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春兰被陆夏眼底的凶狠吓了一跳,她也就随便说几句,这个女人却想跟她拼命!
她一点都不怀疑,陆夏是想要把手里的绳子套在她脖子上,将她勒死。
周春兰色厉内荏:“你,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怕了你!我是懒得跟你计较!”
陆夏微微压低下巴,眼眸朝上直勾勾地看着她,狰狞一笑,跟恐怖片里的BOSS似的。
周春兰被她看得背脊梁发冷,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转过头,弯下腰佯装在清洗桶里的脏碗。
陆夏扫了一眼旁边看戏的卖麦芽糖的,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连忙转过头去。
陆夏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摊位上,不再关注那边的情况。
要真的打起来,陆夏现在的身体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只能不要命耍狠。
这也提醒了她,回头得揣一把凶器在身上,现在敢出来摆摊的,哪个不是够彪悍的。
她今天能威胁,一是真不要命,她并不是装,而是做好了如果打起来她是真要拼命的;二是她外表的反差,让周春兰反应不过来。
最关键是,周春兰还想在这做生意,心里有忌惮也不敢闹事。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冲突,她必须保护自己。
这几天她吃得好,气色慢慢好了起来,假以时日容貌也会恢复。
拥有美貌是幸运,但是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时,很可能会带来灾祸。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时,沈聪带着一群小伙伴跑到陆夏摊子面前,一来就急吼吼道:
“那个……大姐,你说一句英语听听啊。”
陆夏扫了他和身边同学一眼,有几个是之前她没有见过的。
其中有个男孩跟沈聪差不多高,一副拽拽的模样,从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他家境很好。
“你想干什么?把我当猴子啊?”
陆夏无奈,一边将奶油雪糕递给他们,一边用英语道。
“这是你们的奶油雪糕,十二根,一共2.16元。”
沈聪:“啥?你说啥?”
陆夏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哦,哦,我就说好像听到了个12。”
其他人纷纷马后炮地说自己也听出数字了。
严纯钧微微愣住,没想到沈聪这小子还真没骗他,陆夏确实说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南虹县能脱口而出一口流利英语的人很少,就连英语老师都带着浓重的中式加本地方言口音。
“你怎么会英语?”
陆夏笑说:“我天生就会。”
“切——”沈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师教和自学。”
严纯钧闻言更是惊讶,根据陆夏的年龄推断,她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应该还没开始教英语吧?
陆夏看出他的疑惑,也没解释,而是厚着脸皮道:
“你们问得这么清楚,是想要聘请我给你们补习英语吗?”
沈聪眨了眨眼,他完全没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一个卖冰棍的说英语都说得这么好,就当新鲜事一样在班里传开。
顺便借此嘲讽一下严纯钧,严纯钧决定中考之后就出国,现在一直恶补英语,结果说得还没有一个卖冰棍的大姐好。
没想到陆夏竟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本来想回绝的,可是又觉得这个提议挺不赖。
沈聪父母都是厂里的干部,家境还算不错,可比起严纯钧这种有海外关系的就差了许多。
他的成绩还算可以,但是想通过中考考上中专是不够的,还得上高中,努力一把还是有可能通过高考考上中专。
只是他英语非常差,经常考十几二十分,以后肯定会拖后腿。
“你真会教?”沈聪还是不大相信一个混到街头卖冰棍的女人有多厉害。
“你们可以随便考我。”陆夏自信道。
陆夏是英语专业毕业,大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她做家教赚的。
大学毕业就进了外企工作,后来跳槽去的公司也都有海外业务,日常交流经常会用到英语。
沈聪还有其他有心向学的学生都有些心动,英语是他们的痛啊!
沈聪:“需要多少钱啊?”
“按节数收费,一节课五十分钟,每个人五毛钱,一次要连续上两节课,一周不能少于三次,否则我不能保证效果。”
“哇!好贵啊!”学生们惊呼。
这么算下来,一个月需要十块钱!在场很多人爸妈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光补一门课就要十块,他们家要喝西北风了。
做家教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有时候遇到态度不认真或者脑子不开窍的,能把自己气死,要是挣不到那么多钱,陆夏还不如继续做小买卖呢。
严纯钧抓住重点:“这个价钱是一对一?”
“是的,如果是组团,每个人可以打折。”
沈聪:“折扣是多少?人越多折扣越低吗?”
“两个人打八折,三个人打七点五折,四个人打七折,五个人打六点五折,一个班顶多五个人,否则影响教学效果。”
严纯钧抿了抿唇,思忖片刻道:“你都会在这里吗?”
