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是我的狗

临婉怡在熟悉的沙发里落座。她有些感慨,自从她走后许应沉没有动过任何房间里的布局。只有她自己的东西从里面抽离了出来,仿佛消失一个人的痕迹也无关大雅。

玄关处放着一浅一亮两双男士拖鞋,棒球服和深色大衣纠缠挂在柜上。喝了一半的八宝粥安静矗立在茶几,和几包吃了一半的零食随意搭在一起。

宋南鸥脱了外套,神色自然的把刚买的菜归类进冰箱,朝茶几上罐子指了指:

“还喝不了?”

许应沉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表现的很沉默,闻言摇了摇头,诚实道:

“太甜。”

宋南鸥闻言坐过了去,这精贵的大少爷也没说嫌弃,几勺子把底刮干净,嘟囔着收拾茶几上一片狼藉:

“你是猫吗?什么都不能吃。”

他朝许应沉身旁女人瞟了一眼,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二人认识的迹象:

“你快点处理,买的菜不够,可没人说今晚上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说罢,他拿着几包没吃完的零食进卧室打游戏了。门缝微掩,临婉怡看到里面大床散乱,两个人显然是睡一张床的。

简直比他们这对名义上的夫妻活得还要亲密。

“喝水。”

许应沉客气道。

他将茶杯摆在临婉怡手边,两人心平气和的相对而坐,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闹得有多难看。

临婉怡默默打量对面之人片刻:

“瘦了,也白了不少,最近很少出门吗?”

许应沉如同任何一个见到前女友的雄性生物,稍微捡起点他那曾经富二代的家庭教养,坐在沙发上爽朗一笑:

“我们之间还需要客套吗?婉怡,没必要。”

男人挺直背脊,隐在碎发中的眼帘上挑着,漫不经心又很是体面道:

“找我什么事?当时的牵扯都已经断干净了,总不能是来找我再续前缘的。”

临婉怡看着他这几年来大变样的面貌,眉眼间隐隐还有几分当初那不服输的狠辣疯劲,可终究狸猫变不了皇子。

她心里暗自可惜,再次回忆起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情景。

水晶吊灯倾泄下细碎光晕。年轻的许一封在众人指指点点下脸颊憋的通红,大屏上轮换播放着少年与女人的亲密合影,身后小小的孩子怯怯牵着母亲裙角。

深红色地毯铺满宴会厅。美轮美奂的柔和光线里,许应沉一身修身正装,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狼狈场面。灯光下看不清少年具体面容,他拿着高脚杯的指节微微曲起,朝半空中不知和谁轻轻碰杯。

临婉怡站在人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风尖浪口正中心的许家大少爷,只有她注意到了脱离人群之外的情景。

许应沉察觉到莫名打量视线,敏感偏头。在那短短几秒的对视中,他给了对方一个生涩腼腆的浅淡微笑。

那时候临婉怡就知道,最有机会拿下许家的不是那两个最出彩的孩子,而是躲在光鲜亮丽背后这个沉默寡言的私生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甘愿与其结婚,用自己背后家族鼎力支持的原因。

可惜天不遂人愿,上天给他们所有人开了一个荒诞至极的离谱玩笑。

临婉怡攥紧手中玻璃杯,沉默片刻后才斟酌开口:

“许家最近的消息,是你的手笔吧?”

“什么消息?”

许应沉成熟的面庞映入眼帘,男人没把目光看向她,而是满不在乎的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

“我不知道。”他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资格知道吗?你不辞辛苦的来我这个狗窝,就是为了问这种智障一样的蠢问题?”

女人对他恶劣的语气并没有生气,许应沉恨她,临婉怡最清楚不过。

曾经他也年少,会渴求一段绚丽如日光般温暖的热烈感情。他们两人的感情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经不起任何风雨的考验。只要一出事,就会轻易分崩离析。

她见过许应沉的意气风发,还有他最失败时对命运不公的可恨咒骂,但她终究没勇气陪他走下去。

临婉怡是个相当骄傲的人。她失败了一次,就不会步步错下去。和对方租住在阴暗狭窄的出租屋,连一套自己的房子都买不起,人生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家里长短上,甚至还要费尽心思照顾失意的丈夫,这样的日子她过不来。

两人之间没有对错,终究只是立场原因罢了。

许应沉无论面上表现得再怎么风轻云淡,内心终究是有气的。他额上青筋暴起,语气却还要强撑着故作风雅,他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像条被人抛弃的狗一样:

“没有别的事情你就走吧,不送了。我不对女人动手。”

手劲下意识在收紧。许应沉只要面对这个女人,就像无形中看到当初的自己。他曾经偏执到了近乎疯魔的地步,两人是利益往来的平等交易关系,可许应沉知道妻子终究也要抛弃自己时,却还是极尽手段的反抗过。

像想要紧紧握在手里的风沙,越努力,越是什么都没有。

甩在脸上的巴掌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像是在提醒他的一无所有。

许应沉将大拇指抵在唇角,开始神经质的啃咬上面肉刺。

“你走吧。”

他抬眼笑,眼神中闪烁着大方的释然笑意,神情故作潇洒。

“……宋南鸥,怎么在你这里?”

