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凝正准备享受桌上飘香四溢的羊汤时,白霜掀帘而入,焦急道:“小姐,李公子来!”
紧接着,屋内的三个小丫头就见自家小姐扔掉手中调羹,风卷落叶般地冲进东厢房,迅速爬上床榻,把绣鞋一踢,粗暴地扯过罗帐,这连串动作是行云流水,叫人咋舌。
“春分,把他堵在门外,就说我还没起。”赵雪凝猛然掀开罗帐,探出脑袋,大声说道。
站在门外的李寒煜收回迈上石阶的腿,垂首掩去笑意,这才抬头对战战兢兢的白霜道:“既然她还没醒,你便帮我递个话给她,最多三日青山县之事必然了解,请你家小姐到观心楼一绪。”
见李寒煜走出院门,白霜才回到屋中并把男人的话带给了她。
赵雪凝坐在床榻上伸手去揉胸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摆着给她施压,明明知道陈哥他们还在青山县工地上,这不是明晃晃地威胁她呢吗?
这男人比他家乡那些甲方过分的简直不是一个等级!
可这天煞的亲王开了口,她不去也得去,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渣男,还是个真正有权有势的古代渣男!
琢磨了半天,赵雪凝决定过了晌午去闯“龙潭虎穴”,入夜前必须从里面爬出来,绝对不能晚上去。
*
晌午刚过,赵雪凝便出现在了观心楼的门前,她盯着守在门前的李义,问道:“李公子可在?”
“主子已经恭候姑娘多时,请。”李义恭请行礼,请她上楼。
上了二楼,见中间那屋房门大敞,赵雪凝深呼吸几下,对身后的春分说:“你在外面守着便可,若见我天黑还没动静,你就把火折子点了,找见放书的屋子给它点了。”
“小,小姐,不,不可能有事的。”春分结结巴巴地回道。
这是赵雪凝来后院前就交代过的,她跟着上楼,白霜守在花园外,立夏在前院等着,万一有什么事,她们好做出最快的反应。
虽然赵雪凝觉得李寒煜不至于如此,但青山县修葺官道的事来压她,这就值得玩味了,毕竟上次拿权势压她的是平昌伯那家子,她可不想一辈子都被人这样压来压去的。
“别再外头猫着了,进来吧。”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
赵雪凝攥攥拳头,抬脚进了屋。
谁知眼前所见的男人,全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而是盘腿坐在窗户下方,手边放着蒸茶的小炉子,李寒煜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被缥缈的水蒸气抹去了棱角,似是闲适清雅的山中居士。
男人听见动静,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眸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祁山红茶,前些日子刚送进京的,过来尝尝。”
这幅场景远远超出了赵雪凝的想象,眼前这人不是要拿青山县的事来要挟自己吗?怎么这般云淡风轻的?其中肯定有诈。
“你别琢磨了,我没想用青山县的事要挟你,只是不那般说,你定是想方设法的躲着不见我。”李寒煜无奈展颜自嘲。
“而且,我的确有事要寻你,有些事书信中不好言明,加之多少对你性情有所了解,故而才出此下策,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刚开始赵雪凝是想发火直接出门的,可昨日的教训告诉她,遇到事情,千万别上火,所以才耐着性子将男人的话听完。
站在原地想了想,若李寒煜不施压,她肯定能躲多远躲多远,至于男人口中的“有事”,她先听听也未尝不可,反正身上也少不了一块肉。
“李公子,您这是哪里的话,雪凝可不敢躲着您。”赵雪凝走上前,端着面对甲方的标准笑容,对上男人的视线。
李寒煜轻笑,将装满茶水的茶盏摆在他对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前的女子冲他行礼,而后坐到了对面。
“您说有事要找雪凝,可否详细说说?”赵雪凝也没跟他客气,端起茶盏轻啜。
“想来那日我留下的书卷,姑娘已经翻看过了吧?”李寒煜将茶壶放到两人跟前。
对面的女子敛眉轻笑,点点头。
“姑娘也应该知道,你那几位朋友多少透露些你的消息给我,你我也算是相辅相成,你手里有赵府这座院子,我手里的东西更是能给姑娘省去不少麻烦……”
“您怎么就那么确定雪凝需要您的帮助呢?雪凝大可以做完任务,将其保持在一定程度,便可逍遥度日,不是吗?”
