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Tom 一眨不眨地盯着骰蛊，高佬和金牙炳也是如此，他们其实为甄真捏了把汗。
赌博没有常胜将军，她和Tom赌这么身家，实在玩太大了。
要是赢了还好说，输了，可就骑虎难下。
这种担心只持续了一两秒，他们转念一想，大嫂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一定有后招。
只有甄真姿态闲适，摆手让阿豪开骰蛊。
阿豪瘦削的手指紧抓着骰蛊，顿了两秒才打开，三个六明晃晃地在眼前，Tom眼前一黑，顿时晕过去。
振威兄弟们傻眼，“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浇水。”甄真面无表情地吩咐。
Tom再次醒来时，人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通通被绑住，无法动弹。
甄真把刀踢到他脚边，“醒了？”
Tom 多希望自己醒不来，闭口不言。
“自己了断吧，用刀还是上吊？”她指着头顶的绳套，“如果要上吊，他们会帮你。”
Tom眼前模糊不清，思维迟滞地厉害，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嘶吼：“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什么？”
“我不要死，不要死。”
“哦，不要死啊，你自己选的。”甄真起身，“既然你不想自己动手，那就自生自灭吧。”
她看眼其他几人，大家默默都跟出来。
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Tom那“不要死，不要死”的喊叫声。
几人在外面站了一会，金牙炳狐疑问道：“这房子隔音吧？”
“隔音的，大嫂吩咐要改成隔音的。”
“所以他现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金牙炳用膜拜的眼神看着甄真，“真这么不管他了？他不会真了结自己吧？”
“他没那个胆。”
甄真一言以概，“走了，你们好好在这看着，别搞出人命就行，差不多的时候，告诉我。”
高佬和阿豪送他们下去，到山下，她回头望了眼阿豪，“回内地的手续办好了？”
阿豪摸摸鼻子：“好了。”
“还有瘾吗？”她忽然问。
阿豪摇摇头：“不敢了，那滋味不好受。”
都在生死场走过一次的人，哪里还敢碰那东西。
甄真转身，向身后两人摆了摆手，“把TOM搞定，我给你们本钱去深圳搞生意。”
***
车子沿路返回，村子小路的空气相当清新，甄真放下车窗享受迎面而来的自然风，外面青葱的绿色让她心情豁然舒畅，一路开到村口，前面走着一群小年轻，她降下车速。
小男孩们看见漂亮的跑车都围过来看，有人喊最前面那位：“峰仔，好靓的跑车，过来看。”
好熟悉的名字。
甄真循声看过去，有个高瘦的男孩回头，正是她认识那位峰仔。
她蓦然想起周先生给的地址就是扶西村。
“峰仔。”她也喊了一声。
峰仔隔着老远看见她，两脚踩着风火轮一般过来了，喜出望外：“甄姐姐，真是你吗？”
“是我。”
“太好了，我的手臂都好全了，我要找你学功夫。”峰仔没和别的男孩一样对车感兴趣，依然想着学功夫的事。
甄真没想到他还记挂着这件事，她有心想教，可是时间不够。
峰仔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她又说不出拒绝，“一周连一次，怎么样？”
“好啊。”
男孩满脸雀跃，又邀请她去家中玩。
峰仔的家在村子里面，他们步行前往。这栋村屋虽然上了年纪，占地很广，古朴恢弘，甄真看看周围，再没有比这栋村屋更大的了。
宋绍廷曾经说周先生一家不一般，她现在才深以为然。
家中人员不多，没有帮佣，两位老人家精神矍铄，待人热忱，做事亲力亲为，给他们泡茶，拿出漂亮的茶点。
听闻周生夫妇平时并不住在村子里，峰仔是周生刻意放在祖屋教养，再过一年要被送到国外读书，甄真对周家愈加好奇。
她原以为周先生是普通的农户，看来是搞错了。
两位老人家很健谈，和她聊起扶西村的历史和环境。
甄真好奇问道：“这里环境很好，奶牛都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看啊，那一片都是放牧奶牛的……”周爷爷对牧场了如指掌，带他们去看员工宿舍，生出牛奶的厂房，设备。
翠绿山林掩映下，他们隐约可见各种奶牛安静地在草地穿梭，嬉戏，进食。
甄真努力回忆，这个牧场的结束和被洋行打压收购的时间，很是惋惜。
也难怪，这么大一个优良牧场，背山面海，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很难不被房地产商盯上。
只是如今这一切还没发生，或许她能做点什么。
看完牧场，她和峰仔告别，趁机邀请周家一起来龙凤楼新店的开业典礼。峰仔心有余悸，她笑说这次提前派人来接，不会出意外。
