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处理完奶奶和小海的后事之后,李空山曾一度把自己关在乡间奶奶住的房间里,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透过屋外窗户。

许弋刚和孟河清楚地看见少年背对着窗,一个人坐僵硬地坐在老式衣柜边,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张空空如也的架子床。

他的眼前再也没了往日里躺在木架床上听他谈天说地、吹嘘本事的奶奶,而他心里还住着的另外三两人,也离他远去。

他的背影是难过的、哀伤的。

孟河锁紧眉头,一脸担忧,“……咱不能让他再继续这样下去,人不得出问题?”

终于下了决定,孟河斩钉截铁,把裤兜里的仅有的几百块钱掏出来,塞到旁边的许弋刚手里,信誓旦旦,“刚子,咱俩去找连翘吧!把她找回来,说不定咱哥看到她又回来了,就不会这么难过。”

“至少……还有她在。”

“不许去!咱们谁都不许去!”

许弋刚把孟河拉回来,有些生气,“她要走就让她走去,他当初对她一心一意,就当他瞎了眼,正好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轻易把真心交付给一个认识不过一阵儿的人。”

他又转身,瞪大眼睛,看着孟河,“咱是得让他走出来,但不需要任何人的援手,只有他自己能让他从这些打击里重新振作。”

孟河急了,甩开许弋刚按住自己肩膀的手,“那我也想啊——可是你看哥都这样几天了,他要是自己能走出来,至于把自己关在那屋子里不出来吗!”

“他要还是我认识的李空山,就永远不会这样。”许弋刚看向那扇窗户,目光惆怅。

小路外,绍兴雨带着另外三个人来到奶奶屋前院坝。

前阵子,绍兴雨去邻省看望父母,前一天晚上才回来。

而他刚回来,就相继听到了关于小海和奶奶的噩耗,以及被抓走的楼巩的事儿。

“刚子……河孟孟……你们……”

绍兴雨和其余三人朝他们走来。他欲言又止,语气都变得犹豫。

“按照哥的吩咐,我们把安家费都给其他兄弟,打发他们走了。愿意走的都劝走,现在,还有我们几个。”

许弋刚看向站在绍兴雨旁边的人,他们身形很瘦削,平日里来往不算密切,只有点依稀印象。

他问他们,“你们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人回答,“我们不会走的。当初我们也是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待在清流镇混天度日,是哥他告诉我们要好好做人,做正经事,带着我们去靠双手挣钱,有危险有困难他第一个冲在我们前面,如今他遇到难关,我们更不可能抛下他。”

“好……”

二话不说,许弋刚拉着他们就走了进去,闯入李空山把自己关注的房间。

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李空山坐在阴暗处,阴影落在他的脸侧。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沉重的目光,看向站在门口不再有所动静的几人,“你们怎么进来了?有事?”

“没事。但我们觉得你有事,很大的事。”

许弋刚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屋子中央,“哥,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儿,别再这样没精打采了,我们不想看到你这样!不是你说的吗,人活着就还有希望,有希望,就不能服输。”

李空山背靠着墙,坐在木凳子上,语气寡淡,轻描淡写笑了,无所谓说:“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我怎么不记得。”

许弋刚向来是有话不能憋在心里,他又继续往前走,停在李空山面前,抬高声音,“哥——这样郁郁不振的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李空山!你好好看看,看看他们——”

许弋刚侧身,指着身后的孟河、绍兴雨等人,“他们不管你落魄还是风光,从来都对你不离不弃,你呢?你难道就要一直这样郁郁寡欢,让他们看着着急,没日没夜地担心你吗?”

李空山闭上眼睛想了下,似乎脑袋很沉重,最后,他又抬起目光,看向眼前的众人,“我不是说让你们走吗?自己找事情做去。跟着我,一没自由,二没前途,三没本事,你们是不是傻。”

孟河担忧皱眉,声音落寞哀伤,“……哥,你别这么说,不要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难堪没用行不行……我们拿你当哥,你就是我们心中最好的人……”

绍兴雨的目光里也皆是心疼。

许弋刚难过又愤恨,他忍着心里的不舍和伤心,高声大喊,“是——我们是可以走,谁都不管你,可是我们有谁这么做了吗?我们都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想!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你快点振作起来,不要再像如今这个样子,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李空山叹息一声,垂下眼眸,盯着光秃秃的地面,没再吭声。

似乎有很多烦恼和愁绪等着他,但他一点儿都不愿去想,他希望活在一个没有难过和烦恼的世界里,这样多好。

许弋刚二话不说,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对准自己的手臂,看着李空山,“你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你要还拿我们当兄弟,你就振作起来!今天走出这间屋子,好好开始接下来的生活!”

