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没回答,手机依旧黑黑的躺在桌子上,主人不能去碰的样子。
慢慢的,烛桥桥在这两三秒的沉默里察觉出了男人的情绪。他歪了歪身子,凑前去看景深的眼,景深下意识伸出手垫着他膈着桌子的侧腰。
烛桥桥:“哥哥?”
掌心柔韧的触感慢慢把男人心里的戾气抚平,景深往后退了下,很自然地把人揽到双腿之间:“你想我怎么回他?”
离得有点近,烛桥桥:“......就,哥哥帮我想个理由,说我不能去。要诚恳一点,我长时间不跟他说话已经很不礼貌了。”
景深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笑了:“不想和他出去玩?不觉得我管你太严厉么?”
这个距离太近了,烛桥桥两只手没有地方放,于是找了个给男人整理衣领的工作,闻言惊讶地停住动作:“怎么会?!”
我恨不得当你的提线木偶。
景深两只脚往里圈了圈,腿中间的人只能离他更近:,烛桥桥似乎是想推,但手蓄力到一半就放下了,乖巧的放在他的腿上:“哥......”
景深没让他逃:“我警告你,在这个世界只有在我身边你才安全,明白?其它人都有可能是骗子,骗你去偏僻的地方,然后——”
烛桥桥眼里划过恐惧,但下一秒又放松下来:“我不会乱走。”
他又不会乱走。
管家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诡异的氛围:“先生?您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要不要看看还要带什么?”
烛桥桥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行李?......哥哥要出去吗?要去哪儿?还会回来吗?多久回来?”
景深勾了下他的下巴,站起来往外走,神情不辨喜怒:“带你去玩儿,看吓的。”
烛桥桥松了口气,目送他走出门,忽然手机亮了起来,传来消息的提示音。烛桥桥望去,惊悚地发现那是绿色方块发来的的信件。
啊啊啊啊啊!
他慌张地拿起来按下手机的关机键,按了很长的时间。手机死掉后,他后怕地看向门口,没有人。烛桥桥小松一口气,又以为自己杀死了手机,手忙脚乱地重新按向手机的人中,它复活后,捣鼓了半天后找到那个绿色方块,又折腾好久后,把软件挪去了空无一软件的地方。
这下子只有他自己能找到了,烛桥桥大松一口气。
.
半夜,少年在男人怀里做着美梦,对男人拿起手机检查的行为一无所知。
景深津津有味地看完整部小说,时不时的,把那个主人公和身边的少年串串。
烛桥桥把这本小说加了收藏。那说明——
说明什么。
景深又想起这些天让他开心的消息,那个叫白玉成的少年说,烛桥桥在他面前很维护自己,不允许有人说自己的坏话。
怀疑的天平慢慢偏到了另一个方向。他在这个深夜,想起烛桥桥在大姜的脸,在现代的脸。分手前那样爱慕的眼神不像伪装,太过突兀的翻脸,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事情另有隐情。
烛桥桥或许、有可能、大概率,是因为什么苦衷。才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黑夜里,男人抚摸着身边人光裸的脊背,动作轻柔,是一种愉悦的信号。
.
景深知道烛桥桥没有见过海,严谨一点来说,他只见过“能看见对岸的湖泊和溪流”,没有见过任何没有岸的水。可怜的小孩儿人生的十分之九在高墙中度过,宫殿外南角,是一条通往宫外的小河。
如果从皇宫的范围来看,这里是小河的下游。平时少有人烟杂草丛生,要是不熟悉地形的人在半夜走到这儿,很有可能失足。
景深就是那个“半夜逛到这儿差点失足”的人。他带着一把枪神兵天降到大姜演武场上的场景在整个王朝引起轩然大波,皇帝封他为天师,请他勘验皇城的风水。
背着枪、高大健硕的美貌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皮肤黢黑僵尸一样的皇帝,以及他背后瘦骨嶙峋弯腰驼背一拳一个的臣子们,只想跳楼。
这都什么鬼地方!他大学刚毕业,刚刚接管公司,天之骄子风华正茂好大的21世纪等着他去闯,怎么就穿了!
大姜最高的楼只有两层,死不了,那他就跳湖——奈何他会游泳。窒息之下,他肯定会忍不住游上来。
景深半夜在皇宫晃晃悠悠,沿着人工河走,直到走到这片看起来年久失修的宫殿附近。
男人坐在岸边的草丛里悲伤地擦枪。直到把那支枪擦到和月亮互相反射月亮破口大骂时,原本的虫鸟叫声中混进来了别的声音。
“那里有河,小心些。”
是个少年的声音,很清亮,带着稚气。来到大姜三天,景深宣布这是他听见的最好听的嗓音。他转头,隔着草丛看不见人,只模糊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景深嗤笑道:“哦,我要跳河。”
那边没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响声。
片刻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景深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我要是跳下去,你会救我吗?”
话音刚落,少年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肤色白皙,一张脸还没长成但已经足够惊艳,美目水汪汪地看着他,睫毛垂着,像把小扇子。白嫩的手拿着很粗绳子。
好看的不像这个朝代的人,不,这张脸放在哪里都太他妈漂亮了。
景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跳,全世界都静了下来,他笑了笑:“是个小朋友啊。你拿着绳子,是要救哥哥吗?”
烛桥桥似乎也发现了男人在捉弄他,但也不生气,而是叠了叠绳子放在草中,自己坐在上面,双手抱着腿,“不是,你要跳我不拦你哦。只是尸体太大了,很容易挡在后面出城的栏杆那里,会臭,我会睡不着觉,可不可以请你绑着绳子跳?”
景深:“......”
景深:“......”
景深:“听你这话,这里经常有人跳?”
“是的。宫女太监寻死都来我这里。因为我比较晦气,他们觉得来这里可以死的干脆一点。”烛桥桥认真道,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
景深:呃。这谁家的孩子,孩子哪儿能这么养,瞧这精神状态,太吓人了。
见景深不说话,烛桥桥问:“你还要跳吗?不跳的话我回去了,嬷嬷发现我不在会罚我。 ”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少年纤瘦的身影在草丛中现在踉踉跄跄,景深皱眉扶起他:“什么嬷嬷?你是下人?不像啊。”
这宫里下人的服饰就那几种,少年的衣服虽然没什么花纹,但样式很不正规,头发也没规矩地披散着。
少年说:“我是皇子哦。有嬷嬷管着我。你是谁呢?”
景深按下心里的惊讶,谁家皇子这么可怜:“我是天师。新来的。”
“好吧。”烛桥桥点了点头,看了眼他的枪,但不是很在乎的样子,离开了。
月色下,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虫鸟河流声重新占据听觉,景深长呼出一口气。
捡起一个石子扔向河,三声过后,水声静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这里也不是那么糟糕。
第二天,烛桥桥的恶鬼嬷嬷就被赶出了宫,取而代之的是那晚河边的奇怪男人。高挑的男人站在马车上很远就朝他挥手,马车停下后,他长腿一跨,在刚刚附身的人凳上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弧线,平稳落地。
人凳没有被踩,背有点痒,站起来后偷偷伸手蹭。烛桥桥看着面前的男人:“天师?”
“嗯嗯。”景深站在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小朋友,以后换我来管教你。”
脸上的触感温暖,他并没有被捏疼。烛桥桥呆呆地拿过男人递来的花朵糕点,撞进那双温柔的眼睛里。
啪。心里有什么发了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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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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