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黄沙漫遮埋玫瑰华

荆长云打完吊瓶后由卫兵送他回司令府,一进门就见陈姨出来接他:“荆副官回来啦,赶紧去歇着去,司令让我给你炖了汤,一会儿我给你端上去。”

荆长云不好推辞,向陈姨道谢后回了房间。没过一会儿,陈姨就敲了他的门,将刚炖好的鸡汤送了进来,一边盛汤一边说:“荆副官你是不知道喔,听说昨天夜里司令亲自跑进火场里把你背出来呢,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在意别人呢,昨天我这心里呐真是七上八下的嘞,还好菩萨保佑,你们都平安无事。”陈姨盛好一碗汤端给他:“不够还有呢,就放这里,我还有事忙,你喝完好好休息。”

“好,陈姨你忙,多谢你了。”

荆长云回忆起昏迷前闻到的熟悉味道,确实是齐尘月吗?因为什么才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呢?难道他也有着和我相同的心意吗?

想到这里,荆长云感觉脸上有一股热意,在想些什么呢,他想克制这种想法,但这不着边际的想法却不断的冒出来,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荆长云喝着碗里的鸡汤,我应该期待自己能从中找到一个万全的方法吗?

鸡汤的鲜香浓郁,却盖不住心里交缠的期待和苦闷,天边的云渐渐褪色,太阳完全落下,白日变得更短了。

翌日一早,齐尘月带着荆长云和赵习源去了林锦横家里吊唁林夫人。林锦横的状态看起来依旧不好,他没有站在灵堂里,而是守在灵堂门外。

林锦横看见行动不是那么顺畅的荆长云,伸手时顺口问了句:“怎么把他带来了?”

“他之前冒犯了,该来赔罪的。”齐尘月和他握手,“怎么呆在外面?”

“俺知道那番话不是他的意思,为了当时的局面罢了。”林锦横松开了手,“她或许不想见俺。”

“节哀。”齐尘月安慰性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一向猜不准她的心思。”

他们进门吊唁,照片上的女子笑的端庄优雅,荆长云是第一次见到她,静默的将花放在照片旁,愿您安息,林夫人。他将要离开,抬头瞥见牌位边缘的林夫人的名字,突然懊恼自己的冒犯,他再次认真的看向照片里的女子,心里默念道。

愿您安息,勇敢的姚瑰华女士。

“怎么愣住了?”齐尘月低声提醒站在原地的荆长云。

荆长云摇摇头示意没事,同他和赵习源一起向林锦横告别

“齐先生,你知道林夫人的名字吗?”

“嗯,是个很美的名字,姓姚,叫瑰华。”

荆长云在回程的路上问齐尘月,齐尘月也认真的回答他。

荆长云想到放在边缘的名字:“大家都喊她林夫人,会不会很多人都忘了她的名字?”

赵习源参与了他们的话题:“长云其实是想说林局长掩盖了林夫人的光吧。”

荆长云点点头:“是啊,大家只记得林锦横夫人不记得姚瑰华女士。”

赵习源:“没有谁掩盖掉谁的光,你想看见谁你就能看见谁。”

“嗯,就像你能看见边缘的她的名字。”齐尘月明白了当时荆长云留在牌位上的视线,“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每个人都有其光芒,只要你想你就能看见。其实林夫人也只是一个代号,这不重要,她还是她,不过我也觉得她的名字更好。”

“有些人不想看见她本身的光芒,为什么?”

“阿云,那是因为他们害怕她光芒过盛,所以故意弱化她。”

“司令,你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那在我所知以外的姚女士是个很厉害的人?”

“其实今天来的很多人虽然喊她林夫人,但他们记住的不是林夫人,而是姚建筑学家,所以她很厉害。”

荆长云点点头:“确实如此。”

赵习源又说:“诶,我家阿沁说了一番话我是觉得很有道理的,套过来就是说姚建筑学家很厉害,但林夫人也很厉害,姚小姐也很厉害,姚老板也很厉害。其实就是说一个人为自己的任何选择努力奋斗就很厉害,不能说姚建筑学家一定比林夫人更厉害,不能说在家里养育孩子的人比在外努力工作的人窝囊,勤勤恳恳的生活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厉害。”

“习源,偶尔我会觉得奇怪。”

“司令,你奇怪什么?”

