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发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若以他的性格，是断不可能说这么越矩的话。能在周家村当那么多年大队长，周发还是深谙一些做人的道理。
不该管的不管，该管的看着管。
今天来找姜凯，他说的已经有些过了。然而姜凯却一副压根没听明白的样子，急得他直挠脑袋。
“不是，小姜，我都这样说了，你咋还没听懂？”
姜凯听懂他说的，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和李娟清清白白，何来断了之说？
“连我那个全村嘴不喜欢说人八卦的婆娘都这么说你们，你跟我说你们……没关系？”
周发打量着姜凯，似是在衡量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凯对上他的打量，坦坦荡荡。
“不是。”
他和李娟甚至称不上数，聊天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姜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撒谎，周发忍不住信了。
“怎么大家会这样说你们呢？”
这话让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小姜啊，我知道现在是自由社会，不过乡下毕竟不比城里，交友还是要注意些。”周发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对姜凯多说了句。
唉，反正他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不在乎再多这一句。
周发离开后，姜凯仍在椅子上坐了许久。
今天帮着村民干了半天活，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他却一点想早点洗澡躺下的想法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出门的冲动。
好在他从来不是冲动的性格，哪怕这会心乱的很，也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必须冷静下来。
他并不是傻子，周队长都已经专门来找他聊天，可见村里必然是有了他和李娟的流言蜚语。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和李娟也只是在村里偶遇的时候聊过那么几次。
思来想去，姜凯最后怀疑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送李娟的那罐麦乳精上。
如果是，那真是他连累了李娟。
懊恼，自责，充斥着他，让他很想立刻去找李娟了解一下她是否因自己受到困惑。可又担心，自己这样莽撞去找人家，会带给她更大的困惑。
他不知道，就在他思考着要找个机会和李娟谈谈的同时，李娟也在想着找他。
不过不是想好好聊聊，而是借钱，这钱还是得借到手才方便。
虽然想着事，不过这段时间养成了生物钟，到了点后李娟还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魏如兰就来房间喊她起床。
亏得晚上睡得早，还一夜好眠，被迫早起也不会像上辈子早起上班那样痛苦。
魏如兰这么早喊李娟起床，自然是让她干活。人醒了以后，自己也扛着锄头去菜园了。
李娟打着哈欠目送魏如兰离开的背影，实在不理解，那么一块菜园地怎么有那么多忙的。
不仅是魏如兰，村里其他妇女也是一样，只要不下地干活，早晚便待在那块菜地里折腾。
这种行为在李娟看来，多少有点没苦硬吃。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闲不下来。
伸了个拦腰后，李娟去厨房查看有什么食材。
一眼瞥见那放在角落的红薯，想吃红薯粥了。
决定煮什么后，又去喊周来娣和周小杰起床。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还是想扭转一下两姐弟心安理得接受大姐付出的这种不健康心理。
没有麦乳精，周小杰已经不听她使唤了。
周来娣想得长远些，觉得大姐和姜技术员在一起了，以后肯定还会有麦乳精的，所以转了性般一叫就从床上起来，干活的时候还不忘给周小杰上眼药。
念念叨叨一大堆，说到最后来了句：“姐，你以后和姜技术员结婚了，可要对我比周小杰好。”
前面那些话李娟都当是听早课，但最后这句却有些措不及防。
“周来娣，看来睡一觉醒来就忘记了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再说我和姜技术员，看我不揍你。”
李娟正好坐在靠厨房门口的地方，周来娣哪怕是想跑也得越过她。
周来娣是真忘了，被提醒后才想起，昨天大姐说和姜技术员根本不熟。
可她才不信呢，但也确实不敢再惹大姐不悦。
没关系，大姐应该只是害羞，现在还不想承认而已。
于是周来娣换了个话题，问李娟有没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没有。”李娟答的没半点犹豫，其实在少女怀春的年纪她是憧憬过的。
想找一个像韩剧里那样，帅气又温柔，多金又有才的男人。
过了那个年纪，看到了太多身边人的不幸，这种憧憬便慢慢没了。
电视剧之所以为电视剧，是因为那样的男人只存在于虚构中，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会有。
现实中若是把幸福寄托于结婚嫁人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输。她自知从小运气不好，没那个好运遇到那个百分之一的人。
“妈一直说要给我们找个好对象，其实我知道，她就是想能拿到多点彩礼。”
李娟笑：“小小年纪，你倒是挺清楚的。”
周来娣得意哼了声，说：“我什么都知道。”
也许是同为女性的那点不忍心，李娟趁机推心置腹和周来娣说了翻道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好好学习，考上镇上的中学。三年后哪怕考上中专，毕业后你也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这个时候中专毕业也是很吃香的。
“不然你就等着帮家里干几年活，等到了我这年纪，再给介绍个对象，嫁到别人家干一辈子活。”
这话对十四岁，还几乎不懂人间疾苦的周来娣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嫁人后要像母亲那样干一辈子货……她害怕到抖了抖，同时看向李娟的眼神有些妒忌。
如果她以后也能嫁给城里人，那就可以跟大姐一样不用干农活了。
不管李娟怎么否认，在周来娣心里，已然认定她和姜凯在处对象。
李娟没再继续说什么。
粥熬好了，她盛了一碗准备放凉后喝。
周来娣那样聪明又利己的人，其实不用别人说什么，也懂得在当下的生存环境里如何才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些。
之所以说那番话，只不过是想，十四岁的年纪也许还有得挽救。
她会这样，也是环境和父母的影响。
读多点书，换一个生活环境，也许眼界和价值观慢慢会有不同。
不过里娟也自知，她是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比起周来娣，她的价值观又好得到那里去。
喝完粥，时间才七点多。
对于社畜李娟来说，这才是早晨的开始。
乡下生存条件差是差了点，空气是真的不错的。
她站在院子，感受了会清新的空气柔和的阳光，心满意足出门了。
一天之计在于晨，办大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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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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