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茶具碎了一地,茶水溅得到处都是。碎瓷片上映着跳跃的烛光,无声地记录着这里发生的故事。
“咯啦——喀拉——”
面色苍白的管家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沙发上的叶清逸,左脚不小心踩到了碎瓷片上,发出了几声尖锐的碎裂声。
他哆嗦着手,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主人他……”
“……”
见到除叶清逸以外的NPC后,顾折云就冷静下来了。他轻柔地为叶清逸盖好毯子,将刚刚遭遇的事故告诉了管家。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这期间,顾折云一直观察着管家的表情变换,和他预想的一样,管家对爱罗斯安是绝对忠诚的,他不会是害死爱罗斯安的人。除此之外,既然管家出现在这里,那他一定是带着剧情过来的,可以提供不少线索。
安,等我,我一定会把杀害你的凶手亲手揪出来……
果然,管家十分肯定的说道:“杀害主人的凶手一定就在古堡里。”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顾折云故作谨慎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怀疑他也是害死爱罗斯安的凶手之一。
他指了指地上的陶瓷碎渣:“还是说,这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比如在杀害爱罗斯安后迅速逃离现场,然后假装进来送茶,从而拜托自己的嫌疑。
“我不可能伤害主人!”
管家听出了顾折云话里的意思,他十分的愤怒,嘴边的小羊胡子都被吹起来了。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他将今天所有的行程都说了出来:
“今天早上六点,我按时起床,在安排好城堡各部门的事项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宴会需准备的点心。
早上九点,我奉主人的命令去大厅门口迎接各位客人。
早上十点左右,主人在书房接见了您。
中午十一点一刻左右,我带着您和其他客人去了教堂。
中午一点三刻左右,午宴开场。
下午五点二刻左右,主人和您共进下午茶。
晚上七点,晚宴开场。
晚上九点二刻,舞会开场。
现在是马上就要十一点了,我看到了……”
他已经不忍再说下去了,甚至不愿去看去叶清逸沉睡的脸。
一滴浊泪从他的脸上滑落,掉进了地毯里,像是一场无声的呐喊……
“……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夫人身体不好,老公爵大人总在外面处理事务,是我们这些下人们一直看着主人长大。”管家缓缓开口,他将目光迟钝地移到叶清逸脸上,怀念着过去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小时候的主人是很活泼的,会经常跟夫人撒娇,吵着闹着让夫人带他去花园里玩。”
仿佛知道他还有下文,顾折云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搭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把软垫都捏出了褶皱。
“主人很优秀,从小就很优秀。从主人八岁那年起,酒厂的财务就交到了主人手上。”管家看着沙沙作响的窗帘,思绪不知飘向了窗外何处,“每逢宴会,老公爵大人都会带上带上主人一起参加,只要有主人在,他总会收获他人格外多的夸赞……”
晚宴上。
一见到迪尔利,其他贵族们纷纷涌了上来:“迪尔利大人,好久不见!听说您的酒厂最近又卖出了一批好价钱,真不愧是您啊!”
“是啊是啊!迪尔利大人就是指引我们的前进的光!”
“迪尔利大人的能够来参加在下的宴会,简直是上帝庇佑!”
迪尔利被捧得哈哈大笑:“哈哈,这都是我亲爱的爱罗斯安的功劳!”
“公爵大人真是会说笑,如果不是有您的栽培,您的儿子又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成就!”
迪尔利满意地摸了摸胡子:“这是自然!他可是我迪尔利的儿子!我这么厉害,我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活泼?”
见管家许久没有继续,顾折云推测现在应该到提问环节了,于是他打断了管家的沉思。
“从我遇见安开始,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活泼的一面。”
“……那是在主人很小的时候,大概一岁左右,那时候夫人还在。”管家的面色逐渐变得沉重,“夫人是在主人两岁时走的。可能对于我们这些大人来说,夫人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但对于主人来说,夫人是一位会陪着他玩闹的母亲……”
在八音盒的录音里,爱罗斯安曾提起过一次的他的母亲,但当时的他完全对母亲没有记忆了,这中间是发生什么?
