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音在羽涅的小苑休养了三天,果然痊愈,无疤无痕,法力柔和有效无副作用。
莘音不禁感叹,他呼树唤林的小苑,竟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太适合躺平养老了。
刚回宫里,一道圣旨拦住莘音去路,说来也不算是拦,是陶丞相给的“见面礼。”
莘音眉眼沉落,自带与生俱来的一股英气,对传旨侍卫拦手道:“本公主与丞相共担国政,有圣旨?我不知,便没有接的道理。”
侍卫闻言下跪求饶:“公主殿下,请别为难属下们,这道圣旨,是,是吾皇亲手写的。”
“哦?皇兄写的?”
当莘音欢呼雀跃地把喜事告知羽涅时,本以为会得到羽涅的祝福,想着师父一定会开心地准备一份隆重的厚礼。
可是,羽涅沉着的脸再没展笑过。
夏国太子来访竹祈,所为何事?正是婚事。
两国联姻,行百年和睦,何乐而不为,纵观到六界神魔,也常有联姻事,最大的利益便是能固本培元,多一个朋友总比埋一颗不定时炸弹好得多。
夏国太子椒城来到竹祈国,履行与繁缕公主的婚约,若非陶丞相几日前的一封书信,两国对此事都淡忘了,说来这婚事定下来时,椒城和繁缕还没出生呢。
如今竹祈闻名在外,风调雨顺,地处风水宝地,可谓人杰地灵,夏国偏远些,却也算是大国,但若与竹祈国联姻,略属高攀了。
埋在心口里的枯萎情花虽有复苏异动,终归是被莘音亲手踏烂的,为了掩住羽涅的情花,她的情花就必须枯萎。
莘音依赖羽涅,现下没有情花的莘音只认为是黏腻师父而已,可羽涅不一样,他的情花只是被掩住了,待盛开之时,岂是一颗枯萎情花能掩盖住的。
记得那日莘音对他说,喜爱他。
其余听来,皆是赘述,只这三个字足以让他情花含苞,他牢记掌门所说,切莫动情劫。
想来,如果莘音能嫁给喜爱之人,他理应是开心的,但看到莘音真那么开心地宣布她和椒城的婚事时。
他心里难受,酸疼。
疼到五脏六腑被生生掏出来般撕心裂肺,他那句勉强挤出来的“恭喜”,让人听着有种“节哀吧”的悼念。
“师父,我只听闻过爹娘嫁女因不舍会哭,怎师父这般不开心呢?师父,你安心,即便我成婚了也会陪着师父,我最喜爱师父了。”
羽涅抬起苍白润玉的手,骨节分明,青筋似碧,摸了摸她的头,释然,不舍,留恋,把他缠的密不透风。
不,他是她的师父,是掌门为了帮他渡情劫特意为之,还为他受了天雷。
我应该为她开心。
我是她的师父。
她是我的徒弟。
羽涅双唇抿成一条细线,艰难挤出一丝笑意:“好,师父给你做婚衣。”
这是羽涅第一次以“师父”自称,以往皆是称“我”,他决心以后都要这样自称了,为繁缕撇去初露苗头的闲言碎语,繁缕听了,淡淡生出一丝生疏,有了师徒间清晰的界限横生。
师父为我开心过头了吧。
莘音开心地扑过去依偎在羽涅怀里,如一只毛茸茸的粘人乖猫:“谢谢师父!繁缕只穿师父做的婚衣。”
与夏国太子椒城同来的,还有夏国的国师,巽魅,莘音感叹,看着不比自己大多少,竟可以做到一国国师的官职!那巽魅眼角细长上挑,大眼巧鼻,看着就一副媚态百生的气质。
多么媚呢,就连同为女子的莘音看了,都为之心动。
莘音心里感叹:天生的尤物啊!
不仅长得美,身为国师第一技能便是通法术,知阴阳,观天象,测运势。
羡慕!
繁缕
莘音眼里流露的崇拜光芒简直顺着脸颊流了一地。
如若她知道,这巽魅正是此后灭她满门的九尾紫狐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即是夏国高攀,竹祈国下嫁公主,那么,位高的那一方便有更重的话语权,皇帝隐退朝政数月,嫁妹之事他万万不会耽搁,且说的条件让在场人无不震惊。
皇帝:“吾妹繁缕公主即是嫁人,吾的条件是,两国各住半年,若是夏国觉着不妥,那此门婚事便就此作罢。”
本已做好分别准备的羽涅,闻言心里难以名状地宽了宽,呼吸都顺畅了,皇帝这句话,如同把一直噎在喉咙的阻碍给摘了去,然而他未动声色,漠然郑重地观察在场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郈皇后也道:“公主自小与皇帝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还望夏国仔细思量。”
夏国当真是颜值过人,太子椒城样貌竟与羽涅不相上下,莘音没什么心思听他们对话,暗自较量起来,食指抵着下巴,撅着小嘴儿,心里比较:我师父更高一些,再看看腰封,恩,我师父腿更长一些,肩腰臀比例也比他好,还有还有,虽然五官都好看,但是我师父的五官拼凑起来就是比那个太子看着顺眼俊美。
哎...普天之下,谁能比过我师父啊,根本没有。
“繁缕?繁缕!”