晚上七点，甄真还待在城寨的龙凤楼看账，阿强最近把旧账收的风生水起，正得意：“大嫂，兄弟们收账很辛苦的，我带兄弟们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 甄真的厉眼扫过去，“简宏才说赵鸿飞那家人还赖在楼上不走，又不肯交租。”
“叼，还没走？”
“想个办法，把人请出去，别闹出大事来，那里面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她之前是念着一家老小没地方去，起了侧影之心，没想到这些人赖上她了，就是不肯走。
“好办，断了他的水电。”
甄真未置可否，也只能让他们先这么去试试。
谢丽娜上来问她要不要在这里吃饭，她正要说就在这里吃，陡然想起某人的话。
他说晚上会回来给自己做饭。
她看眼时间，已经七点了，便说：“在这里吃。”
“好，我让厨房准备。”
甄真叫回谢丽娜，“怎么不见慧玲？”
“她去拍戏了。”谢丽娜踌躇了一会，还是开口说，“真姐，有句话我还是想说一说。”
她示意她直说。
“慧玲三天两头要外出拍戏，我看财务的职位需要另外找一个。”
“已经在找了，不只是要替代她，还要多加几个。”她笑了笑，“丽娜，罗力的精力现在在分店那边，你升做前厅经理吧。”
“真的吗？”她喜形于色。
“真的。”
下一秒，她又有些难言之色。
“有问题？”
谢丽娜磨蹭着说：“要不还是升敏姐吧，她资历最深。”
“不行。”
原因她没说，谢丽娜也不好再问。
等到甄真吃完晚饭，小辣椒破门而去，谢丽娜跟在身后没能拉住她。
甄真拿起餐巾擦嘴，“什么事？”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让她做经理都没有我的份？你是不是就是容不下我？”小辣椒眼神冒火，看得出来很生气。
她很平静：“容不下你？你不是在这里做事？”
“你施舍一份工给我，当我乞丐吗？大威哥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带那么多姐妹……”
“别提这些老掉牙的黄历，大威哥走了，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振威。”
“凭什么你一个人拿着兄弟们的钱逍遥快活，开豪车，住别墅，还到处招蜂引蝶，我们呢？”
谢丽娜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敏姐，你别说了，真姐不是这样的人……”
“没出息，被她这一点钱就收买了，给你个经理做，你就感恩戴德！”
“我是真的感恩，现在挺好的，工资也不低，还不用伺候那些男人。”
谢丽娜说的很认真，徐敏更加受刺激，变本加厉地诅咒甄真：“八婆，你别得意，这么自私，中了奖都不分给兄弟们，要充大佬做慈善，以后一定不得好死，被人强……”
“啪”两声，徐敏被打得在滚到地上。
谢丽娜震惊地望着出手的人，“廷——仔。”
宋绍廷还没住手，脚下飞起一脚，把人踢到角落，徐敏只“嗷嗷”两声，痛苦地捂住腹部。
“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今天不打你，我这里过不去。”
他拽起她的衣领，轻易地像拎起一只小鸡仔。
“住手。”
甄真开口了，“她在流血。”
谢丽娜吓懵了。
“不好了，她怎么流那么多……”
甄真看着她灰白的脸色，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喊着：“叫救护车。”
她转念一想，又说：“通知肥波。”
如果她流产了，这事就大了。
救护车呼啦啦地把人拉走，甄真顾不得满手的血污，跟着上车。
宋绍廷和谢丽娜一起也陪着。
救护车上的医生有经验，很快就断定是流产。
甄真的心凉了半截。
宋绍廷没什么表情，也不为自己辩解。
在医院做了详细检查，徐敏一直清醒着，听到医生说孩子没了，她没有任何表示，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肥波赶来的时候，医生正要找家属。
他自告奋勇：“我是他男朋友，可以帮她做决定。”
“她没有别的亲人吗？”医生质疑，“最好是直系亲属，能签字的那种。”
男朋友不具有合法关系。
“她怎么了？”甄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医生解释：“她的脑部有肿瘤，必须切除，有风险。”
肥波呆愣地看着医生，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甄真冷静问道：“手术成功率多少？”
“八成。”
“好，那就做，所有费用我出。”
肥波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嫂，不用，我来。”
“肥波，这件事，我有责任……”她说起事情经过，肥波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青红交加，最后脸红脖子粗地问：“你说她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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