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华！快坐上来！我们一起离开安镇市吧？离开这ctm的烂地方！”
我沉默地蹭上后座。
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如果我逃避，如果我们真的离开了安镇市，也许一切便会那样不同。
“………王向红，你后悔吗？”
在吱吱呀呀的自行车轮轴的声音里，我问道。
“………”她踩自行车的声音突然慢了下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文华……我——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选择去做喵、我希望你能不受外部影响，一直走下去喵。”
……王八。
“……咦，好奇怪。怎么开始落泪了喵……我、我一直知道你只要下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喵……所以，哪怕这只是梦，我也想和你逃跑成功一次……哪怕这是梦喵……”
是因为雾气的原因吗，王向红的灵魂和记忆在这里短暂的苏醒了。又胆小、又喜欢逃避、但战战兢兢地坚持到了最后的王向红，她是真货。是因为我们的距离靠近吗，我居然闯入了她的幻境里，成为了她的愿望。
“王向红，你还是太没有警戒心了。”我双手把住后座，这样说，“现在我的这身扮相是遇见老林以后的，那时候你早死了，你就没有一点感觉不对吗？好笨啊，你下来，我来骑。”
把哭的鼻涕眼泪满脸还气喘吁吁的王向红抓下来，我手指晃出一张照片。
“看好了！这次我们可不是逃———”
老林的黑白照片被扔到前方。
砰———！！！
巨大的爆炸卷起的劲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焦黄滤镜的幻境破出一个缺口，我一个翻身上车，朝着缺口疾驰而去。
“是去实现你为我承诺的愿望———！！！”
滤镜般复古质地的颜色从我们身上剥离，王向红的身体也像是被削除一般，变小、变成绿色王八，勉强勾着后座。
我发上的黑色也逐渐溶解在光中，细纹爬上眼角，变回了魔法未亡人的模样。
自行车也消失了，我安稳落地，顺手把掉下来的王八塞进了腰包。
“好了……看来我们应该是进入了其他人的幻境了。只要逐一破解，这秽染最后的手段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现代化的公寓，采光良好，只有厨房那边虚掩着门，传来洗菜的声音。
咔擦。
门把手转动，我迅速躲进阳台旁的窗帘里。
“我回来了！”
如此阳光开朗的声音，难不成——
小航穿着西装，挎着公文包打开了门。
……
不。我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了……
“亲爱的！”
从厨房里飞出来的，是除了脸以外毫无一处像是我儿子小明的未知生物。
“你是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
“那可是你爹啊……吃我飞踢！”
在小航的想法变得更加大逆不道之前，我的飞踢就狠狠地对着小航的面门而去。
———不，我就不应该离开那里的……
老林……老林！！！
“咕哇——”
穿着西装的小航被我踢飞出去，贴着走廊滑行了一段。
“……你？你是——”
望着因为隔代亲而从未上手揍过的亲孙子，我握紧了拳头，站在玄关处。
“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吧？这样的话，就只能用拳头让你明白不要对不应该出手的人出手了……”
“呃……”捂着腹部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航，也露出了坚定的神情，“……可恶，是情敌吗……我不会输的——！”
“住手！”
那个被幻境构建出来的魔法少女版小明挡在了我和他之间，“不要再为了我而争吵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cnm，好牛逼的剧情。”
我的腰包里王八发出了一句感叹。
“你别搞得我们的亲子关系都不顾了！”我口不择言，想要扒拉着幻影推到一边。
“………血缘关系……？”
小航的动作突然停滞了，随着他脑袋陷入飞速的思考，幻象的动作也得以停滞。
等我面无表情地从厨房找了根擀面杖出来，他已经搞清楚了其中的关系。
“……你们是亲子关系？”
他问。
何止啊，他和你也是亲子关系。
我掂量了一下擀面杖的硬度，想着第一次打孩子该用什么力道比较合适。
小航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仰视着我，他脑袋里更新完毕的幻象政明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腰。
“妈妈～”
“丈母娘————！！！”
我一棍下去，没控制好力道，幻境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崩塌了。
———好可怕。
———好可怕。
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我手上的擀面杖也崩解消失，看来只要认为这是真的，幻境里的幻象就会产生伤害。
但解除幻境后，周围依然是一片漆黑。我把小航拖到旁边，放好了。
“……走吧。”
是因为有血缘的人灵魂波长比较相似吗，这一次我抵达了林政明的幻境。
那是他还没有和秀娟离婚时的情景，他这个不张嘴的性格还没有和她闹掰，那曾是一段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的美好时光。
我当然知道，儿孙的不幸某种程度是诅咒的衍生，所以在政明成年以后，我就已经刻意和他拉开距离，大家的关系处的也不算好。
要是感情太深，想必终有一天会被连累到的吧，老林已经证明了一切，我不想再试一次痛失挚爱的感受了。
“……我要去上班了。”
———怎么又是这个套路？
你们是不是就爱想这种？
在像是报纸般微微泛黄的滤镜中，我看到穿着格子衫，头发还没有那么稀疏的林政明套上滑雪衫外套，从早餐桌旁边站了起来。
没有皱纹的秀娟笑着问：“这么早啊，今天明明是休息天？”
“……你看我。”
他笑了一下，“等我接完妈，带上小航，我们一起去公园玩。”
“……怎么了今天，转性啦？”
“真的吗，爸爸！”
个头还没有桌子高的小航一下高兴起来。
透过单元门薄纱般的门帘，我看向政明幻梦中的一切，心情复杂。
“………”
政明说，“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会空出更多时间陪你们的。”
………这下，可没法使用暴力直接破坏幻境了呢。
我心中有些许不忍，但他的问题在于始终不愿做出行动，以至于许下的愿望也因为小航的一见钟情而变得不三不四了起来。事已至此，再回忆过去的温情也于事无补。
———用比较平静的方法让他回归现实吧。
我打定主意，在听见开门的声音后，藏在走廊拐角解除了变身。
“妈？”
我感受到他的呼唤，拿着手机转过了身。
“………”
“………政明，你来啦。”
我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
“你要不听听看小航最近的网恋对象……呃、最近对他说了什么……？”
“……？！”
“若水括弧喜欢的人，说，你是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年男人的心理防线崩塌就在一瞬间，他的惨叫是如此痛苦，好像我刚刚念出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一样。
“———先想一想现实的亲子关系吧，小明。”我关上手机，“你总要面对的。”
政明的幻境崩塌了。只是他的惨叫被如纱一样的门帘温柔地挡住，随后这个幻境才像肥皂泡一样轻轻地破裂。
“………”
我看着他。
“要我给你一点时间缓一下吗。我会默默地离开，不打扰你。”
“———哈哈。”他惨然一笑，“不用了，妈，事到如今还有比现在的状况更可怕呢。”
———那你就想错了。
要是把刚才小航的那个场景录下来，政明应该就不是惨叫这么简单了吧。
“说不定会像被唐僧念紧箍咒的悟空那样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喵。”
王八评价道。
“………走吧。”
我点点头，两道彩光闪过，我们各自变身，维持着尴尬的距离一同在幻境中走了起来。
看来在幻境受到过大的现实打击，也一样能走出来……又学到了一些。
对不起错误估算了，应该至少还有一章才能完结，应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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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魔法★回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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