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市里领导和县里领导都来咱们大队考察了?”
林琬清瞪大了精致的杏仁打眼,不可置信地问便宜老妈。
李美秀激动地点头,“是真的!大队的干部都陪着呢,连公社的干部都来了。”
她拍了拍大腿,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又道:“哎哟,咱们小岗村大队真是有面儿了。”
林琬清眼珠子一转,忙又问:“你知道他们去哪儿考察了吗?”
李美秀还真知道,“就在咱们大队西山坡上。”
林琬清立刻道:“我也去瞅瞅。”
她要去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有跟领导说话的机会。
她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钱不会主动找人,人得主动去找钱,她现在就是主动去找钱。
她就一普通人,平常很少能够接触到市里领导和县里领导,这次领导都到家门口了,她不去混个脸熟,都对不起自己。
但李美秀拦住了她,“你去凑啥热闹,那边都是大领导,万一坏了事,咋办?”
“妈,您能不能想我点好。”
林琬清不服气地反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会不顾场合地胡来,我就是好奇领导啥样,过去看看。”
李美秀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时间不等人,林琬清没时间跟她掰扯,只能答应,“好吧。”
母女俩戴上草帽子,背起竹筐,又拿了一个铲子,一起往西山坡走去。
这时候西山坡上,小岗村大队干部正陪着一众领导干部在西山坡上转悠,支书林福田陪着领导们在前面说话。
生产队一队的队长王振兴则靠近公社书记,小声问:“领导们咋不打招呼就过来了?”
书记同样小声地回道:“我也不清楚。”
他也正懵逼呢。
他今天早上还在家里吃早饭呢,他的秘书就慌里慌张地到他家,说市里和县里领导要去小岗村大队考察。
他惊地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干啃了一个馒头,灌了一茶缸的水,慌里慌张地跟着秘书赶来了小岗村大队。
他左右看了看,瞅见一个相熟的县政府的干部,小步挪过去,悄声问询,那干部还真知道一点内幕。
“昨天在黄副书记在招待所用的晚饭,晚饭有一道皮蛋瘦肉粥,黄副书记非常喜欢,县钢铁厂的沈干事见状,提了一嘴,说皮蛋是咱们安城县自己做的。”
公社书记不解,“就这也不足以领导来小岗村大队考察吧?”
干部笑了笑,继续道:“自然,后来那沈干事跟黄副书记闲聊,然后就聊到了农村人生活贫苦的话题上,还说皮蛋加工步骤简单,取材也便宜,是个不错的致富路子,当时黄副书记没说话,可今天一早便要来小岗村大队考察了。”
公社书记眼眸微缩,一个猜想在脑海中生成,黄副书记不会要在小岗村大队做啥试点吧?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黄副书记刚上任,正是要政绩的时候,这次他们公社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把被黄副书记选中。
他也顾不得跟人寒暄了,快走两步跟上去,听听领导们有什么指示。
“地势不陡峭,植被茂盛,离社员生活区不远不近,这么好的地方荒废着太可惜了。”
黄副书记在西山坡上了走了一圈后,用略带可惜的语气评价着。
支书林福田眉头拧着,一脸无奈道:“我们也不想荒废,可这山坡上石头多,土薄,不长庄稼啊。”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给我花糕糕,我给外婆皮蛋蛋,外婆夸我好宝宝……”
一阵清灵的歌声适时响起。
黄副书记听闻笑了,“今天一早安城县大街小巷都在唱这首儿歌,林支书觉得好听吗?”
林福田有些茫然,回道:“好听。”
“可有听出什么来?”
黄副书记又问。
林福田不解,“这首歌改了词,以前不是这样唱的。”
他还特地说了一遍儿歌《外婆桥》的正确歌词,他家孙子孙女整天唱,他熟悉得很。
黄副书记对他不忍直视,这样的人咋当上村干部的,简直就是榆木疙瘩脑袋。
公社书记见状,赶紧描补,“这里很适合办养殖场呢,群众的肉蛋需求还有很大缺口,小岗村大队离县城近,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缺口。”
黄副书记叹口气,“人民群众的身体素质,也是国防力量,旧社会民生艰难,人民群众身单力薄,如今新社会了,人民群众的肉蛋需求必须跟上。”
“是是是。”
公社书记点头不迭。
黄副书记的脸色这才好了点,继续背着手考察。
林琬清不远处看着,觉得这个领导还成,是个干实事的,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同意,她用皮蛋加工技术承包西山坡办养殖场?
