体模特中最帅最好看的。
他的脚踝在透过落地窗晒进来的阳光下映出了好看的粉色，沙发上的毛毯衬得他皮肤很嫩。
“聊聊怎么样？”易笙一边在画纸上落笔，一边跟纪淮说话。
纪淮的脸还是看着窗外，“你想聊什么？”
“就随便聊聊，不然我怕你无聊。”易笙手上的笔不停，想随便找个话题说点什么。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合适的话题。
他跟纪淮除了偶尔的碰面和意外收留他一晚之外真的就...不是很熟。
反倒是纪淮先主动找了话题，“你在S市有房子怎么还去租房？”
“这边离S大其实有点远，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刚上大学那会儿在这边住了一个月实在受不了就去租了个两居室。等毕业我就搬回来了。”
易笙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现在那个出租屋离S大近，平时打个车也就十分钟的车程。不想打车走半个小时也能到学校。
纪淮听见他说的是搬回这里而不是回G市，“你以后就打算留在S市发展？不回G市？”
“目前是这么想的。”易笙说得随意，“不过以后会不会回G市也不确定，走一步看一步吧，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纪淮不由得有点羡慕，羡慕易笙的自由。是走还是留这种对应届毕业生来说很重要的选择他却能很轻松的说不是什么要紧事。
纪淮终于转回头去看易笙，易笙的表情很专注，偶尔看他一眼但是不与他对视。好像他在易笙的眼中此刻就只是个石膏像而已。
他忍不住问易笙：“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会动的石膏像？”
易笙莞尔一笑，“不止呢，你现在是个会动会说话的石膏像。”
“......”会动会说话的石膏像纪淮此刻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他觉得有些不公平。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好意思。
越想越不平衡，纪淮忍不住问易笙：“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裸着？”
“啊？”易笙的手一顿。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脱，你也得脱。”
“......”易笙无语的一瞬间又觉得好笑，这纪淮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难道不是纪淮答应说要给他帮忙做人体模特的？
易笙最后还是没有一口就回绝纪淮的提议，他只是问他：“你确定要看我的**？”
“看不看的都是另一回事，你先脱。”
“行，脱。”
易笙放下了画笔开始脱衣服，纪淮也看着他脱衣服。
纪淮一直以为易笙是那种偏瘦的体型，没想到脱了衣服一看身材还挺有料的。
身上肌肉匀称，也有六块腹肌。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易笙身上竟然还有纹身，他肋骨上蜿蜒着大约十厘米的荆棘纹身。
“纹在肋骨那不疼吗？”纪淮第一反应不是这个纹身好不好看，他想的是纹在那个地方不会很疼吗？
易笙轻描淡写道：“疼啊，怎么不疼。但是好看啊。”
纪淮不理解他的这种好看从何而来，可能易笙的审美独特？
易笙衣服全脱了之后，纪淮倒是没有心里不平衡了，但是觉得气氛怪怪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纪淮忍不住了，“要不你把衣服穿上呢？”
“怎么了？”易笙笑了起来，“你觉得辣眼睛？不应该啊，都是一样的生理构造啊。”
“......”易笙真的是非常会阴阳怪气怼人的。
算了，穿不穿的都拉倒吧。他又不亏。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笙说他画完了，纪淮立刻起来穿好了衣服。
他想看看易笙把他画成了什么样子，他走到画架后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他在做石膏像的时候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色的耳根子又红了。
易笙还问他：“你觉得画得怎么样？”
纪淮的耳朵于是更红了。
画上的他其实并不是像他就那么侧躺在沙发上，画中的他脑袋仰垂在空中，嘴唇微张正在吐着烟圈。右手搭在小腹上，快要垂到地上的左手指尖还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易笙把他画得很性感。
易笙用色明暗对比很大，窗外有阳光的地方色彩很明亮，可沙发里用色却有点暗。
他窝在小沙发中的身体因为窗外耀眼的阳光反衬得很颓废，可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却又显得他很张扬。
其实有些割裂的。画里男人的脸确实是他没有错，但是纪淮就是觉得这画里的人也不是他。纪淮突然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八个字。
纪淮不说话，易笙就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
“真的？”
“真的。”
易笙心情不错，决定请纪淮吃顿饭。“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纪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行，我们AA。”
“可以。”易笙没有推拒。他把画架放回画室里面晾着等它干。
出来后开始收拾地上沾了颜料的塑料膜。
真是挺爱干净的，纪淮想。
临着出门的时候纪淮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幅画你不会拿出去给别人看吧？”
“我在家里画的东西都不会拿出去给别人看。”
纪淮放心了。“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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