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云已散去，分明是夜晚，天空却炸白。
村里的老人经常说：“夜如白昼，会下大雨！”①
林洁瑜担忧的看了一眼天空，祈祷着这场雨能晚来一些。
手里的锅铲不停地翻滚，她给孩子们蒸了鸡蛋羹，家里只有爸妈两个人，所以妈妈攒了很多鸡蛋，就希望她能够多带孩子回来住几天。
日子过的舒心，爸妈的脸上皱纹都没有一条。
张桂英和老头子吵了架，心情不好，就想着来厨房做饭，没想到厨房里就传出来香气。
看着饭桌上做的有模有样的几道饭菜，她更加心疼女儿了。
“你这是在高家天天做饭？”张桂兰质问的语气令林洁瑜的心情不爽。
随意的回了句，“我那婆婆哪里让我做饭，怕是要把我供起来了。”
想把她供起来的不单单是婆婆，就连高江也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明人才离开几天，她却觉得已经很久没见了。
上辈子自己生活的那十年，可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做饭吃，厨艺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张桂英见自家女儿阴阳怪气的语气，更加坚信了自家女儿的精神出了问题。
“放着吧，我来就好。”张桂英本想要上手帮忙，却被林洁瑜阻止了。
她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好一桌饭。
张桂英瞥了一眼自家女儿，端着饭菜就出了厨房，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大桌子和小桌子，大桌子是家里来了客人坐的，而小桌子一般家里人自己吃饭用的。
林洁瑜摇了摇头，喊了声两个女儿，“盼盼，素娟，吃饭喽，妈妈给你们做了最好吃的鸡蛋羹。”
两个小家伙撒欢似的跑了出来，电视里的小人，都没有妈妈亲。
“妈妈，我们来了。”素娟牵着盼盼的手进了厨房。
林洁瑜用小碗，给两个孩子都盛了一小碗，递给了两个女儿，“有些烫，小心一点，别弄洒了。”
两个小家伙端着鸡蛋羹，一边看路，一边看看碗有没有歪，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
“我滴小祖宗，这么小的孩子你都开始使唤了，你都这么大的，你老娘也没有舍得使唤你。”张桂英连忙接过两个外孙女手里的碗，心疼的把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
两个小家伙从姥姥的怀里露出小眼睛，看向身后的妈妈，小声的喊了声，“妈妈，是姥姥不让我端的。”
林洁瑜不忍心的看着素娟，摸了摸头，“素娟已经很棒了，不过呢，自己的事情，现在可以学着做了是不是？爸爸不在家，你和妹妹都是妈妈的小帮手，妈妈给你竖个大拇指。”
她要从女儿还小的时候培养女儿自信心，还有两个女儿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要为这个家承担责任。
保护家人、打扫卫生、爱护家里的一桌一床一板凳。
都是培养孩子责任心的好时机。
素娟还是第一次听到妈妈这么说，心里很是开心，连连点头，“妈妈，长大了我保护你。”
她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保证道，像极了孩子她爸。
张桂英忍不住点了点素娟的脑袋，“那姥姥呢？”
素娟的小眼神立刻就看向了姥姥，“姥姥，长大了，我也保护你，给你买好吃的。”
因为每次来姥姥家的时候，姥姥都给她买了好吃的，以后自己长大了，肯定也是要给姥姥买的。
吃过了饭，张桂英就拉着老头子回了房。
她看了一眼门外，小声翼翼地说：“老头子，咱们女儿不正常，要不要找一个跳大仙的给看一看？”
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女儿的模样实在是吓人，和以前懒惰的模样不一样不说，就连和以前文静的小模样也不一样。
林建国听老婆子这么说，沉思了一下，说道：“老婆子，你想多了，咱们小瑜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她啊我。”
小瑜小时候就很聪明，后来越来越沉默，他们两口子一直顾着桑蚕，对女儿简直就是宠溺。
如今，这样岂不是刚刚好，小时候的聪明劲都回来了。
张桂英听老头子这样一说，也觉得是自己着相了。
林洁瑜还不知道她差点被老妈弄进医院看神经科了。
此时，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有些发呆，这里还是五年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摆放的位置，老妈都没有怎么动过。
老爸拖朋友做的大床上，躺着姐妹三个，旁边为了方便，还放了一个尿桶。
老妈的贴心，是印在骨子里的。
素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看着还在床边坐着的妈妈，无意识的喊了声，“妈妈，我要尿尿。”
林洁瑜连忙抱着素娟，把在旁边的尿桶里。
素娟全程闭着双眸。
像极了素娟刚出生时，依赖她的模样。
放下大女儿，林洁瑜又抱了二女儿把尿，没想到盼盼睁开眼眸，看到是她，转过身，说什么也不肯尿。