成与不成,她总得试一试,不争取,她这样没人脉没背景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发财了。
谁知刚抬脚,就被李美秀拦住了,横眉竖目地低吼:“你哪儿也不许去。”
刚才她大意了,没有及时阻拦住闺女唱歌,万幸没有惊扰到领导们,这次看她抬脚,她赶紧拦住,就怕闺女去招惹事。
林琬清看着领导们渐渐走远,心里着急,挣扎的力气便大了些,但李美秀常年拿满工分,力气也不是盖的,硬是没让林琬清挣扎开。
而且她还威胁,“你要是敢作妖,以后甭想再做皮蛋。”
林琬清气地无奈看天,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只是家长对孩子,孩子对家长也会有这种感觉。
这次她没有再坚持,他们大队生产队都还没有解散呢,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去承包山坡办养殖场,就是那特立独行,被特别偏爱的,鹤立鸡群的存在,恐怕养的鸡都能让患红眼病的人给弄亖。
不过大队里办养殖场,哪怕是集体的,只要有蛋,她就能够想办法买到手做皮蛋。
小岗村大队并不大,领导们很快便转遍了,去了隔壁大队,但领导说要办养殖场,又隐隐透出要解散生产队,跟南方的农村一样实行土地承包制度,这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个大石头,打破了整个小岗村大队的平静。
往常社员们饭后聚堆,现在成了端着饭碗聚堆,讨论的话题就是土地承包制度。
“各家种各家的地,恐怕不好管理。”
“瞎扯淡,南方早就搞土地承包了,人家白米白面吃不完,也没出啥问题。”
大队里基本上都是这两种声音,反而养殖场却没有人关注,林琬清倒是特地在路上等支书,问了这个问题。
支书笑着道:“正在联系小鸡崽。”
林琬清放心了,专注于最近皮蛋售卖和加工的事。
皮蛋加工费一个三分,鸡蛋五分钱一个,这么一来一个皮蛋八分钱,做一盘菜六个左右,也就七八毛钱。
对比现在的物价来说,也不便宜,但丈母娘家来送礼了,一年也就这么一次,而且百货大楼皮蛋卖一毛,这才八分钱,他们心头有种不加工就亏了的感觉,大多数人最后咬牙拿蛋过来加工,而家里没有鸡蛋的,就去买。
安城县没有大规模的养殖场,农村社员家里养鸡也不多,而且前段时间,林琬清和温国良他们还收购过一两波,所以市面上蛋很少,群众们又一窝蜂地买,一时间安城县可以说一蛋难求。
林琬清听说这个之后,想起来前世那啥剁手节,自己昏头买了好多用不上的东西,当时可不就是那种不买就亏的感觉。
她炯炯有神道:“都说洛阳纸贵,咱们这是安城蛋贵。”
“噗——”
温国良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喝呛了,“咳,咳,林姐,咱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
林琬清疑惑了,“我怎么不文雅了?”
温国良见她真不明白,想起她还没有结婚,便好奇地问:“林姐,你想找啥样的对象?”
林琬清眉头微蹙,沉思一秒,回道:“我喜欢有文化,长得好,干净又脾气温和的。”
她性格娇气,虽然聪明,但一向懒地动脑子,所以想找个脑子好,脾气好的,她就可以偷懒了,还有她颜控,长相必须过关。
温国良笑着打趣道:“你要求不低,对象可不好找,不降低要求,怕嫁不出呢。”
林琬清下巴一抬,“找不到就不嫁。”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她可不想为了结婚去将就,人来世上一遭不容易,谁知道会不会有下辈子,所以就得活着的时候好好过,不能委屈自己。
温国良见她说的认真,突然间替她的父母发愁了,有这么个主意正的闺女,心累啊。
俩人说话时就在街上,而过来找林琬清替老妈道谢的沈懋棋听了正着,他停住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还成,又是工农兵大学生,算是有点文化,平常讲卫生爱干净,脾气也自认为还算温和,他觉得他完全符合林琬清找对象的要求。
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替老母亲感谢,林琬清帮她抓小偷的事,顺便在她面前亮个相,可接下来林琬清和温国良的对话,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脚步。
温国良说:“林姐,你不能不嫁人的,要不然你爸妈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如果我嫁错人,生活不幸福,他们更揪心。”
林琬清振振有词地反驳。
温国良又劝,“可你不嫁人,老了咋办?”
林琬清看着温国良一言难尽,一个大男人咋婆婆妈妈的,唠叨得她耳朵疼,不想自己耳朵受罪,她赶紧道:“所以啊,你遇到了符合我要求的,赶紧告诉我,我立马找媒人去提亲。”
不提温国良对于女同志主动提亲的震惊,眼镜男沈懋棋却眼睛亮了亮,他很想体验被女同志追求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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