“不就是一点儿磨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认识的李空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东西都不能把他打倒!”

李空山的眼眸中,那摊死水似乎有了波澜,他皱着眉,盯着许弋刚,命令道:“把刀放下。”

“你今天要不走出这扇门,与过去告别,我就不放!”

孟河和绍兴雨等人虽对许弋刚这样冲动的行为有些意外,可许弋刚想看到的,也是他们想看到的。

他们都想要李空山好好的,不要再把他自己困在悲痛和郁郁寡欢中。

见李空山还是背靠着墙坐,没有反应,许弋刚冲动的劲儿抵达顶峰,握紧刀子就要朝自己的手割下去。

他盯着自己的手,做好一切准备,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李空山失去了自己。

“给我把刀放下!”

李空山倏忽站起,走到他身前,他那双手握住许弋刚就要割下去的刀刃,一眼不眨盯着许弋刚。

他的手掌被割出划痕,开始冒血。

许弋刚立即撒手,拉着李空山出去包扎、止血。

那天,云层散开,被遮挡的阳光得以重现天边。

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子,蔓延至走出奶奶房间的几人脚下。

李空山终于愿意试着往前,继续走。

-

后来,六个人一起坐大巴车来了城里。

为什么是榕城,李空山也说不清楚,只是他记得,好像对这个城市的名字有点儿印象,至于在哪儿听过,没能回忆起。

他忘了,连翘曾在梦里念叨过这个城市的名字。

天朗气清,飞机从高空中划过,下了大巴车,几人神情愉悦,呼吸着这个城市虽然陌生但却新奇的空气,不由自主倍感神清气爽。

许弋刚把手搭在李空山肩膀上,一起往前走,孟河和绍兴雨等人笑着,分别走在他们两边。

许弋刚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哥,你放心,有咱们几个兄弟伙在,这日子绝对会越来越好,一无所有都只是暂时的。等到咱们赚了大钱以后,咱就一起去什么湾看海,什么什么极看光。”

说着说着,他笑笑,旁边的绍兴雨和孟河也跟着笑。

孟河出生纠正他,“你瞧你那没文化的样,是阿拉斯加海湾,北极和南极。”

许弋刚立刻随声附和,“欸——是是是!就是这个!我想说的不是吗,给你留机会表现。”

“得了吧你。”孟河嫌弃,嘲笑着看他一眼。

李空山回眸,落日在他们身后,仿佛是过去的种种再与他们挥手,但这不是结局,也不是终点。

等到第二天太阳再升起的时候,生命还在继续,希望,也还在闪耀。

“呀,坏了,”许弋刚肚子饿了,摸摸口袋,发现兜里没钱,看向孟河,“你兜里还有钱没?”

“肯定没了,还用说。”

孟河提醒他,“你忘了?咱们把所有能凑的钱都凑出来,买车票,现在——咱们每个人都身无分文,一分钱都没有。”

许弋刚“啊”了一声,“那肚子饿了怎么办,还有,咱没钱,今晚去哪儿睡?”

绍兴雨兴奋地指着对面公园门口长椅上,正在打盹的流浪汉,“欸——你们看!咱们可以和他一样,睡大街!”

“呃……”

许弋刚和孟河等人朝对面公园看去,不约而同陷入沉思,纷纷沉默,无言以对。

“别担心。”

李空山站在他们中间,“你们别忘了,咱们还剩下最后一百多块钱,可以今晚去找个便宜的旅馆住,明天出去找找活,暂时应付。”

绍兴雨立刻变得希望满满,抱紧李空山的手臂,“哥啊——还是你让人安心!”

许弋刚拉住孟河在几人身后窃窃私语,“你说,我真就想不明白了,哥咋就那么傻呢,人都要走了,还把所有的积蓄都偷偷塞给那人当学费,现在好了吧,自己穷得响叮当。”

“这叫啥来着?什么脑?”

孟河不假思索:“恋爱脑。”

许弋刚恍然大悟,“哦!对,就是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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