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科长的任命公示期刚过,苏晴便雷厉风行地投入到新工作中。她起草的《全县出口产品潜力库建设方案》在周为民的力挺和局领导的首肯下,正式启动。
苏晴带着小陈,开始走访县里的重点厂矿。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在红星纺织厂,新调来的李副厂长皮笑肉不笑地将调研表格推到一边:“苏科长,不是我们不支持,实在是厂里生产任务紧,没空搞这些花架子。”
苏晴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李厂长,潜力库不是为了增加负担,是为了帮厂里找到新增长点。广交会上,我们对‘的确良’衬衫做了针对性介绍,就收到了反馈。如果能系统梳理所有产品,面对外商时就能更有底气,卖出更好价钱。”
她语气平和,却句句点在关键。李副厂长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再阻拦。
从红星厂出来,小陈忍不住抱怨:“苏科,这些人也太不配合了!”
“很正常。”苏晴神色平静,“改变观念需要时间,更需要实绩说话。”
在走访一家濒临倒闭的五金厂时,苏晴发现他们能生产一种质量极佳但样式老旧的抽屉滑轨。她根据记忆,画了几幅简易的隐藏式、缓冲式滑轨草图,建议他们尝试改进。
“这……能行吗?”老厂长拿着草图,手有些抖。
“可以试试。这可能是你们厂翻身的机会。”苏晴鼓励道。
然而,就在苏晴忙于为全县外贸绘制蓝图时,一股暗流已悄然涌动。
这天下午,周为民脸色凝重地将苏晴叫进办公室,反手关上门。
“小苏,”他声音压得很低,“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特别是……上面的人?”他指了指天花板。
苏晴心中了然:“科长,我按规矩做事,推动工作难免触及利益,但自问没有主动得罪过谁。出什么事了?”
周为民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是一封匿名举报信的抄送件,直接寄到了地区纪委和县里主要领导那里。信里罗列了苏晴数条“罪状”:利用职权为其“不明背景”的亲戚(暗指谢长风)谋取便利;在广交会接待外宾时“行为不当,有损国格”;在京培训期间“心思活络,结交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影射她破格提拔的背后存在“权色交易”。
字字诛心,真假掺半。
苏晴看着那薄薄的几页纸,指尖微微发凉。她不怕工作困难,却厌恶这种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卑劣。
“荒唐!”周为民气得一拍桌子,“这纯属污蔑!我这就去找局长说明情况!”
“科长,您别激动。”苏晴反而迅速冷静下来,“清者自清。我相信组织会还我清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影响工作,红星厂的试验数据快出来了,东南亚那边第二批货的船期也要跟进。”
她的镇定让周为民既心疼又佩服。“好孩子!你放心,天塌不下来!”
周为民匆匆离去。苏晴独自留在办公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却驱不散那封信带来的阴霾。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晚上,她如同往常一样加班。谢长风来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眼神比平时更加深邃。他没有问举报信的事,只是将温热的饭菜放在她桌上,沉默地陪着她。
“你都知道了?”苏晴放下笔。
“嗯。”谢长风应了一声,“跳梁小丑而已。”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我不怕调查,”苏晴说,“我只是觉得……恶心。”
“我知道。”他看着她,“但你要有准备,这事背后不简单。可能不只是针对你个人。”
苏晴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她推动的改革触动了某些人的奶酪,而她的快速崛起,本身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我明白。”苏晴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谢长风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苏晴,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苏晴猛地抬头。
“上级来了调令,”他语速平缓,却字字沉重,“要我回原部队报到,参与一项……为期不确定的保密任务。”
这个消息,比那封举报信更让苏晴感到猝不及防。她一直知道他不属于这里,只是没想到,分别来得如此突然。
她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苏晴才轻轻开口:“……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没有挽留,没有追问。
谢长风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他伸出手,这一次,紧紧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微凉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薄茧,有着磐石般的力量。
“等我回来。”他低沉的声音如同誓言,“在这之前,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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