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确切的说是李寒煜，喜欢把心事藏得很深，如若不然，他便会出错。
对他来说出错往往意味着危险。
为了让胸中那不知来处的闷意消散，不扰乱他的思绪，李寒煜坐在赵府后花园亭中，在月色的陪伴下独酌。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看着手中酒壶，男人默默地想。
在心中他并不否认对赵雪凝的好奇之意，可为何只是听得这女子哭，他却会觉得十分不快？
上辈子他整颗心都系在朝堂，圣上多次想赐婚，都被他推拒。
试问，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个整天不着家的夫君，他不想连累别人。
虽他未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但从旁人口中也能听得几分。
故而他晓得可能是自己起了心思，可这心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的也在这？”
就在此时，他身后响起了赵雪凝的声音。
背着身，他垂首苦笑，这真是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只不过他是‘想’而非‘说’。
赵雪凝见男人拿着酒壶缓缓转身，嘴角弯起，举着自己手中酒壶，冲他笑道：“做个伴。”
本是“‘亭’中酒一壶，独酌无相亲”，转眼间酒变做了两壶酒，一双人，实乃世事无常也。
赵雪凝坐在男人身旁，打开酒壶，轻啜一口，抬头望向缺了一半的月亮。
今日下午她在问完同事们是怎么穿过来的后，心里尽是愧意。
四人均说是回了她的消息，那时她应该是边刷着小说，边问着隔天的工作。
她穿不穿书的无所谓，反正是自己孤儿院里长大的。
剩下的四人都有家人，其中一位才刚刚找到了女朋友……
本该是她去劝那四人几句，可他们倒好，说这是她多想了，就算她当时没有看小说，他们该穿还是得穿，既来之则安之。
赵雪凝举起酒壶，闭眼猛地闷了口。
见她如此，李寒煜的眉头皱起，方才还没散干净的郁结之气，果断杀了个回马枪。
“呼！”他叹出口长气，也跟着往嘴里倒酒。
两人就这样极有默契，却又南辕北辙的各自烦恼着，直到赵雪凝将半壶酒灌进肚里，才打破了平静。
“李冬青，你说这尘世真是恼人，为何总有意外发生呢？”赵雪凝嘲讽弯起嘴角，跨下肩膀，斜斜地靠在围栏边，转头看向李冬青。
许是因为她醉了，也或是因月光过于朦胧，她没有看清隐藏在男人眼底的深意。
此刻，李寒煜的黝黑的双瞳似是一汪深潭，那里面似有贪恋、疑惑，还掺杂着些许了然。
深秋夜里的月华清清淡淡地洒在女子身上，为她镀上了银色的罩子，拎着酒壶的手指如羊脂玉似的透着光亮。
她微微泛红的双颊，如画师笔下的牡丹花瓣，虽艳却不妖。
此时的李寒煜不知为何，只觉心中有被某种情愫勾着，他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女子面前，低头看着对他露出笑容的赵雪凝。
他静静的用双眼描绘着女子的容颜的每一处，就连她眼角边那颗小到只有针尖大小的痣都没放过。
再起想起属下徐仁的话“赵家小姐今日哭了”，她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眼尾定是要泛红的吧？若是这样，这颗痣应是更明显吧？
女子用迷离的眼神望着他，抬起纤细的手腕，将手背放在额头上，笑道：“对了，你没法说话……”
端详着赵雪凝的一举一动，他心中嗤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的就叫这丫头勾了魂儿呢？
李寒煜转身，重新坐会原先那处，闭上双眼，将被勾起的心按回原处。
见李冬青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赵雪凝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原作剧情里不是说这家伙老实又听话吗？不是说对原主百依百顺吗？怎么这会就不理她了？
“李冬青，你……”她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伸手去拍对方肩膀。
当她的手终于放到李寒煜肩膀上时，笑道：“看，抓到了吧……”
男人转头去看落在肩上那只玉手，已然平静无波的双眸再次泛起涟漪。
*
隔日，赵雪凝晕乎乎地起床，梳洗，而后被立夏和白霜拉着去用饭。
她在心中举着双手向老天发誓，不管哪辈子，在哪个世界，她绝对不会再喝酒！
“小姐！小心！烫！”
可惜春分的提醒已经晚了，滚烫的八宝粥早已被赵雪凝送入口中。
不过这下倒是把宿醉的她给烫醒了，倒吸着空气，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丢失的记忆。
昨日夜里，她好像不是独自对月饮酒来着……
“小姐，赵大管事来了。”白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让他进来。”赵雪凝示意她将人带进来。
“小姐，工匠们已经安顿好了，不知您下一步想……？”赵大管事行礼后，问道。
“咱家若想转行，恐怕得先做出些样子，昨日下午我已经与那四位工匠商讨过，他们说京郊青山县尚且没有管道，若是遇见个下雨天，路甚是难走，今日天气尚好，你亲自带人去问问那边的知县……”
赵雪凝想了想，接着道：“算了，不要问，你直接说，咱们赵府想捐些银子，为他们修葺管道。”
“小姐的意思是先捐钱修路？”
“是，一来这钱是咱家捐的，想找谁来修咱们说了算；二来，也可让招来工匠试试手。”
“老奴怎么没想到，小姐说的极是，这既攒了名声，也能让人知道咱家有意要转行。”赵大管事面露喜色。
“你到时还可私下向知县提出，修路的人，就从青山县里招，顺便让那里的百姓挣些银钱……”
赵大管事双眼满是亮光，顾不上礼节，接着赵雪凝的话，继续说道：“明面上，这话得让知县告知百姓，老奴说的可对？”
“大管事深知我心。”赵雪凝冲赵大管事笑着点头。
“那老奴一会便去。”赵大管事躬身行礼，心中异常欣喜，果然是老爷一手交出来的女儿啊！
“大管事，等会你忙完，叫李冬青过来一趟。”赵雪凝忽想起有事得让李冬青去做。
赵大管事应声而去。
赵雪凝转头看向春分，想让她把方才的八宝粥拿来继续喝，却见小丫头皱着双眉，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她好奇问道。
“小姐……”春分看着一脸疑问的赵雪凝，不知该不该开口，她瞧着小姐这模样，似是记不起昨夜发生之事了。
“到底怎么了？”赵雪凝见她犹犹豫豫，追问道。
一旁伺候的立夏见春分这般，干脆开了口：“小姐，昨日夜里，是姑爷抱您回来的。”
注释：
‘亭’中酒一壶，独酌无相亲。——原句为“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改自李白《月下独酌四首·其一》第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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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壶酒，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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