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你携眷回京都,老爹没说什么,你那个四叠半的房间还留着,到处都堆着书,少女杂志、少年漫画、奇幻小说和严肃的学术书籍混在一起。还保留着你离开时的样子,把原来占领的主卧重新腾退给老爹,留下自己四叠半大的空间。
还有一台过时的任天堂Wii,但看起来最高分数好像都被老爹刷新过。
第一件事是带着土产去拜访加茂夫人。
京都倒也不是到处都是日式古宅,她住在温馨舒适的公寓楼里,还是你第一次去她那里。你递上作为土产的笹魚糕,她倒焙茶给你,“都在传你和诅咒师结婚了。”
“啊。”你尝一口海苔味的仙贝煎饼,“他们说是就是吧。”然后规规矩矩的束手,“抱歉,之前答应先生说会去探望宪纪,恐怕以后就不能实现了。”
“书道还有在练习吗?”她问你。
你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卷,“这是最近最满意的一次练习。”
“诚者天之道也。”她展开纸卷看你的字,往下的句子她知道,“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怎么突然开始想起来写《孟子》。”
“日常的工作中,会有一些疑惑,这些不是佛经里的知识能解决的,读书的话,可以静心。”你如此回答,“所以没有放弃书道的练习。”事实上在接手盘星教以来,你的每日功课做得更深了,如果不是长时间和自己相处,恐怕就更难和人群相处。
那个时候,夏油杰总是陪着,一个打坐的姿势,坐在你对面,双手相对,闭着眼睛,也对,毕竟是体术专精,这也算是他的日常冥想练习了。
“用颜体写大字。”她点头,“你的功夫用得很深,我没什么可以教你得了。”
“让老师失望了。”你再束手,微微躬身。
“倒也不必如此。”她这么回答,“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事,看到你的字,就知道你必然没有变,而且更好了。”
仙贝煎饼和焙茶好像变了味。
元日的时候,你换上了薄樱色的留袖,把头发梳成妇人的圆髻,去清水寺初诣。
是一个寒冷的晴天,白鹭鸶单脚站在碧水池里,倒是没想到,五条悟也在,穿着高专的黑色制服,白色的绷带,看着,有点像失能盲人。
“那家伙不在吗?”他在跟着从山道上往上走的时候,这么问,一米九的身高和白头发让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相当显眼。
“倒是要感谢你在这段时间的斡旋。”你这么回答他,把整个仙台的窗熄灭掉并不是什么小事,即使结成了足够的束缚,也不是不可以从外部打破,但显然他没有这个兴趣,那边也不好强摁他头。东北部毕竟是贫瘠的地区。至于夏油杰,如果他在新年人群密集的二年坂三年坂出现,那简直是对整个咒术世界高层的明着挑衅了。
“能把那个地方外包出去,我相当于也省了不少力。”他如是评价这件事,“杰恐怕也吞了不少咒灵吧。”
“是的。”你回答,“很不少。”所以大概因此才很积极的和你一起做功课吧,那些东西又不好吃,所以就总是要一些缠绵的吻作为奖励。这就是干咒术师这行的日常了,和清道夫鱼其实没什么区别,就是身边的人会死得更多更惨。但五条悟看起来确实也是因为东北地区被外包了所以稍微清闲了一点,所以还能跑出来沾花惹草。
“听说你搞了个,崇拜咒术师的宗教。”他这么回答,弯腰躬身又迅速抬起,核心还是很强,“很厉害哦。”
“是天元啦天元。”你扬起手,觉得很烦,“只有天元一个神。”你们搞得可是正经的一神信仰。术师只是那些为天元服务因而得到赐福的眷者,祂于人的中介。
“都会用结界了,很强哦。”五条这么评价。
“都说了其实只是帐的变体啦。”你回答,“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学生来夸奖好吗。”这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当老师了所以就转性了。
“我其实只是想问,你过得好吗。”悟终于有点严肃的发言。
“如果说得是,你辛苦啦。”你这么回答,“我可能会更感激的。”还以为天元终于被惊动了,没想到是他自己跑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五条悟回到东京咒术高专的地下室,把碟片推进录影机里。
他的高专时代,其实有一个秘密。
那次因为涩泽光对夏油杰发火,和他靠得太近了没什么关系。
那天,他抱着咒骸,下楼要进行日常的训练的时候,看见光从高专地下的电影室走出来,她的神态,不像往常那样自然,“刚出完任务回来吗?”
“是哦,这次又消灭了个特级咒灵。”还是很骄傲的吧。
“是啊,悟就是最强的。”她这么回答,“有的时候也想出去看看。”
“太危险了啊。”他笑着,“光还是好好锻炼体术,不然就会被抛下了哦。”
她好像怔了怔,接下来的谈话也相当自然,“我先回宿舍,要去洗衣服。”果然是很习惯了作为辅助的角色,他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可以把她安排成自己的辅助监督,这样就能完成出任务和陪伴的两者兼得。
十六岁的他抱着咒骸走到地下室,打开录影机,自动开始从头播放里面那张碟片:穿着时代物和服,梳着岛田髻的少女,在雨水中抱着大捧的百合花;在电车里放花火的乘客;富商家无用的次子,对友人之妻,同学的妹妹深藏的渴望。匆匆而来的女客,用他用过的玻璃杯喝花瓶里的水,在传递杯子中感受对方手掌的余温。
那次看不下去的地方,大概是清丽的女主角在仰头喝一瓶波子汽水,幽暗的和室空间里,弹珠被摁下去的啵一声,蓝玻璃瓶子中汩汩流动的水。
咒骸一拳打到十六岁的少年五条悟脸上。
他感到不悦,让录影机把那张碟片退出来,是森田芳光的《其后》,二十年前的电影。他把它塞到了dvd柜子和墙之间。
现在时间变成了快二十五年,他又重新找到那张蓝光碟,推进录影机。
最终悠游放赖,要依赖父兄照顾的闲散次子去买了大捧的百合花,在和友人之妻坦白心意后,决定向父亲和兄长拒绝安排的联姻,临去前在茶室的匾额“诚者天之道也”后,添上了“非人道”,写成大字书贴。
当然一切都搞砸了,友人之间断交,百合花一样的少女患上了重病,但是丈夫却不愿意放手离去,嘴上说着什么要尽责任。
“什么嘛,明明和藤谷美和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喃喃。
但其实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生得领域是内心世界的外化,背负着饿鬼图刻印的少女,展开的却是一念三千这样见众生的领域,做出决定后心意的坚定程度,难道还需要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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