“阿沁这个留学回来的文化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没文化的大头兵。”

“司令,你说话真是呕哑嘲哳。”

“文化素养见长啊,习源。”

这两句倒是把车内悲伤沉重的气氛拍散了一些,连开车的卫兵也是堪堪忍住笑声扬起嘴角。

齐尘月从后视镜里瞧见那个卫兵,突然想起来:“我记得,你是…那个微笑唇。”

那个卫兵没想到那句微笑唇还能杀个回马枪,这会儿是真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令,你说话真是幽默风趣。”

“不比你,一句话换着形容词就能用一早上。”

赵习源不想笑了,还是我家阿沁好啊,和老婆待在一起才叫幸福。

刚到司令府,就接到了手底下人的消息,说是林局长家附近发现了周小虎的身影。因为没有下命令,所以只是派了人小心的跟着,没有惊动也没有抓捕。

齐尘月听完来汇报的卫兵的话说道:“做得好,看看他究竟要去哪,做些什么,接下来,只要静静的等就好。”

在姚瑰华出殡后的第三天,齐尘月等到了周小虎那边的动静。监视他的人说他去了姚瑰华的墓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偷偷的翻进了张忆锄的小洋楼里。

等到齐尘月和林锦横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周小虎用枪抵在张忆锄脑门上挟持着他的情景了。

周小虎看见林锦横,眼神有些躲避,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赵习源看了一眼齐尘月,在他的示意下说道:“周小虎,放下枪。你已经逃不掉了。”

周小虎咬着牙,更用力的把枪顶在了张忆锄的脑门上:“这些事都是张忆锄指使我干的。我是他送到林锦横身边的卧底,那些绑匪的事递上警察局为什么都没有踪迹,因为都是我tnd处理的!现在这些事闹成这样!他只想让我死!我死也要拉着他一起!”

张忆锄脸色非常难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闭嘴!不然我马上毙了你!”周小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开口道,“这次这批货,不是他想要,是日本人要。这批物资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能让它送到旅顺。这次的事情是他们给所有人的一个下马威。我们的好市长就利用他‘养着’的这群绑匪,做了这样一出大戏,又能劫走物资,拿到日本人那边给的利益,又能破坏司令与伯克利先生的关系,还能让林局交出码头管理的权力,一举三得,多好的买卖啊。”

周小虎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咽下从心底用上来的哭意,他看了一眼林锦横:“林局,我对不住夫人。”

话音刚落,枪声轰鸣,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开枪开的利落,血溅了自己一脸,又把枪对着自己的脑门利落的又是一枪,没有任何的犹豫。冲上去的卫兵没能拦住他,只来得及扯住倒下的尸体。

齐尘月在震惊之余皱着眉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处理尸体。他总觉得有些东西好像没抓住,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林锦横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直接转身出了房间,房间外面传来架子倒地和花瓶碎裂的声音。

许清生听到外面的动静,叹了口气:“林局走这么快,是生怕自己再补两枪吗?”

“好了,别胡说了。我们也走,接下来的事情多了去了。”

张忆锄死的匆忙,许清生在齐尘月的授意下安置好他的一众妻儿。虽然有周小虎的指证,但没有书面证词,还需要向中央报告,给予最为妥当的处理方式。但无非也是高高举起,敲打几下,然后派个新的人过来顶上这个位置,毕竟有的是人想要这个位置,只是不知道送走了一个贪的,又会换来一个怎样品性的。

许清生和齐尘月一路走着,突然开口道:“其实张忆锄原先也不是这样的。我之前听我爹说过他,他以前家里穷,过惯了苦日子,也见了太多过苦日子的人。所以努力读书,凭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本名也不叫这个,改这个名字是为了让自己记得过去自己的穷苦,也是为了心里记得那些穷苦的人,上任后也一直为穷人谋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这些。”

齐尘月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讲。

“或许是一杯好喝的酒,一块沉甸甸的黄金。但这些在我看来也不算什么。”许清生说,“哎,我也没有立场评判,我没过过苦日子。”

齐尘月看他前后这话:“你倒是坦白。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倘若以前的功绩都拿来保命用,那做好事的人不是为了做好事,而是为了做坏事的时候有保障了嘛。世道乱了套了,笑死人。”

“说的也是。”许清生点点头,“对了,我知道了。”

齐尘月看他神秘兮兮的,疑惑的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荆长云那小子这么好了。”

齐尘月挑了挑眉不说话,看他能讲出什么来。

“你之前和我们提过一嘴,说你小时候流浪的时候受了一个小孩的恩惠。就是他,对不对。”

“嗯,是他。”

“我说呢,难怪。这次这个事情过后,你就不欠他了,你也救了他一命,扯平了。而且你还装模作样的跟报社透露说他是你派去卧底的,这几天大公报单独给他开了个栏,风头盛的很。这都不止是扯平了,您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典范呐。而且,接下来这么忙,你还给他放假!”

“少琢磨这些事情,那是病假,他现在筷子都使不了,让他干活是给我添麻烦。”齐尘月听他在这叨叨,“你那樱和社的事情找到眉目了吗?”

“有是有,但这也不能轻易动手,现在局势紧张,稍微一动就要打仗,大疫刚过,天津现在禁不起这些。”

“只能是盯紧点,再盯紧点。”齐尘月觉得有些无力,“虽然看起来还没有波及天津,但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他们俩告了别,齐尘月要善后这件事,打报告,写文书,交接工作,查找证据 ,又是要忙的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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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
连载中折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