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的根茎。
即使现在不清醒，但俭舟也认出了这朵花的走势：“它是从楼上垂下来的……”
“……尽头是六楼楼顶的那个A级怪物。”
——
“哥，我们还杀吗？”
唐珂看着把皮人从房间里拽出来的王宵言，这种怪物居然有族群记忆——现在皮人已经不会因为他们开门而攻击王宵言了，它们躲了起来，还要靠王宵言自己拽。
王宵言身上的劣质香皂味更重了一点，整个人像是在香精堆里泡过一般。
他杀一批，就要洗一次澡，手指早就被泡发了，皮肤褶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手臂上的绷带也散了，露出里面溃烂的，色泽诡异，全是孔洞无皮肤的红肉。
王宵言顺手砸死了旁边的皮人，想把皮人身体里爆出的灰白色液体擦掉，但是越擦越多。
他笑道：“当然，小白糖，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唐珂也甜甜的笑：“哈哈，哥，玩得开心就好。”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你马上要被A级怪物弄死啦。
把王宵言带到六楼天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俭舟给出了几个坐标点，唐珂费尽心思把他往那边引，但奈何王宵言永远不听使唤，自由自在，想到哪就走到哪。
最后唐珂一咬牙，假装自己被怪物啃伤了腿，走不了路，只能在固定地方待着。反正王宵言貌似不想让他走，到了楼层变化就会回来和他待在一块。
唐珂正好选择变化点躺着，就这样，他坚持不懈的装了三天，最后他们快到六楼天台，A级怪物的所在地，他的腿伤也不治而愈，又能活蹦乱跳了。
王宵言再次去洗澡，他也不在乎衣服是干是湿，每次都顶着滴着水的头发和完全湿透的衣物出门，唯一干净的地方是脸。由于找不到记号笔，他选择用地面的泥巴画脸上的水滴印记。
“小白糖，我们继续找吧？”
唐珂有意无意的把王宵言往A级怪物所在的天台带，果不其然，足够敏锐的，想找点乐子的王宵言一眼就认出了那一块区域和别的地方不同。
他拍着唐珂的脑袋：“小白糖，去开开那边的门。”
唐珂第一次在他面前迟疑，没有动作：“……哥，你看那扇门，明显和别的地方不同。”
他越说声音越小：“我腿也受伤了，跑不远，要是被门后的怪物一口吞了该怎么办，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唐珂的脑袋也慢慢低下去，把自己缩成一个怂怂的球。
开玩笑，他要是真过去开门了，没来得及跑掉怎么办！
那可是A级怪物啊！
他在末日世界里待了这么多回，遇到A级怪物的次数屈指可数。B级以下怪物的实力基本上和同等级异能者水平相同。
一旦到了A级，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是彻彻底底的质变。甚至在A级怪物里面也有细分，每高一级强度都是指数级增加。
唐珂只是个小透明，在A级的面前，连上桌当盘菜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唐珂掉眼泪的尤为真心实意，王宵言“啧”了一声，也没逼他往前继续走，自己几步晃到了前边。
六楼天台的固定点也相当朴素，只是一扇上锁的铁门，和那些普通居民楼通往天台的楼道一样。
不过，门上的锁早已锈迹斑斑，随便一扯就能掉落。
王宵言拽掉了门锁，“吱呀”一声，拉开门走了进去。
“……”
唐珂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探出一个脑袋，努力往里边望：
门里漆黑一片，什么都听不到，没有怪物的嘶吼，也没有……王宵言的惨叫——虽然他现在有点想听到这个，但是很可惜。
什么都没有。
“……”唐珂耐心等待了十分钟，那扇门依旧虚掩着，里面没有任何响声，只剩下静谧无声的黑雨，沉默的下落。
这里什么都没有。
【唐珂：我已经把王老板弄进去了。】
这条消息是发给俭舟和兰因的，但没人回复。
【唐珂：我看着王宵言进入A级怪物的房间，他去天台了。】
还是没人回复。
【唐珂：他十分钟没出来，估计死里边了，哈哈。】
这句消息是发给全员的，他特地给尹冬潭发了两遍。
但是没人回应。
唐珂：“……”
他深吸一口气，从地面站起。
楼道陈旧，杂物堆叠，头顶的白炽灯布满了黑色的小虫尸体，半死不活的提供着光亮。
唐珂浑身都直觉不对劲，他挪到了楼道中间，他继续给俭舟发消息：
【唐珂：小白糖在线和您沟通中，收到请回复~~】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任何灵异要素吧——但为了保险起见，唐珂在接下来的对话不会提及任何“死”字，而是换了种方式和俭舟聊天。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什么都没发生，王宵言没有从门中出来，他的队友们没有任何回应，楚暮也没有，他们好像消失了。
他的师父教过，如果遇到任何诡异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但是，他的师父也教过，如果长时间陷入诡异场景中，很可能会被它们同化，发现这里不对劲——最好的办法就是跑路啦。
唐珂深呼吸，吸气，呼气，重复三遍，然后拔腿往反方向开溜！
在他转身的一刹，唐珂立刻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粘在了自己身上，但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就连他跑动的声音都没有。
这里安静到让人发疯，唐珂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或者眼瞎了，要不然，怎么会连——连走廊那头都跑不过去？
他跑了起码有几分钟，根本不敢停下，但他却觉得这段路没有尽头，无论如何都跑不到另一头。
这就是鬼打墙，唐珂从背包里准备掏符咒——然后他成功掏到了一把混着泥土的种子，有几粒快发芽了，他直接把整个背包往黑雨里面丢，然后继续不要命的往前跑！
【你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否阅读？】
唐珂记得这个系统很有礼貌，大部分时候都在您来您去，最关键的是——俭舟的系统不是男声吗？什么时候换成了女声？
【你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否阅读？】
【你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否阅读？】
【你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否阅读？】
……
唐珂没理会。
【收到你的四条消息，是否阅读？】
【正在阅读……】
【关于你的四四四四四……】
女声一直重复着“四”字，像是在反复说着“死”。
【关于你的四条消息，我们正在派遣专人为你服务……我们正在派遣专人为你服务……我们正在派遣专人为你服务……】
唐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准备画符——不要啊，他口袋里的餐巾纸什么时候变成树皮了？
【我们已派遣专人为你服务。】
女声甜美，和男声如出一辙的温柔，唐珂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是很想知道这个“专人”在哪，反正不是来给他送糖的。
【他距离你还有八百米。】
【他距离你还有四百米。】
【他距离你还有一百米。】
就在唐珂继续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地面上的空玻璃瓶，被绊得摔了一跤。
与此同时，六楼的灯光忽然熄灭，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一片安静。
只有那个女声还在说，她的声线依旧是那样甜美：
【他距离你还有一米。】
【请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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