很快,管家的下一句话就给了他答案:“得知夫人去世后,主人躲在夫人的房间里不吃不喝,谁的话都没用。”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小孩子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第三天早上,老公爵大人把发着高热的主人从房间里抱了出来。”
虽然这个游戏的背景是架空的,设定上很大程度都参考了西方中世纪,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按照当时的医疗和科技水平,年仅两岁的爱罗斯安能在这种情况下顺利长大真是一个奇迹。
这让顾折云十分疑惑:“老公爵的话也没用?”
十四岁的爱罗斯安无法反抗老公爵,那么幼年的他应该更没有能力反抗迪尔利。按照这个思路推测下去,最后应该是外出的迪尔利回到城堡后,才把爱罗斯安从房间里抱了出来。
“老公爵大人当时并不在城堡。酒厂刚刚进入运行,大人一直住在酒厂附近。直到夫人出事,他才赶了回来。”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的管家突然语气一转,“有一件事我一直感到十分奇怪。主人病好后,对夫人的感情就淡了不少,不仅不会再哭着要跟夫人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母亲。”
在顾折云的视角里,迪尔利可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爱罗斯安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迪尔利在他生病期间动了手脚。
“安从房间里出来后,是你一直陪着他吗?”
“我们想要照顾主人,但老公爵大人始终不允许下人们的靠近,更不许其他任何人靠近主人的房间。”管家无奈地摇头,说到最后还小幅度地撇了撇嘴,“我们能理解老公爵大人的做法,毕竟夫人走后,他们便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表情可以一点都不像在支持迪尔利的做法。如果不是迫于他的权威,管家大概会把爱罗斯安照顾的很好吧。
“迪尔……我是说老公爵,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顾折云问。
“艾林多尔大人,恕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明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管家却丝毫不肯多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没有资格评价老公爵大人。”
没有资格?
既然这样,那让有资格的人来评价就好了。
“在安眼里,老公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所城堡中,想必没有人比爱罗斯安更有资格评价迪尔利的人了。
顾折云记得爱罗斯安对他的厌恶,提醒道:“不要糊弄我。安曾经在我面前提起过老公爵,说他是一个疯子。你作为安最信任的下属,你怎么看?”
“也许对主人来说,老公爵大人真的是一个疯子。”管家将视线移到顾折云脸上,“您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顾折云想起那场大火,不安地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老公爵大人一直觉得,以主人的优秀,根本不需要任何朋友。”管家盯着顾折云手中的八音盒,闭了闭眼后又移开,“就算主人交到了知心的朋友,在大人眼里,那人也只是妨碍主人前进的蛀虫。”
难怪爱罗斯安一直不愿在他面前提起迪尔利,看来除了父子之间的关系的确有问题之外,迪尔利对艾林的讨厌也让他在这方面不断回避。
从管家交代的回忆里,顾折云了解到迪尔利十分看重爱罗斯安,但对于是看重他本人,还是看重他赚钱以及为自己赢得脸面的能力,这一点还有待探索。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虽然前者的可能很少,但这两人毕竟是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也许他们父子之间并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可能曾有过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利益消磨掉了?
但无论是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是否纯粹,对于爱罗斯安的朋友艾林,迪尔利是非常不满的。
“让他去找,他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这是在教堂的时候,剧情点里老公爵说的话。
彼时,爱罗斯安刚从火海逃生,醒来后第一时间去找艾林。管家想要追上去,但被老公爵阻止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顾折云的直觉告诉他,迪尔利应该是对艾林动过杀心的。
“迪尔利就没想过要除掉我?”
“请您注意言辞,艾林多尔大人。”管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老公爵大人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不会对孩子下手?”顾折云轻蔑地笑了一声。如果迪尔利真的像管家说的这样,爱罗斯安为什么会在深夜独自前往教堂?
“那安呢?他自己的孩子就不算孩子了吗?”
“……”
管家的表情罕见地凝固住了。他张了张嘴,像是在辩驳,又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最后,他很没有底气地转过身,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艾林多尔大人,这中间的事太复杂了……”
“你可能慢慢说。”现在的顾折云已经对这个故事的复杂程度已经有心理预期了,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唉……”
管家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他看着叶清逸苍白的侧脸,眼神里充满的悲伤。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啰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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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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