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贝贝声音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小姑娘闭上眼睛,笑容宠溺地一下一下安抚着金贝贝。
“堂堂金爷怎么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连如连意还看着呢。”
闻言金贝贝把脸往金桂儿怀里埋了埋,哪里还有半点金夜的威风,活脱脱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模样。
见他哭声收敛了些,金桂儿慢慢道:“如果当初你回来时,我们也是像这样拥抱就好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贝贝,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你给了我一切,都怪我太贪心,将这一切都毁掉了。”
金贝贝抵在她胸口,摇了摇头。
“在金桂树里待的这段日子能天天见到你,我很开心。还有句话我憋了千年,今日终于能告诉你了,贝贝......”金桂儿捧起金贝贝哭得不成样的脸,贴近他耳边,悄悄道:“我之贪欲,唯你一人。”
胸腔中一股暖流在乱窜,金贝贝红着眼也红着脸,望着眼前害羞的小姑娘。心中说出对不起后没有减轻的重量,在此刻悉数消散。
与你相遇是我之幸,伴你千年是我之愿。
在杨花镇和芜陵城的那些年,金桂儿想做什么金贝贝便陪着她做什么,从未插手,以至于内心深处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旁观者,在观察这个奇怪的小姑娘。殊不知,他光是呆在她身边,便已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再次面对金桂儿,他久未波澜的心也燃起了**。
金贝贝一点点靠近,在即将亲吻上的一瞬,眸光中樱桃红嫩的唇化作泡影,随桂花卷起落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一阵轻风,便带走了千年未谢的花。
“你刚刚做了什么?再做一遍!”金贝贝呆愣片刻,跑到黑衣人身边喊道。
黑衣人没有开口的意思,郁问樵自然而然地接过问题,回答道:“金桂儿魂魄已散,即便再有十万命魂,也汇聚不起来。”
金贝贝跌了两步摔倒在地,衣摆下用桂枝化出的腿又变得空无。
“若是早些离去她或许还有再世的机会,在树中耗了千年还能聚起一点魂魄实属不易,好在走之前,她的心愿已了。”郁问樵道:“你身为贪妒之主应该明白,人之所以有无穷无尽的**皆是因为放不下,贪欲使人面目全非,如今金桂儿已经放下,变回了杨柳镇的金桂儿,那金贝贝呢?”
黄金大殿和长廊碎成金色粉末漫际在空中,在廊下贪吃的人归去来处,白石路变成野草丛生的土路,一小株金桂枯萎地撑在路边。
金光淡去,米粒大小的花瓣失去依靠,放下留恋,化成沙沫。
金贝贝垂眼抚摸着光秃的枝桠,注视良久。
“我可以回到书中,连如连意没做过错事,你别动他们。”
“不会的。”
余光中的金桂归于尘土,他纵身一跃进了柳棋生手里一张质地坚韧的浅棕色纸张中。
空白的纸上显现出一只金黄色的头戴红线铜钱串的三足金蟾,右上角写着三个字:贝贝鬼。
“这就是鬼页啊。”莫非榆瞧着神奇。
“嗯,若是贝贝鬼没有自断一腿,便极有可能成为鬼主,如若那样便不好对付了。”郁问樵道。
“鬼主?”
刚才金爷与郁问樵的比试已经叫人瞠目结舌,很难想象那般画面还能如何更惊人。
“走吧,回驿站。”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按照经验,走到路的尽头应该就能回去了。柳棋生和时雀走在前面,莫非榆走在中间,回头看了两次。
“你那些命魂,应该不是拿来做这个的吧?”郁问樵问。
黑衣人的双眼隐在帽檐阴影下目视前方,“不是。”
“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郁问樵继续道:“现如今你只能同我们一起回驿站了,在人前,我应该叫你楚悲吗?”
“嗯。”
“好吧,但我还是更喜欢你本名。”
路的尽头是黑白缠绕的裂缝,流光溢彩,旋转分裂又聚合,踏进踏出便是另一番世界。
日月高挂,驿站门口站着三名金虎帮成员,对凭空出现任何东西都见怪不怪,见到以柳棋生打头的五人出现,打哈欠的嘴迟迟没有合上。
看着五人肢体健全地走进驿站,看门的一人回过神来跑回金虎帮。
“什么!回来了?”程虎扯着嗓门,大拍一下桌子,“缺胳膊少腿没有?”