临婉怡看着许应沉还算正常的神情态度,犹豫片刻,终于轻声开口。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许应沉脸上神色经历了一系列十分复杂的变化。他肩膀朝内曲起,脸庞有些狰狞的扭曲着,片刻后低声笑了起来。

男人双臂撑在腿上,像是终于不堪重负般低头捂脸。他肩膀微微耸动着,鼻腔隔着布料发出很多意义不明的气音。

“他啊,”

许应沉语气轻佻不屑又饱含笑意,抬起脸,从掌心露出一只眼型流畅的刻薄眼睛:

“那不是你的姘夫吗?看看他现在,他现在是我的狗。”

面对临婉怡难以言喻的目光,许应沉深深抽了口气,表现得像冰天雪地里赤/裸行走的旅人,长久折磨过后终于尝到的第一口热汤,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快乐。

他甚至低声哼唱了起来,言语令人不明其意:

“听说你和他结婚了?我后悔,我真后悔。我应该送你们一份大礼再死,而不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像是婚礼现场上的**……”

“……你真的疯了。”

临婉怡浑身战栗,内心产生的却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悲哀。

许应沉一朝实现梦想,恨不得昭告天下他这场无人知晓的胜利。他像个孩子一样笑着,努力压制掌心的颤抖,偏执的忽略掉临婉怡眼里那一抹怜悯。

“我……”

许应沉张了张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茫然的眨眨眼,发现脸侧竟然有水光滴落。

“应沉!”

宋南鸥早就在卧室看着两人叙旧。他察觉到许应沉不正常的神色态度,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过来,强行掰过他的脸,粗糙指节抹掉眼尾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哄道:

"没事,没事的,你看看我,应沉,看看我。"

临婉怡无声张口,眼前场景实在太过离奇,她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不料宋南鸥像只被人侵犯领地的雄狮般转头低喝着:

“滚!”

宋小公子,年轻又是家中独子。这个人在临婉怡计划中被安排了很久,是现今而言对她最合适的交往对象。可惜对方刚认识就对她不冷不热,虽然曾热络过一段时间,可也只是听到临婉怡二婚后才想都不想接受了,最后更是直接消失。

临婉怡静静看着眼前场景,沉默片刻后,终于起身,高跟鞋落在地面上的清脆踢踏声渐行渐远。

宋南鸥起身关门,随后坐到许应沉身旁,强行将人按进自己怀里,有些心疼的亲亲他鬓角:

“她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骂人了?”

年轻人的体温滚烫又热烈,将许应沉还在颤抖的身体严实裹了满怀:

“没事的许叔叔,有我呢,不要哭。”

刚才的爆发似乎耗尽了许应沉全部体力。长久压在心头的负荷终于全面崩盘,他茫然摸了摸宋南鸥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像是在喃喃自语:

“结束了。”

“嗯,结束了。”

宋南鸥耐心万分。眼泪擦又擦不完,许应沉偏偏好像意识不到,泪腺坏掉似的。他低头亲了亲对方红通通的眼皮,牵起许应沉苍白指节,与人亲密十指相扣:

“饿不饿?都没来得及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去弄。”

许应沉眼神终于动了动。他冷漠推开面前的俊脸:

“我和大哥的女人上过床,还勾引过弟弟的男朋友分手。”

男人不让亲,宋南鸥也不强迫他,开始用嘴唇一根根轻贴他修长的白皙指尖。

“嗯。我们先讲今天的事情,煮馄饨好不好?蟹黄味的,刚冻到冰箱里。”

“……我想强/奸我前妻,逼她给我生孩子,”

宋南鸥动作顿了顿,许应沉察觉到他的犹豫,眼里泛起冰冷的嘲讽神色。

“不回应就是答应了,我去给你煮馄饨。”

宋南鸥像是知道许应沉心里在想什么,带有惩罚性的咬了口他指尖:

“你这个人真是坏透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为民除害。……今晚就强/奸您。”

很奇怪,宋南鸥生气的时候明明一点就炸,而且一般在熟悉的人面前都是一种十分不好惹的凶戾性子。偏偏他每次面对许应沉时都会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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