“啊啊?叫我吗?”
沉浸在师父的绝世容颜中,被郈皇后的温声催促打断。
郈皇后笑着摇摇头,“繁缕恨嫁啦?在想什么呢。”
恨嫁?莘音看了看那位样样不如羽涅的太子,实话实说:“想我师父呢。”
隐漠于众人中的羽涅无端天降巨锅砸顶,旁人目光皆纷纷连来,一探究竟。
椒城是顺着众人眼光看过去的,巽魅却是一眼就捉住了刻意站在角落处的羽涅。
陶贵妃夸张地扶了扶发髻,眼神向无人处瞟着:“我们公主和师父师徒情深呐,谈婚事都不忘师父呢,来日啊,这师徒情要超越你皇兄皇嫂了呢。”
莘音余光撇了眼陶贵妃,几日不见,觉着她面相好像变了,她还是她,反正就是变了,说不出的微妙。
莘音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陶贵妃:“师父教我法术,我此生不忘,皇兄皇嫂宠我爱我,无人可替,陶贵妃此言是否有失偏颇了呢?如果这都要比的话,是否陶贵妃入宫为妃,就要与兄长断绝往来了呢?”
“你!”陶贵妃挺直后脊,想了想又坐回去,若无其事地回:“公主殿下能言巧辩,被吾皇宠到大的,来日成为夏国太子妃,还请太子多多担待呀。”
那太子椒城彬彬有礼地接道:“无须担待。”
陶贵妃闻言得意地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刚送进嘴里,那椒城又道:“我欣赏公主这般直爽的性子。”
陶贵妃差点没噎死,咳咳咔咔地呕了半天,这回换到莘音得意了,抬了抬颌:“我可真是招人喜欢呐,太子,你,有眼光。”
椒城接到繁缕公主的大拇指,谦谦地点点头,“多谢公主谬赞。”这太子性子温和的很,丝毫看不出什么个性,随波逐流的浮萍般,让人看着舒服,似乎与他说什么他都会倾听。
见公主未生反意,皇帝放下心来,本以为繁缕不愿意嫁呢,莘音其实无所谓,与她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她只想在这场不知什么时候会醒的梦里,多和师父相处。
情花枯萎,断绝男女情爱,她只认为成亲只是一场男女的仪式而已。
皇帝向太子一一介绍,说到羽涅时,他说:“这是繁缕在逍遥宗拜的师父,羽涅,亦是竹祈的国师。”
莘音特意看了看媚美的巽魅,插嘴道:“师父,你和她是同行诶!”
巽魅与羽涅四目相接,前者报以微笑点头,羽涅面如浮云,直接飘走了,连个正眼都没给,巽魅微笑僵在脸上,似乎对这种回应很诧异。
巽魅,可是夏国第一美女啊。
皇帝牵着郈皇后的手,无限温柔地看她,接着看众人,对椒城说:“夏国太子既然来了,不如在此多耽搁几日,与繁缕多相处。”
皇帝的本意是,给繁缕几天反悔的机会,成婚后竹祈半载,夏国半载,即便如此,皇帝也是万般不舍。
巽魅抢先太子,回道:“太子正有此意。”
皇帝看了看椒城,点头,便牵着郈皇后的手离开了。
椒城太子礼仪彬彬地征求莘音:“不知公主可否带我在宫里走走?”
莘音当然不拒绝,这可是未来夫君啊,一道挎着手臂把羽涅牵来,“师父,一起。”
莘音步子都迈开了,羽涅却顿足,撇开搭在自己臂弯的手臂,“我还有事,你们去。”
莘音不情愿:“去嘛去嘛,师父。”
羽涅再次拒绝:“你带夏国太子好好走走,我先去了。”
“哎哎哎!师父!”
羽涅步子大,几声鞋靴踏地的功夫,人已经走远了,巽悄悄魅跟了去,站在羽涅身后,音调娇细:“竹祈国师好大的架子。”
想来她也没什么正事,羽涅“恩”了声便继续走了,巽魅跟上去,步子也轻快,一身黑衣裙摆飘荡:“那熔炉想来是你的主意,宗门竟允许这般逆改国运之事,真是开眼。”
“与你无干。”
他依旧背对着巽魅。
“亏竹祈皇帝对我夏国这么大气势,应该不知这诺大的竹祈,全靠熔炉顶着吧?而且,还需要你法力不断加固,帮着皇帝粉饰太平,国师真是伟大啊。”
“没事就别闲话了。”羽涅继续走。
“你我同为一国国师,你定然知晓,即便这逆改国运的熔炉在,只是维持而已,想要真正逆改,须得无垢无净灵体殉国......”
羽涅转过身,对她对视,她眼里尽是温情,而他眼里,竟生出可怕的仇恨在,巽魅看罢都为之惊惧。
羽涅切齿警告她:“我劝你,收起你的见多识广,以免班门弄斧遭人耻笑,在我面前,休想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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