“没有,就是脸色不太好,好像受了点伤。”
“你确定就一点?”程虎拽着人领子。
“他们直接进来了,属下没看清......”黑衣人被程虎一把松开。
“他娘的,还真叫柳棋生那个小崽子收回鬼灵了,以后还不得骑在我金虎帮头上。走,跟我去小湖园。”
走在驿站路上,周围到处是目光和议论。柳棋生和郁问樵说了几句,两队人便在岔路口分开。郁问樵将莫非榆送回了屋子,便带着楚悲在巷子尾找了个安静的空房安置下来。
“《八十八曹谱》就在驿站中心,现在没有办法能出去,你全当是处理公事吧。说不准你想找的答案,在寻回曹谱之后方能知晓。我就住在对面那条巷子,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尤其是你要单独行动之前。”郁问樵扬起一个笑容,楚悲在其中看出了威胁。
“晚上我们会去还贝贝鬼页,你也一起来吧,届时你看一下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郁问樵往回走着,瞧见几个人冲进莫非榆的那间屋子。
“非榆!你终于回来了!”予桔冲进屋子,给莫非榆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井棠紧随其后,梁亭然、付又期,还有魏可罗侨都来了,小小的一间屋子顿时显得拥挤,比回到家还热闹。
“嗯,我回来了。”莫非榆也回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走了几天?”
“三天。”梁亭然回道。
“那还好啊......”时间果然混乱。
“什么还好?可太久了,我都要发芽了!”予桔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生机丸派上用场了吗?”
莫非榆摸出小瓷瓶,还给予桔,“我没受伤,倒是郁褚师......”
她竟将这事儿给忘了,立刻起身准备出去找郁问樵。
“找我吗?”郁问樵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莫非榆上前抓起他的手,被划破的衣袖下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皮开肉绽,看着就疼。
“这个怎么办?这里有医生吗?”莫非榆回头询问。
“有个医馆,就在无魂体店旁边。”
话刚说完,莫非榆就拉着郁问樵出去了,边走边回头喊道:“去去就回!”
予桔和梁亭然皆是笑得意味深长。
此店售无魂体店旁边的旁边是一家名叫“医馆”的医馆。医馆里弥漫着草药味,进进出出的人还不少,好几个认出郁问樵的人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即便伤口还在发痛,也要拿着药站在门口行上一阵注目礼。
“医生,那个大夫,你快给他看看。”莫非榆急切地问道。
柜台下站起来一个女子,银钗束发,长相温婉,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小堆药草。“排队,到你了再说话。”女子正在为缺的一味药发愁,抬眼看见莫非榆身后的郁问樵,冷淡的眼神忽然变了,她一手扒开莫非榆,笑道:“这位哥哥,生的什么病呀?”
莫非榆满脸疑惑,但还是看病要紧,“这儿,他胳膊被剑砍伤了。”
女子仿佛看不见莫非榆,柔柔抓起郁问樵手腕,凑近看了一眼,“哥哥随我来,姝乙定叫哥哥马上就不痛了。”
“大夫,就在这儿治吧。”莫非榆笑容和蔼。
郁问樵没忍住笑出了声,道:“一点小伤,有劳姝乙姑娘了。”
姝乙没趣道:“好吧,既然郁褚师这么说了。”说着,小姑娘从抽屉中取出纱布药膏还有一些莫非榆叫不上名的东西,对着伤口一顿处理包扎。
“你们认识啊。”莫非榆探身问道。
“郁哥哥可是空相褚师,长丘谁人不知,我们认识的时间可长着呢。”姝乙说着,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小心又细致。
“姝乙是长丘人,她小时候在云莱楼做过工,那时候认识的。进驿站后开了这个医馆,算是百业庄的人。我到驿站不久,也是才知道。”郁问樵道。
“原来是姝乙妹妹啊,幸会幸会。”
“谁是你妹妹?”
“我与郁问樵同龄,你叫他哥哥,我不就该叫你妹妹嘛。”莫非榆笑着看了一眼郁问樵,又看回姝乙。
姝乙不屑,“七日之内不要过度使用这只手,伤口不要沾水,这个药膏每日一换,汤药早晚各一次。”
莫非榆听得认真,“好的大夫,还有别的吗?”
“你离郁褚师远点。”
“这个恐怕不行。”莫非榆笑笑,“没别的我们就走啦,谢谢大夫。”
姝乙趁莫非榆转身去付钱,悄悄对郁问樵说道:“郁褚师,这姐姐怪得很,你小心点。”
郁问樵笑着道了谢,跟着出了医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日驿站街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一倍,还有好些是聚在一起的,这场景在进鬼楼之前可从未见过。
大宰场鬼灵页——贝贝鬼
本体为三足金蟾,头戴红线铜钱串,穿七星金丝袍,世称“金爷”。
传说金爷可保财运亨通,世人皆想进入大宰场一拜金爷庙。进庙参拜需供奉价高之物,其价值由黄金盘论,金银财宝、不俗命魂......供奉越高所得越多。
也有人倾其所有只为换取一味救命良药,但此类人少之又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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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贝贝鬼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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