“在你们放假前我应该都会在,如果找不到我可以去罐头厂。”陆夏报上自己的地址。
严纯钧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其他人也都走了。
沈聪很心动,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用自己的零花钱就能付,只是心里有些别扭。
陆夏也不催着,做家教也是临时起意,不是特别在意结果。
她卖冰棍也是临时的,等积攒够了本钱,会转去做其他。
不过陆夏习惯了未雨绸缪,回到家就询问吴奶奶有什么地方租来给孩子们上课。
“补习英语?小夏,你还会英语啊?”
吴奶奶这话说出口,又想起陆夏是个高中生,成绩还很好。
“不用找别的地方,教室就放在客厅。满满是个听话的,不会吵到你们的。”
吴奶奶很高兴,觉得辅导孩子们作业,要比在外头做小买卖轻松体面得多。
客厅虽然不大,可装五个学生还是足够的,陆夏想了想觉得可行。
“好,如果补习班能办起来,咱们就在家里。”
陆夏这时候也没提租金,还不知道能不能招到学生呢,提前说这些还会被吴奶奶念叨。
那天之后,并没有人找陆夏。
陆夏也没在意,继续卖自己的冰棍。
自从周春兰也开始卖冰棍,陆夏没办法在学生们下课的时候,将所有冰棍卖完。
她也没有减少进货量,卖不完就到附近厂子家属区转一圈,总能卖掉。
剩下一两根有些化了的,要么打折贱卖,要么就带回去给自己和吴奶奶赵爷爷吃。
老两口特别照顾她们母女,经常给陆满满喂儿女送的奶粉或麦乳精。
要不是老人吃太多冰的不好,又担心她亏钱不肯收,陆夏天天给他们带雪糕。
陆夏赚了钱之后,时不时就买一斤肉回去打打牙祭,要不是不好弄到肉票,她天天都会买肉。
原始资金是要积累,可现在的生活也得顾及。
陆夏这天卖完冰棍回家已经有些晚了,今天天气没那么热,剩下的有些多,所以走了不少地方才卖完。
最后几根都开始化了,她只能赔本卖出去了。
此时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吃完晚饭,聚集在大树下纳凉聊天。
看到陆夏走过去,不少人暗暗使眼色。
“看到没,就是这个女人。你们不知道吧?她是离了婚的!”
陶梅香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一副你们太落伍的表情: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她是罐头厂车间副主任的儿媳妇,我弟媳的姐姐就在罐头厂。”
“为什么离婚啊?”
陶梅香望着陆夏嗤了一声,高声嚷道: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有了外心!否则这年头谁会轻易离婚,多丢人啊。再过不下去,也比二婚、没丈夫的好。”
“不会吧?她看着挺文气,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陶梅香:“一个女人成天不要脸面跑出去卖冰棍,能是个老实的吗?你们可别被她骗了,这女人厉害着呢。”
“吴婶怎么会租房子给这么个人,别把大院里的年轻媳妇们都给带坏了!”
“我之前就跟吴婶说了,结果她不识好人心,把我给骂了一顿。”
陶梅香想到那场景就生气,明明为了他们好,却骂她多管闲事。
陆夏望向说得最欢的女人,发现她正是之前在吴奶奶家中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平常来去匆匆,也没有跟生活区里的人打过招呼,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
陆夏一直都知道那些人很歧视她,觉得她离婚了不是个安分的,还是个个体户,特别瞧不上。
所以她也没刻意去结交,可依然到处都有她的传说。
“吴婶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这种女人也敢租给她。”
“我怎么听说不是这么回事,是那家人想要生儿子,这才离婚的。”
“想要儿子偷偷生就是了,根本没必要闹到离婚,离婚多少都是有问题的。”
陆夏对这些指指点点只当听不见,这不是她的住所,要是跟对方吵起来,会给吴奶奶带来麻烦,而且吵赢了也不能改变这些人的看法。
现在厂里住房紧张,很多人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十几平的小屋子里,吴奶奶他们竟然还有房子出租!
自从陆夏住进来之后,吴奶奶家里经常飘出肉香,更是让众人嫉妒不已,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陆夏爽一把拍拍屁股走人很干脆,吴奶奶就不好做人了,会责怪到她头上。
陆夏听了一堆骂她的话依然面不改色,十分从容地穿过这群人身边。
彼此距离很近,众人也看清了陆夏的长相,都有些愣住了。
经过十几天的调理,陆夏逐渐恢复,美貌也逐渐回来了。
离婚女人 个体户,长得还这么漂亮,很多人的警报器拉响了。
“不是说有外心离的婚吗?那个姘头呢?怎么还不娶她?”
陶梅香:“肯定是被甩了呗,什么正经男人会要她啊。”
“啊,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肯定想赶紧找下家吧?老是做这种小买卖,也太丢人了。”
“不会看上我们院里的哪个男人吧?她带着孩子,小伙子肯定瞧不上她,年纪大点的基本都结婚了……”
“你们可别瞎想了,她啊,很快就要走了……”
陆夏回到家,她发现家里来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屋子里的气氛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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