赵雪凝打断男人的话,反问道。
“既然你我都在大渊,而且同时经历了些妙事,又同样拥有某样东西,姑娘你能说这只是巧合吗?你我所拥有之物恐怕也相差不大,有些事不得不做,不是吗?”
李寒煜丝毫不落下峰,又将话头递了回去。
“……”很好,逻辑满分,推理符合事实,她无话可说。
见眼前女子端起茶杯,不再言语,李寒煜继续道:“然,现下你我二人与其这样躲来躲去,不如将事情摆在台面上,‘李冬青’的身份我暂时不能丢,赵府青山县修葺官道的事虽说没有我也可行,但往后真要出了京,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不若……”
李寒煜见对面女子的茶盏已空,提起茶壶将其满上,继续道:“婚约暂时保留,如同姑娘先前所说,为期三年,若到时姑娘想走,我定然不会纠缠,不论何事。”
赵雪凝抬头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瞳,开口确认道:“不论何事?”
男人应声点头,神色肯定,没有半分迟疑,再次保证道:“不论何事!”
“好!但我要字据,李公子亲手所写,还要加盖印鉴,可否?”
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赵雪凝无意再躲,只要有字据,到时什么都好说。
若这人到时不认,她有的是法子把对方的名声搞臭,比如在京城撒撒传单,或者找找对方的敌人送个信什么的。
然后带着自己的同事隐姓埋名,随便找个偏僻些的地界过日子,这个世界又没有摄像头,想要找人可是麻烦的紧。
“可以。”李寒煜笑着应道,转头冲门口道:“春分你去找李义,让他把我的印鉴拿来。”
春分小心翼翼地在门侧露出半边身子,又偷偷看了眼自家小姐,见赵雪凝冲她点头,这才下楼去找李义。
听见春分离去的脚步,李寒煜伸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带着笑说道:“这是昨日的回礼,也是李某给姑娘的另一个应承。”
听见“昨日的回礼”五个字,赵雪凝的头发丝儿差点炸起来,名唤“尴尬”因子瞬间窜遍全身,脸颊这发烫。
她伸手拿起男人放在桌上的玉佩,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咬着牙冷笑道:“哟!李公子您人可真大方!”
赵雪凝那计眼刀看在李寒煜眼里一点都不凶,反而带着几分娇媚,让他想起春日里的桃花,而他的心情也如人间四月,尽是芬芳。
端详着那块玉佩,女子问道:“这是?”
“若三年后……”李寒煜眉头微蹙,复又展平,接着道:“三年后,若姑娘有事,可带着玉佩去贤亲王府,凡府中之人见此玉佩,定会帮忙。”
赵雪凝秀眉微拧,觉得这应承有些太大,隧道:“这‘礼’太大了,雪凝怕是受不起。”
她怕真的收下,男人会有更多的花样,到时真要有个万一,她想解套就难了。
“你无需担心,这算是给姑娘名声的小小补偿。”李寒煜笑道,不到眼前女子做他王妃那日,他决计不会将玉佩的来历说出来,这可是他母后生前留给素未谋面儿媳的见面礼。
若他与这小丫头真的无缘,就当是给对方和她那四位朋友的饯别礼吧。
思忖了片刻,赵雪凝还是将玉佩收了起来,这里毕竟是古代,身后有座靠山,行事确实要方便许多。
若真有事发生,她把这玉佩扔了便是,反正在场的只有她和李寒煜,并无第三人知晓此事。
见她将玉佩收好,李寒煜的心情更好了些,道:“话都说开了,姑娘今后也无需躲着我了,有什么事,我们二人商量着来。”
看着对面男人的笑脸,赵雪凝总觉得有些别扭,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明明是她占了大便宜,可为何会生出自己进了狼窝的感觉?
“主子。”李义拿着纸笔站在门前,打断了赵雪凝的思绪。
拿起毛笔,李寒煜将二人方才所说之事一字不落地写了下来,放下笔,等墨迹干涸,从身边拿起个小巧的檀木信筒,将乳白色的宣纸放了进去。
“这是贤亲王府的信筒,若姑娘仍心有疑虑,可带着此物去贤亲王府邸走一遭。”他将信筒交给赵雪凝。
*
出个观心楼,赵雪凝心情依旧不上不下,她自忖不是那国色天香之人,性情说不上差,但总比古代的女人要泼辣许多。
李寒煜虽然看上了她,但也不会在这一两月的时间对她用情到这种地步。
难道真如男人所说,他并非为了情爱之事,只是想找自己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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