她小心的靠近二女儿的耳边，说道：“盼盼听话可好，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看爷爷和奶奶。”
她知道小姑娘是想要见公公和婆婆儿，毕竟孩子一直跟着他们。
盼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妈妈，你吹口哨我就尿了。”奶声奶气的迷糊声从下巴下面传来。
林洁瑜愣了一下，脸色爆红，“妈妈试试。”
她试了几次，都不太成功，最后一次，小家伙都快要睡着了，才吹响，小家伙像打了鸡血似的，迅速的解决了战斗。
她看着小家伙一磕头一磕头的，连忙把她放进了床上。
头顶崭新的风扇不停地转动，林洁瑜也渐渐进入了梦想。
*
经过大雨的洗涤，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路边的小草伸了伸腰，抖了抖身上的雨滴，展开身上的枝叶，在风中摇曳。
高盼盼背着小背篓，看着身后的老妈，无奈的叹了口气，“按照你这速度，咱们怕是到黑，也不能到医院。”
林洁瑜被二女儿说的黑了张脸，最近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今日也不知怎得，一觉睡到这个点，到县城的班车早就走了。
一天本就两趟，她想着坐下午那一趟也行，可小丫头非说自己答应的是早晨。
她心里想着，既然答应了孩子就不能食言，不然以后孩子的工作都不好开展了，任性的跟着高盼盼走路往城里赶。
这走的不过才六七里地，双脚发软，实在是走不动了。
高盼盼看着自家老母亲的确走不动了，从路边拦了一辆三轮车，“叔叔，你们这个车去不去县医院？”
三轮车上的青年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孩子笑了不停，“你是盼盼吧，你姥姥让我来送你和你妈去医院，这一路上我都不敢走太快，怕没看到你们俩。”
来人正是村长的儿子，林雪剑，还是林洁瑜的同学。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的说道：“还真是麻烦你了。”
有车不坐，岂不是傻。
盼盼早就爬上了三轮车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林洁瑜让高盼盼叫林雪剑舅舅。
按照他们村子里的辈分，他们是平辈，可不是叫舅舅来着。
一路上林洁瑜没有说上几句话，反而是高盼盼一直和她这个舅舅一直说话。
“舅舅，你和妈妈为什么不是一个爸爸妈妈？”
小家伙还不能理解这种亲属关系，她眨着们朦胧的小眼神，询问眼前的舅舅。
林雪剑笑了起来，他觉得盼盼和小瑜小时候很像，“你姥爷的爷爷和我爸爸的爷爷是兄弟，他们是一个妈妈，所以呢，你也该叫我舅舅。”
盼盼撇着嘴巴，她不太明白……
林洁瑜看着女儿的小模样，笑了起来，“以后你的孙女叫你姐姐的女儿，应该叫什么？”
高盼盼还是摇了摇头，她没有孙女，搞不懂这么深奥的问题。
林洁瑜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等咱们盼盼长大了，就能够明白了。”
这时，三轮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林洁瑜牵着盼盼，和林雪剑告了别。
*
医院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公公的病房里却传出高江的说话声，“爸妈，是不是小瑜不让你们住在新房里？”
高江昨日接到妹妹的电话，买了夜里的火车，连夜机会回来了。
这几日挣的钱就值这张火车票钱了。
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林洁瑜还没有做好选择，身边的小盼盼就替她做好了选择。
她霸气的推开门，奶声奶气的指着高江的鼻子说道：“别以为你是我爸爸，就能说妈妈的坏话，你比妈妈都要坏。”
高盼盼的认知中，奶奶说妈妈生病了，等病好了，妈妈就会又变成电视中的好妈妈。
这几日的相处，她才明白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妈妈真的回来了。
以前那个妈妈肯定是生病了。
那眼前这个爸爸是不是也生病了？
高盼盼回头看了一下妈妈的神色，一副做错了的模样，刺痛了林洁瑜的心。
上辈子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盼盼，不就是被她的父母伤了心吗？
林洁瑜抱住盼盼，霸气的指着高江的鼻子骂道：“你妹妹说我不让搬了？”
高江愣愣的点了点头，他不敢相信，走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媳妇，怎么几日不见变了个人似的。
①出自民间俗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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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母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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